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海象在哪里
笔记本上又有了这么一条:
做些投资是非常必要的。
骑到乌尔默费尔德的时候是午餐时间了,我们便买了两瓶啤酒。我们快骑出村子的时候,希基看见一家旅馆的二楼窗户上挂着一个花盆盒。
“萝卜!”希基说,“我看见萝卜的小绿叶正往外杵着。”
我们把摩托车开到窗子底下。我稳住车子,希基站在油箱上,踮起脚尖,双手刚好扒到花盆盒子的边缘。
“我能摸到萝卜。”他说,“刚刚浇过水,甘甜爽口的小萝卜!”
他把萝卜塞进夹克里。我们开着摩托车穿过乌尔默费尔德,仍然沿着伊布斯河开。出了村子大约一英里,我们来到了河岸的一片草地。“毕竟啊,格拉夫。”希基说,“今天他们还欠我们50先令。”
我们用弗赖娜夫人的开瓶器打开啤酒,从弗赖娜的盐瓶里撒出盐放到萝卜上。
弗赖娜的盐瓶出盐真顺畅。萝卜脆脆的,水分又足。希基将绿叶子插在地上。
“你觉得会长起来吗?”他问。
“希基,一切皆有可能。”
“是的,一切皆有可能。”他说。我啃光了萝卜,把萝卜根抛到河里,看着它们漂在水里游来游去,在水面上打转,活像溺水的孩子头上戴着的纸风车的帽子。
“上游一定有个水坝。”我说。
“啊,那一定有个山间大瀑布。”希基说,“想想在大坝上面钓鱼该多有趣!”
“我敢打赌那里一定有河鳟,希基。”
“还有海象,格拉夫。”
我们躺在草地上,拿着啤酒瓶大口大口地喝着。乌鸦顺流而下,又在萝卜根上盘旋起来。
“有什么东西乌鸦是不吃的,希基?”
“海象,”他说,“乌鸦不可能吃海象。”
“太神奇了。”我说。
地里还有春天的潮气,但密密的草丛似乎储存了太阳很多的热气,把我们的背烤得热乎乎的。我闭上了眼睛,感到浑身暖洋洋的。我能听到乌鸦在河面上叫,蟋蟀在田地里穿来穿去。希基用牙龈碰着啤酒瓶,叮当作响。
“格拉夫。”他说。
“嗯。”
“格拉夫?”
“我在啊。”我说。
“动物园里的场面太可怕了,”他说,“我想如果我们把它们带到这里来就好了。”
“你说的是那两个女孩吗?”我问。
“不是女孩!”他喊起来,“我说的是那些动物!它们有机会到这里来吗?”
我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它们。长颈鹿在咬树梢上的花蕾,食蚁兽在水池边细密的泡沫中吞食水虫。
“那两个女孩!”希基说,“上帝啊,格拉夫——你真是个糊涂蛋!”
阳光和啤酒使得我们安然入睡,稀有眼镜熊在悄悄地接吻,羚羊把所有的傻瓜都赶出了草地。在紫红色的伊布斯河上,海象用脚蹼划着船,晒着尖牙,漂白了胡子,但它没有注意到河马正在池边的深水中——以泡沫为掩护,狡猾的河马正张大嘴巴,准备把所有的东西都吞入大肚子里:海象、划船……
我醒来了,向海象发出警告。长颈鹿一刻不停地在啃着草地,直到它够着了太阳,把太阳拽了下来。落到草地上的太阳发着光芒,穿过草丛照到摩托车上,将车轮和发动机的影子投射到河面上。河流奔腾,像一条快速移动的坑坑洼洼的大路。
“希基,”我说,“我们该走了。”
“别动,格拉夫。”他说,“我正看着它们。它们从铁笼里出来了,与我们一样自由自在了。”
我让他看了一会儿。我看着太阳将草地涂成一片红色。太阳渐渐从河面落下去了。我往上游看了一眼,还看不到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