第1章 序

儿童文学在欧洲，可以说法国是一块摇篮地。

沙尔·贝洛尔（1628—1703）这位著名的文学理论家，展开了反对古典派的论争，提倡民间文学。迄于今天，他整理改写的民间童话《鹅妈妈的故事》，还为全世界十岁上下的孩子们所欢迎；《小红帽》、《灰姑娘》和《穿靴子的猫》等等，一直赢得了他们的欢心。

陀尔诺夫人（1650—1705）以《神仙故事》，波蒙夫人（1711—1780）以《美女和野兽》等民间童话作品继承了他的衣钵，法国就有了这个传统，影响所及意大利和比利时，甚至隔着海峡的英吉利都有了回声。待等汉斯·克里斯坦·安徒生（1805—1875）的童话作品问世，正是民间童话转向作家独立创作文学童话的时期，他的《丑小鸭》、《夜莺》、《坚定的锡兵》和《皇帝的新装》等等，陆续与世界上广大的读者见面，声誉极高。但即使在这个时期，曾经是儿童文学“老大哥”的法国，仍然当仁不让：大仲马（1803—1870）的《圣人与鞋匠》、《鼹鼠王和他的女儿》，乔治·桑（1804—1876）的《老祖母的故事》，保罗·缪塞（1804—1880）的《风先生和雨太太》相继问世，都得到了儿童文学界的好评。直到近代，阿那托尔·法朗士（1844—1924）锦上添花地又写了为高尔基所赞赏的童话《蜜蜂》。

在儿童文学历史的长河里，事实说明法国确是一面旗帜。

顾均正同志早在1927年5月，就在开明书店出版了他的译本《风先生和雨太太》。这是一份精美的精神食粮，给当年旧中国嗷嗷待哺的孩子们，选译了文学精品，打开了他们的视野，使他们获得了美的享受。正如原作者自己在这本童话的《序》里说：“我亲爱的孩子们啊，我想，这篇童话能使你们快乐……”而译者却很谦虚，在他的《译者的话》里说，“译文于信达外，力求浅显，文法务求合于儿童语言的自然顺序……”是啊，作家和翻译家都是这样地关心儿童的文学教育啊，光凭这一点，还不值得教育界、文学界人士的重视与赞扬吗？现在这本童话作品是经顾均正同志生前重新翻译过的。

顾均正同志是一位著名的青少年儿童文学读物的翻译家。他译出了《风先生和雨太太》以后，又译出了《白猫》、《三公主》等，继续与徐调孚、赵景深等同志勤勤恳恳地翻译安徒生的童话作品。据我记忆所及，他翻译的有《水莲花》、《夜莺》等。

他不只翻译介绍文学作品，而且还翻译科学文艺读物，我记得的有《乌拉波拉的故事》（这是一本很有益有趣的书）和《化学奇谈》等。

他又不只翻译法国的儿童文学作品，也还译出过英国著名作家萨克雷（1811—1863）的童话《玫瑰与指环》，以及另一位英国著名作家斯蒂文森（1850—1894）的优秀儿童小说《宝岛》（一译：《金银岛》），尤其可以钦佩的，他在繁忙的翻译工作的业余时间里，还比较细致详尽地编写了附有著作年谱的《安徒生传》。这是一本研究安徒生及其作品的，十分有用的参考用书。

顾均正同志没有受过高等教育，他完全在工作实践中自学成才，数十年如一日，锲而不舍地努力战斗在青少年儿童文学、科学读物的阵地上，做出了成绩，也做出了榜样。我应该虚心地、虔敬地好好向他学习，并写这篇短文，作为战斗的友谊的印记。

陈伯吹

1983.1.8 于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