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坪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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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光风霁月

黄土高原

单修霞

如果不走进黄土高原,就感受不到它的原始、质朴和神奇。它是风沙、黄土、荒凉、寒冷的合成词,一个用想象深入不到内里的地方。

生活在这片黄土地上的人们,脸颊上都印着高原红,拘谨的神态、憨厚的笑容、羊皮袄、大秧歌、土窑洞……一切都土得掉渣,仿佛一切原本就是土,连人都土。

岁月的年轮就像黄土坡的沟壑、坑洼,在人们的脸上纵横交错,年复一年,遂成为明信片似的画像:一个汉子,头缠白毛巾,腰系红绸布,一手握旱烟袋,一手持细羊鞭,或蹲或躺在黄土地的草坡上,眯着眼远眺,一动不动;如果不是四周的羊咩咩地叫,走来走去寻找可下口的树皮、青草,你就会以为那里是一块石头,而不是一个人!

一个人面对荒凉的大山和一群羊时间久了,语言变成没有什么功用的存在,除了“嚯嚯”地召唤羊,除了羊鞭“嗖嗖”抽击的声音,除了扁铲挑起的一块土疙瘩,子弹出膛般百发百中地抛向它要打击的目标——或是为了拦截试图逃逸的小羊,或是为了好让头羊带着羊群成队成形有方向地行进。噢,我忘了,还有一条来回奔跑的狗。

初看这样的画面,谁都感到新鲜,可架不住一天到晚地看,一年四季地看——早上赶着羊出门,满山转悠,晚上领着羊回家,羊满路抛撒羊屎蛋,在黄尘没脚的地面、阶梯一样的坡道上滴溜儿直滚,唯恐有人猜不出它们走过那片土地。

羊进圈了,天色却还早,微微透着亮,可是大山静默了,悄无声息,好像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四下里静悄悄的。如要再回到山道上,你很想忘掉自己是人类,你会以为自己最好是一片落叶,因为,飘向地面极其微小的声音都是对大山静谧的一种亵渎,耳朵里似乎回响着一声声如襁褓中的婴儿听到的哼唱:“羊睡了,草睡了,树睡了,大山睡了,你也睡吧,睡吧,睡吧,我的宝贝。”你哪还好意思用孤零零的脚步声咚咚咚地打扰眼下安睡的一切呢?

看见生活和过日子完全不同。看时可以加诸想象、期盼、渴望,真正去过,可能就要学会将就、适应、煎熬。尤其是无处可去、无地可逃、无亲可依,更觉日子被无尽地拉长,或感度日如年,或感时日艰辛。

在黄土高原上放眼四望,土山头波浪起伏般连绵延伸,黄土坡、蜿蜒山道,稀疏的树、草、花,以及零零散散的村户,都如受检阅似的迎着我的视线兀立不动……可看的、可见的实在是少呀,倏忽的工夫就得收回视线。

目前我生活里存有的一切全在当下这一眼。我的世界没有别的,只有它们,当然要一一行注目礼。它们是我在这里的陪伴,我眼里的一切。我不知它们是否感到审美疲乏而不待见我,反正我在天天面对它们时觅得了静,像得道的高僧,在领悟真谛的清苦中品尝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甘味。

黄土高原,山多川少、空旷贫瘠,偶有几声人语,难见鸟鸣溪涧,扑鼻芬芳更是弥足珍贵。最是土豪一般阔气的当数高天上的流云,呼呼啦啦棉田大丰收似的,把大块大块洁白厚实的棉花铺得满天都是,所有的山树花草无不仰着脸静静地躺着,享受这被盖加身的安心和温暖——山间一切静谧非常,自然万物全自顾自活,互不侵扰。

高原之所以能吸引人,让人静心,我想关键在于它看万物同一无二,所有人,无论胖瘦、病弱、老少,走向它的路程全都一样,收进眼底的风景全都一样,永远是敞开胸怀包容一切。收敛、敬畏是所有人走向高原时的选择。高原如神如佛,不怒自威,令人肃然起敬,尤其是面对它的静时,心里的敬畏更加重几分。必须干干净净地走向它,虔诚地坦露一切,向好向安,最终求得如高原一样博大的胸怀。

只愿在高天流云下自在游走,从从容容过日子。

(作者系经营管理科职工)

本文刊于2018年12月6日《中国石化报》

山丹丹花,千万次我找寻着你

刘照军

在课本里,我们知道了陕北最有名的地理特征是黄土高原;在歌曲中,我们知道了陕北最典型的花朵代表是山丹丹花。翻开任何一种比例的地图,我们在陕北的地界里都无法找出坪北这个无名却有名的地名;打开任何一款手机的导航,我们在陕北的区域里都无法搜出坪北这个工作和生活的坐标。

就在陕北这个不大的圈闭里,就在平台这个很小的院落里,却驻守着一群来自江汉平原的儿女。在这个人群里,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踏上黄土地,一守就是十几年;在这个人群里,很多人都是无数次听唱信天游,一唱就是几十年。

作为一个60后,谁不会几首陕北韵味的红歌?“山丹丹的那个开花哟红艳艳,毛主席领导咱们打江山……”这首歌陪我从小唱到现在。每当这首歌的旋律响起时,我也只是跟着音乐哼唱着,却从来没有因为歌词而联想到些什么。随着在坪北工作和生活的岁月逐年在延长,对坪北这片黄土地的感情也越来越深,歌颂坪北写坪北的题材范围越来越广,因一些未知事物引发的好奇和探秘的欲望也越来越强。

这些年,在同事和村民的指认下,我认识了黄土高坡上的许多花草,也为这些花草杜撰过一些文字。这也仅仅局限在看得见问得着的前提下,对于看不见的就无从知晓了。前几年,经理部大力提倡种植格桑花的时候,一个疑问就像一颗种子在我大脑中种下了,并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发芽、成长起来。我来坪北十一年了,怎么就没有看见过歌曲里所唱的陕北山丹丹花?山丹丹花到底是什么样的?抱着一探究竟的念头,我问过耕种的农民,也问过放羊的牧民,得到的答复都是令人失望的:没有了,找不到了!

一个地域的象征花草怎么能说没有就没有了呢?我心有不甘地上网百度了一下,百度出来的结果确实如此,权当给自己科普了一回,充充电了。

山丹丹花,学名斑百合,别名红百合,花期为6月中旬到9月中旬,多在黄土高原的阴坡上与杂草伴生,幼时和杂草毫无区别,一旦绽放,周围的一切都成了它的背景,杂草丛中的那一点点鲜红,便是红百合花。花瓣朱红色或橘红色,内面有紫褐色斑点,美如君子兰之花。因其花色鲜红、生命力极强受到人们的喜爱。陕北人民把山丹丹视为美好、热烈、追求的化身。1935年,中央红军到陕北,这种红遍黄土高原的花朵,又被人民赋予了新的含义。“山丹丹开花红艳艳,毛主席领导咱们打江山”“山丹丹开花红满山,红军来了大发展”等歌曲和诗句逐渐传播开来,山丹丹花也因此成为陕甘宁边区的象征,成了陕北的象征,成了延安的象征。再后来,因为红歌的普及,山丹丹成了红遍天下的名花。

上个世纪末,延安地区因过度放牧,加之连年干旱,生态环境遭到严重破坏,红百合花几近绝迹。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后来因为政府的退耕还林再造山川秀美活动,使得生态环境日益好转,近几年,一些地方已经可以看见山丹丹花那久违的笑颜了。

这么多年了,我爬过山坡,下过沟底,钻过树丛,见过许多知名和不知名的花,唯独没有找到百度上照片里那种红艳艳的山丹丹花。也许是我足迹延伸得不够遥远、不够宽广的缘故吧,也许是我眼睛观察得不够仔细、不够认真的原因吧,在我目所能及、脚所能踏的地方,千万次地寻找,总不能如我所愿,倒是真真切切地领教了放牧的羊群对花草树木造成的破坏程度是多么地严重。这里的羊并不吃草,专吃各种灌木和树木的树叶。夏秋季,羊群经过之处,茂盛的杂草倒伏成片,一些稀少的植被瞬间变回黄土原貌,矮小的山桃树和沙棘,不一会就能变成没有树叶的枝条。入冬后就更加惨不忍睹了,在树叶极度匮乏时,羊群便改食树皮。每年都能看见不少原本生机勃勃的树木或残疾或枯死。

如果过度放牧的现状还是得不到改变,即使我再找寻千万次,估计也只能是无缘得见山丹丹真面目。这,恐怕也是我们这些有幸做一回陕北人此生中最大的憾事了。

(作者系采油管理一区职工)

用心感受坪北美

熊燕红

坪北的美,说不尽,道不完,一不小心,就会被它炫了眼球。刚到坪北那天,迎接我们的是阴沉沉的天,漫天飞雪。隔日上班,阳光又洒满了我一身,天变得瓦蓝瓦蓝。平常总说雨过天晴,在坪北则可以说是雪过天晴,那天空的蓝实在让人无以言表,只觉得这是世上最美的颜色,禁不住驻足,静静看着它,把那蓝深深烙在心里。

坪北的雪也是说来便来,与南方的不同,南方的雪是一片一片,互相融合,漫天飞舞,坪北的则是清清楚楚,你便是你,我便是我,落在地上是晶莹闪亮的,像极了宝石。踏上去是嘎吱嘎吱的声响。雪也下得又急又快,要不了多时,近处的房屋,远处的山峦,都披上了一层外衣,世界成了一种颜色——干净、纯洁的白,只有我们坪北职工穿着红工衣忙碌的身影那么显眼,那么跳跃。

坪北的春天是慢悠悠的。在江汉,当你看到水杉树上鼓起了包包,那就预示着春天来了,无须几日,便满眼的绿、红、黄,争先恐后,快得还没准备好,便已置身于春天里了。坪北则不同,先是树干,由冬日的黑黄变成土黄,再慢慢变成青黄,而后是树杈、枝条,此时仍需耐心等待,等待春风来把枝头宝宝唤醒,长长地等待,每日的不同,让你更加期待春天的到来。怀着期盼的心情,终于见到了那千条万条绿丝绦,垂挂着;那漫山遍野的桃花,一簇簇,一丛丛,红的似火,白的似雪,粉的似霞。门前的丁香花悠闲地开着,淡淡的紫,阵阵清香,入人心脾。还有各种叫不上名的花也争奇斗艳怒放着,姹紫嫣红。大路上散步的多了,拿着相机的多了,大家都想把这美丽的春色留下。

可是你以为冬天就这样走了,那就错了。坪北的天像婴儿的脸一样,说变就变,在你完完全全享受着春色时,一阵大雪从天而降,突如其来,我是惊呆了,在五月的天还可以见到雪景,无法想象,太震撼了。隔日又阳光明媚,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晚饭后,走在坪北环山路上,夕阳西下,可以看到太阳是如何悄悄隐去,可以看到地道的陕北人赶羊归圈,真美。坪北美,但更美的是我们这些坪北会战的将士们,没有他们,哪有这美丽坪北。

(作者系采油管理一区职工)

本文刊于2017年2月21日《江汉石油报》

白猪峰下好风光

单修霞

白猪峰在江汉油田坪北油区的中心地段,在周围馒头包一样的群山环绕中,它高大、突兀,俯瞰大地、睥睨众生,不可方物。

坪北的天亮得很早,在它对面的山崖仰视它,天光指派蓝天白云,从白猪峰的右边一点点侵袭过去,慢而有力地逐退左边淡淡的大片灰暗的云层,直至将整个天空堆满通透的蓝、厚厚的白。太阳圆通通地耸立在白猪峰的左肩胛上,白花花的光线直照射过来,逞威斗狠般发散它的威力。

那些无处不在的光线经过树的枝丫筛滤后,全然没有了无遮无挡时的猖獗、犀利,灼人的炽热也减弱了威力,柔和得像泻在枝叶上的流水,闪着粼粼的波光。只要稍微一动,在枝叶间见缝插针的光线,闪出芒刺一般的眩光,令人眼花。

在变幻无常的光的捉弄下,沐浴在光线中的枝叶变成了动漫王国的精灵——占绝对统治地位的细密如织的油绿叶片、零零散散的豆芽大小的金黄叶片、从长而细的椭圆叶片中挤出来的酡红叶片、不死心地垂在枝条上的成串的干枯豆荚……不过一株胳膊粗细的长树,光树叶就呈现出四种颜色,四种样式——盎然的深绿、老成的酡红、颓败的枯黄、干瘪的死灰。

崖间路很窄,两三米左右。身后一面土峭壁垂直而上,崖壁的土里满是藤条枝蔓,上连着的大树小树无一例外地四处延展它们的生命之根。细细的根须无不首尾相连,牵牵绊绊,悬空垂下二三米长,最后扎入泥土。有的稍粗一点的树的根须甚至数倍于树身。那崖壁长年受雨水冲刷,槽沟纵横,很多树的根整个地暴露出来。

它们在干旱的黄土地上挺立不屈,毫不吝啬地装点大地,让白猪峰下的世界多了绿意盎然的生命律动。

山下有早班的车子飞驰而过,过去和将来一同融进阵阵轰鸣声中。两只硕大的蜂在耳边嗡嗡追逐,一会儿俯冲,一会儿盘旋,聒噪得格外讨嫌。相比这两个不安分的听众,一只喜人的小鸟站在枝头上一动不动,看着我。它很瘦,脖颈到肚腹呈熟透了的稻谷黄,头肩、背翼全是绒缎般黑漆漆的一片,只有翅尾侧下方有一个白圆点。偶尔它会发出啾啾的声音,婉转清脆,悦耳动人。山崖边生发了很多茅草,草尖上的穗子在艳阳的照射下剪影一般随风舞动,摇曳生姿,好像排成行、列成队的远古诗人,和着我的书声,齐齐地在那里吟哦诵读、赋诗咏对。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没有比当下更好的地方,不是吗?眼望仙山,身处仙境,耳边留存俗世喧嚣,既让人沉醉、沉思,又让人不忘自身这具皮囊。风声、车声、鸟声、心声……客观的有声的存在,无不赋予白猪峰一个真实的世界,它明白无误地告诉我——这里是仙境,也是人间。

(作者系经营管理科职工)

本文刊于2017年9月11日中国石化新闻网

坪北的沙棘树

杨丽娟

几天的采油平台生活,连我这个平常不爱多愁善感的人都不由得发出感慨:坪北石油人就像高原上的沙棘树坚韧、顽强。

单位的几个同事得知我暑假要去坪北探亲,都夸起坪北来:天凉快,空气好,最主要的是你老公在坪北挣得多。虽然我当时无语,但是心里却揣着暗喜。不久我和女儿就开始了第一次的坪北之旅。

“我们明天去三队老胡的台子看看?我们晚上能不能去超市逛逛?你平台外面的路为啥不修成柏油路,一下车满脚都是泥?”到老公平台那晚,我一句句疑问把本来高兴的老公问得面无表情,实在不想应答。第一夜在我这个不懂“行情”的女流之辈喋喋不休的发问下,变得有点尴尬。

第二天在老公的提议下,我进入了坪北网站了解坪北油田的相关知识。塬、梁、沟、峁的破碎地貌,光秃的山,浑浊的水,九曲十八弯的小路和路上细如面粉、溅扬纷飞的沙石,是原生态的坪北。平台与平台之间相隔甚远,职工很难见上一面,一个队的同事甚至工作几年相互还不认识。如今的坪北虽然不断建设发展,硬件和软件不断升级,但是恶劣的天气和平台职工的工作性质改变不了。我顿时后悔昨晚提的那些不切实际的问题,平静的心泛起涟漪。

而当我逐渐了解沙棘树时,我被震撼了。夏季的坪北油田笼罩在绿色之中,这其中绝大部分来自沙棘树。不论是在悬崖、峭壁,还是路旁、沟底,只要有土,它就会把根、茎串联起来,编织成网,铺天盖地连成一片一片的沙棘林。沙棘树的果实可以加工成可口的果汁,尖尖的刺里可提取中药材。大片的沙棘树在洪水来临之时,根、茎死死地抓住不黏的黄土,最大限度地防止山体塌方。这些沙棘树怎么能不可理喻地生长?怎么能如此无畏地付出?我只能惊叹它们平凡的美,佩服它们顽强的生命力!

晚饭后本不爱运动的我,也加入老公散步的队伍中,这是坪北石油人情有独钟的健身方式,不仅可以调整心态,还能强健体魄。

在路上我与一个老师傅闲聊。“师傅干几年了?”“十一年了。”“还准备干几年?”“我想干到退休,但是年纪到了规定要换回江汉了。”“干了这么多年,钱挣不完的,该回家了。”“家,平台就是我的家,呵呵。”“怎么说?”“来坪北十一年了,算在家的时间一共不足两年,在坪北工作、生活的时间超过了九年,你说平台是不是家?”一席对话引起了散步人的共识,大家纷纷点了点头。老师傅五十岁多点,脸上沟壑纵横,眉毛白了不少,想必常年的风沙洗礼,让他显得老些。

话题总是围绕着大家关心的事。“今年油田盖的小高层希望能申请到一套。”“我也申请了,早就盼着全家人能住得大点、舒服点。”“我还要努力好好干上两年,才能买房、装修全搞定。”大家都兴奋不已。这是他们最朴实的心愿。说着、聊着大家到了几个平台的岔道口,各自散了。

我仅来一趟坪北,坐车晕车让我狼狈不堪,重复、单调的生活也让我望而却步。但比起那些没有来过坪北的人我是幸运的,因为我体验了坪北石油人的生活。如此坚韧、顽强的坪北石油人,他们秉承了坪北高原沙棘树的性格,还是沙棘树学会了坪北石油人的坚强呢?

坪北默默生长的沙棘树,石油人的精神,将永驻在我心里。

(作者系会战职工家属)

本文刊于2018年7月23日中国石化新闻网

槐花

郑爱萍

探亲回来,坪北已是绿意盎然了。深浅不一的绿色,像一块块绿色的绒毯,披满山间。黄色的柠条花,白色的槐花,五彩缤纷的无名小花点缀山间,分外艳丽。这哪里还是印象中的黄土高坡?这分明是初夏的江南!

五月的坪北,槐花儿开了!悄悄地、毫无声息地开了。一串串夹杂在绿叶中间,带着淡青色的梗紧紧地包裹着几片小花瓣儿,羞涩地打着朵儿。远远望去,白色的花儿一丛丛、一簇簇、一朵朵、一串串高高地挂在枝头,恣意开放着,压弯了树枝。春风微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素雅清香,沁人心脾,香遍山坡。小雨飘过,那雨也是甜丝丝的,站在树下,一切都是醉了。

蜜蜂在这个槐花盛开的时节,嗡嗡嘤嘤,翩翩起舞,酝酿着花蜜。很多放蜂人,为了酿出上好的槐花蜜,追逐槐花而来。一排排蜂箱整齐摆放在山路两侧,成千上万的蜜蜂飞舞起来,着实壮观。槐花的花期只有半个月,遇上暴风雨,就凋谢了。要赶上好的天气,酿成好蜜,便成就它绚烂多彩的一生。它,匆匆开放,匆匆凋谢。

坪北的槐花蜜,因为槐花的纯粹而成为上品,也成为坪北人孝敬父母、送亲访友的珍贵礼物。一桶桶、一箱箱的蜂蜜,千里迢迢送回江汉,承载了对远方亲人的无限思念。

一串串槐花,绚烂地挂满树梢,如风铃。散步路上,我顺手采摘了一串,花香扑面而来,尝一口,味蕾绽放在花香中,久久不肯散去。一下子就把我带回童年的时光:我家门前有棵槐树,平时是小伙伴玩耍的地方。每当槐花儿盛开的时候,看到那美丽的花串儿,那鲜美的味道让我像长满馋虫似的,痒痒的,上课都不专心了。放学之后,迫不及待地和几个小伙伴们爬上槐树,去攀折那花儿,来不及清洗,直接把三朵两朵送进嘴里,满足了一天的相思。有时编成花环戴在头上臭美,简单、快乐、幸福地陶醉在槐花的世界里。勤劳的外婆用开水焯一下做馅包成包子或饺子,有时放入米中熬成清香的槐花粥,有时和鸡蛋打在一起做成香喷喷的槐花煎蛋,有功夫做成槐花糕那是最好吃的。每次闻着那股清香垂涎欲滴,猴急猴急的,围着外婆跳来跳去,抢先要尝尝味道。

槐花飘香,往事如烟。槐花香味犹如亲人的味道,家乡的味道,亦如生命的原生态。生活的质朴美,始终存于我的梦里……

(作者系地质研究所职工)

夏夜的星空

单修霞

坪北的夏是远方的夏,坪北的夜是他乡的夜。

“夏夜光景说来如梦。大家饭后坐到院中心歇凉,挥摇蒲扇,看天上的星同屋角的萤,听南瓜棚上纺织娘咯咯拖长声音纺车,远近声音繁密如落雨,禾花风吹到脸上,正是让人在各种方便中说笑话的时候。”大师沈从文笔下的夜便是我印象中的家乡的夜。

那时的夜,呼朋唤友,谈天说地,潇洒快意,时间倏忽而逝,恍若云烟,每至深夜,犹觉意趣尚浓,余兴未了,乐不知返。而此地的夜,四下寂静,天地孑然。我在黑夜的裹挟中踯躅,如月下独舞的青衣——整个舞台一片漆黑,一缕光亮当空倾泻,蓦地锣鼓铿锵,过门冲开帷幕,一个倩影应声而出,碎步前行,摇曳生姿——但见云手盘腕,水袖翻飞,一阕五味杂陈的京腔小调、一截幽怨寂寥的绵绵情伤,缠绕着丝绸般的水袖从光影中穿越而过,长长远远地甩进黑夜里去;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唯一可见的只有我的心。

幸而有星空,幸而可以仰望,否则,当下的夜会是如何的绵长难耐。虽说,此处的夏夜清凉爽快,助人好眠,但除去这一长处,就我个人感官而言,夏草漫山疯长,杂乱而无章,曾经喜人的景物美感骤然减损过半。看吧,远处的山被近处的树遮掩,连带着山头也看不全,树立得比山还高,极目眺望,视线里只剩下一山的树和树尖上的山,哪里还能清晰勾勒山的脉络、山的风骨。生生不息的草儿也赶来凑热闹,好似连绵不断的绿绒布把山整个包裹起来,缝隙之处亦不忘深植芦苇茅草,纤长的茎干旌旗招展般地示意领土主权。这些真算不得有趣。

夏夜喜人,全因星空。没了繁星这个常客,此处的夏与别处的夏有什么区别?当下的夜与昨日的夜、明日的夜又有什么区别?黑了也就黑了,天地漆黑一团,心便黯然神伤,自然没有了仰望的兴趣。好在这里长年星空璀璨,喜乐悦心。每到傍晚时分,我便沿山而上,从最美的黄昏一直走向沉寂的夏夜,由波澜起伏的心绪中抽离莫名的悸动,看星星冒出针尖般的锋芒刺破夜幕,银闪闪、亮晶晶,稀稀疏疏地透着光,眨着眼。世界那么安静,整个大地仿佛就剩下我了。

这美妙的感觉,非身临其境,不可享受。恍然间,我渴望变成一只沙兔,沿着星光照耀下的黄土塬的沟沟坎坎一直奔跑,顺坡而下。我踩着刺槐、沙棘、柏树、灌木丛……没有任何草木可以阻挡我。我把星空下的大山变成一个人的游乐场,坡道就是天然的滑滑梯,我嗖嗖嗖地哧溜下去,又噔噔噔地冲蹿上来,往而复返,乐此不疲;除了星星,谁也没看见,没人笑话我。

在星空下静默,在静默中抬头,我像接着什么似的张开手指,掌心平展相对,盼着从天而下坠落一颗星,投入我沉默孤寂的怀中。风沙沙地一路抚过草尖,丛中传来很多细小的声音,丝线一样直扯到我的耳边,还未及停留,便又如风般飘散,无处寻踪。我不懂这些声音的含义,分辨不出哪声是虫,哪声是风,只听见叹息声在心底响起。

独对夏夜星空,在星空下仰望,浩渺无垠中我看到了渺小、不自知,时常被外物激跳得失去常情、常性的自我,它对星说:你再亮点吧,我好透过通明的天路找到心遗失的角落,那个角落里有爱和美,它们找不着回家的路,已等待得太久太久,连“我”也不认识了。

黑黑的夜,我丢了自己,却看见了宇宙。

(作者系经营管理科职工)

本文刊于2016年9月1日《江汉石油报》

最难行是坪北路

刘照军

山路,是从一座山通向另一座山的可行路径,它像一根根丝线一般,把一些交通不便的山峦串联起来。如果把所有形容道路的词语都集中起来用在坪北,给我们的印象是,除了形容高速公路的那些词汇无法套用之外,其余的几乎都能用得上。

坪北的山路各式各样。有平坦的柏油路,有硬化的三合路;有推土而成的简易土路,有蜿蜒崎岖的羊肠小道……

连接大多数平台的山路都是简易土路,因为各个平台与主干道的距离远近不同,也就决定了各平台通往外界的山路长短不同。这里所说的主干道其实就是相对较宽的山路而已。如果形象地把主干道比作运输大动脉,那些通向各个平台的小山路就是无数细小的毛细血管。有的平台就坐落在主干道旁边,有的平台却位于进出平台那一段山路的尽头。

只要是驻守过平台的人都知道,平台的山路尤其是简易土路,有三怕。这三怕,不仅决定着平台与外界的交往是否畅通,也时常成为能否维持平台正常生产的关键因素。

坪北的山路怕久旱。久旱无雨,土路在车辆频繁的碾压下,表面上松散出厚厚的黄土层。遇到有小车飞驰而过,你必定能看见一条不断前行的沙龙;遇到有狂风肆虐而来,你必然会看见遮天蔽日的沙尘。

坪北的山路怕暴雨。暴雨如注,倾盆狂泻,那雨水迅速汇集,再借助下坡的山势,便有了强劲的冲刷力,山路疏松的地方自然就成为雨水侵蚀的目标,或山路中间出现了一道道小沟,或山路两旁形成了一条条长沟,那沟,浅的可以忽略不计,深的则可超过半米。每次暴雨过后,基层管理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安排铲车去修路。

坪北的山路怕大雪。鹅毛大雪,连续几天,就能立刻让坪北堵路封山。陕北的雪很干燥,根本无法糅合在一起。无风时,松软地、懒散地躺在山路上,如有寒风劲吹,山路的雪,即便是铺得再厚也会被吹散。在这样的雪地里,车辆是绝对禁行的。

在坪北,看得见的路是有形的山路;在坪北,看不见的路是无形的征途。无论是行走的山路还是创业的征途,都无法摆脱黄土高坡的影响。有的山路直达山峦的峰顶,似乎喻指坪北产量和荣誉都曾经有过登峰造极的辉煌;有的山路直下山峦的谷底,似乎暗示着坪北的效益和福利也曾经有过坠入深渊的尴尬;有的山路是一条漫长的上坡路,似乎提示我们这是象征着士气和活力在不断上升的同时压力也在上升;有的山路是一段遥远的下坡路,似乎提醒我们应该警惕指标和利润不断递减的同时希望也会递减;有的路依山型盘旋成几道弯,似乎在诉说改革改制也一样地艰难曲折;有的路依地势自然地时高时低,似乎在解读坪北的管理水平也一样有起伏涨落……

坪北,就如同一个被限制了身高和体重的人,他不仅被限定了工作量和饭量,还被规定了自主活动的区域和行进道路的里程。虽然与外界沟通的道路贯穿了坪北,却无法让我们开采的征途有一毫一厘的延伸。20年坪北的山路变化,我们可以看见、可以行走,却不一定丈量得清楚;20年坪北的征途变迁,我们可以回顾、可以追忆,却无法用笔尖和键盘讲述得明白。

展望未来的路,哪怕是距离很短暂的一段,都只能是未知,也只能去预知;回首走过的路,才发现就算是里程很漫长的一条,都已经弹指一挥间,也已经谈笑一瞬间。

坪北的路难行,再难行我们也在踏步留痕地行进着,尽管步履略显艰难和沉重,但却彰显着信心和毅力。“两个三年”的规划新路,等待着我们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下去。

(作者系采油管理一区职工)

本文刊于2018年4月25日中国石化新闻网

坪北初春

赵福祥

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在江汉水乡,季节更替十分明显,到了春季,春天便大步流星高调而来,奔向田野,奔向树林,奔向小溪河流,热情奔放地拥抱迎接她的人们。不出几日,坡地上的草绿了,河边路旁的柳树披上了绿装。晴日里,阳光灿烂,春光明媚,百花盛开,莺飞蝶舞。压抑了一个冬季的人们脱去厚厚的冬衣,换上亮丽的春装,或田间踏青、或公园赏花、或河边野炊……心情甚是轻松惬意。

然而,我们坪北就大不一样了。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从年头到岁尾,季节更替模糊,感觉一年只有春天和冬天两个季节。春天是在人们的期盼中到来的,在人们的赞美和享受中度过的,自然印象美好而深刻。冬天是人们在无奈下接受、忍耐中度过的,自然印象也是深刻的。对于夏天和秋天,没有多少感受,还真不知道去哪里了。

坪北的春天,可能是受到冬天的反复纠缠,总是默不作声,姗姗来迟,而且表现出少有的矜持和含蓄,颇具几分冷艳。“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这两句诗似乎是专门针对我们坪北而作的。现正值四月清明时节,若在江汉水乡,早已是春归花谢,而我们坪北才进入初春。满山遍野的槐树还在深深地沉睡中,完全没有即将苏醒的迹象;在阳光照射充足的地方,小草才悄悄地冒出一点点尖芽,羞涩地躲藏在枯草中,要不仔细瞅还真易被忽略;经理部门前的两排垂柳披上了淡淡的绿纱,微风一吹,柳丝如少女的裙摆,婆娑起舞;沙棘枝头默默地鼓起了饱满的芽苞,正蓄势伺机待发。唯一让人兴奋的是山上东一棵、西一簇盛开的桃花、杏花,有红的,有粉的,有白的,交错相间,姹紫嫣红,分外妖娆。她们张扬地告诉人们:坪北的春天来了。

清明时节雨水是少不了的,不过坪北不会像江汉水乡那样春雨绵绵,没完没了。即使是有雨也是急风暴雨,酣畅淋漓下完了事。阵雨过后,走在洁净如洗的山道上,仰望蓝天,环视群山,一边寻觅春天的印迹,一边观赏桃花杏花,心情还是很舒畅的,完全没有诗人杜牧笔下愁肠断魂的心绪。

俗话说“好饭不怕晚,好景不怕等”。再过一个月,满山遍野清贵高雅的槐花就会如期盛开,她不仅给我们带来洁白世界的胜景,还会带来沁人心脾的清香,她是坪北的主流花卉。让我们在这坪北初春的清明时节,共同期待一个美丽而浪漫时节的到来吧。

(作者系物资配送站职工)

幸福花开是格桑

单修霞

来坪北半年多,第一次被大片大片五颜六色的花朵惊艳到,喜悦之情瞬间溢出,内心阴霾一扫而空。

七月的坪北炎热异常。太阳火辣辣地挂在天上,强烈的紫外线刺得脸颊发烫。我穿着一身厚实的红工衣,头戴一顶红色的安全帽,脸上围着只露两只眼睛与烈日抗衡的遮阳巾,裹得太过严实,有些喘不上气。但晒不着就行,热得火烧火燎也只能忍着。

可是,这样热的天,又一连跑了二十几个采油平台,心情不能不烦躁、沮丧,乞求暴晒的苦难快点结束,老天爷能赏脸恩赐一场冰雨,让我凉快凉快。来到P124平台,也是当天跑线的最后一个平台时,心情已经十分低落。可是,没有想到,鲜亮美艳的格桑花就这样于不经意间闯进了我的视线,让我立即原谅了可恶、骄横的烈日对我一天来的摧残,没来由地高兴起来。

真的。前一秒我还无比哀怨,下一秒便有些孩子气地欢跳雀跃,连声问:“什么花?什么花?”“这就是格桑花吗?”“这真是格桑花吗?”“格桑花就是这样的吗?”问得一起跑线的同事都觉得好笑,不知道先回答哪一句,只是不停地点头应答,“是的,是的。”

我凑到花前,一边看,一边嗅。花枝都很纤细,一色的翠绿,可是枝头花朵的姿态却各有不同,颜色丰富。薄薄的八瓣叶片四下对称相向,像一双双柔嫩的小手捧着什么似的平摊着,一律朝向蓝天,偶有一两枝追着微风、略弯着腰,花朵像一张微笑的脸庞,毫不掩藏地朝向看花的人;一朵垂头丧气地屈就泥土的都没有发现。

好有气节的花儿!

懂行的人告诉我,格桑花又称格桑梅朵。在藏语中,“格桑”是“美好时光”或“幸福”的意思,“梅朵”是花的意思。格桑花在藏族人民心中地位很高,被藏族百姓视为幸福与吉祥的圣洁之花,也是高原上生命力最顽强的一种野花。我既欢喜又赞叹。原来,传说中的格桑花真是这样神奇,格桑梅朵这个名字真的好美啊!

其实,经理部发格桑花的种子时,是我去领的,装在一个个信封里,分发到平台也是我送过去的。但我那时心里存有很多疑惑,甚至根本没当回事,总觉得不可能像传授种植技术时说的那样,几个月就能花开成景。可是,也就两个月时间,它们竟然无比精神地绽放在我的面前,比想象中还要美丽、圣洁,让人欣喜若狂。

我真的没有想到,格桑花这样亲切,这样有情,真的肯在坪北扎根开花。坪北这里长年风沙、黄尘满天,较为偏僻贫瘠,虽然一年中也有花可观,比如,桃花、杏花、梨花、槐花……但大多喜欢听候春天的调遣,挤在一个时节里开放,花期都很短,露个脸就跑掉了,叫人追赶不及。夏天里顶多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矮小野花匍匐在地上、藏于草丛中,小而怯懦,引不起兴致。

格桑花却是不同的。它们朵朵娇艳醒目,流光溢彩,灿烂得不能再灿烂,绚丽得不能再绚丽,而且是呼啦啦地成群成片,大有遮云蔽日的磅礴之势。看见它们开着,看见它们美美的,只觉得这灰黄的土地不再贫瘠,偏僻的平台小站也不再孤独寂寞。这片土地如此生机勃勃,让人可以好好憧憬未来。

据说,藏族有一个美丽的传说,不管是谁,只要找到了八瓣格桑花,就找到了幸福。如今,拓荒石油的坪北人将这幸福之花栽种到每一个采油平台上,是借其吉祥寓意也好,是为其美色悦心也好,还是有意引来栽种也好,反正花开在这里,美在这里,怎样都好。

坪北七月,格桑花开,芬芳四溢,人人都笑对它。笑着,笑着,幸福感也就来了。

(作者系经营管理科职工)

本文刊于2017年7月13日《中国石化报》

那一场坪北的秋雨

郭建新

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果真没错。这两天,秋雨绵绵,把整个黄土高坡都笼罩在一片烟雨之中。本以为这场雨应该是惊天动地,酣然壮观,淋漓尽致。可惜不尽如我愿,阴阴的天空只有细细的雨星飘零,不见闪电,也无一声雷鸣,悄悄地、静静地飘落,生怕惊起秋的喧哗。也许秋雨就是这样的文静、委婉,轻飘飘地来。

依窗而望,婆娑的秋雨,从深邃的天空款款而来,不急不慢,悠闲自在。微微的风迎面而来,早已驱除前阵子的酷暑炙热,自脚底升腾起的凉,给心扉带来一抹清凉。凝视着晶莹细小的雨线,似银丝织成串串珠帘挂在窗前,装饰着窗户。透过细密的雨林,穿越黄土高坡的迷蒙山色,享受细雨长天,秋雨更加清秀俊俏了。

我喜欢看雨,即便是细如牛毛小如针尖的春雨,炊烟袅袅绵亘灰色雾蒙,微风摇曳,缭绕如诗如画,隽永缥缈的美;我也喜欢雷劈电闪的夏日暴雨,瓢泼滂沱,聚流成涌,洗涤大地肮脏,还大自然一片清新;我更喜欢坪北的一场场秋雨,如烟似雾,千丝万缕,割舍不断,楚楚动人,似心间的轻音乐,自定义地播放。秋雨中,我可以没有伞,在雨中玩耍,探知雨的性格。秋雨的味道,淡淡的,熟悉而亲切,秋雨的味道是童年的味道,那种感觉带着我回归孩提时节,想起了那一个个懵懂却快乐的年华。每个人,每段故事,也许不尽相同,但是那种有些悲凉的情愫却是相同的。有些悲凉,因为繁华远逝,像树上的叶,一片片飘落。多少情感,浸在其中,或泛黄或干枯,都是曾经岁月的回想,欲罢不能。雨中的凉意是一种清新的洗涤,这一刻,我们可以回首,可以看见不远的收获,单薄也好,厚重也罢,成败的原因也不再是雨。

我始终觉得秋雨是有颜色的,雨过后,山川五彩斑斓,其实那都是岁月的色泽。秋雨也是有声音的,那是一曲思念的歌。在这秋的雨夜,在这远离家的我,不知道远方的你,是否也穿了一身厚厚的秋衣,静静地站在窗前,听那秋雨的声音?虽然我知道,我不能像这风,拂过你白晳的脸颊,抚摸你清亮的秀发;我不能像这秋雨,停泊在你的身旁,钻进你寂静的眼眸。但是,我愿化作一棵大树,静静地守候在你的窗前,远远地望着你;化作一片秋叶,轻轻地落在你的脚下,感知你的忧郁和悲喜。

我爱坪北的秋,但我更爱那一场坪北的秋雨……

(作者系采油管理一区职工)

听风的野菊

单修霞

入秋后,黄土坡上最抢鲜亮眼的除了叶,还有野菊。秋叶极有气势,以众搏寡,满山遍野地四下招摇,这个风头,野菊想抢也抢不赢;但野菊有野菊的骄傲,它是静默的听风者。

风动影动菊心不动。与叶哗啦啦喧闹过后的离弃枝头不同,既有五彩肤色又有淡淡幽香的野菊卑微又安静,它伫立在黄土地上,遇风摇曳,宁弯不折,以韧性魅惑眼眸,任谁都忍不住驻足靠前一嗅花香。

野菊多是一大片、一大簇地挤在一起,然花香淡雅,并没有因为聚集成群变得像风尘女子的媚香那样浓郁热烈,反而近似江南水乡温婉闺秀由衣角缝里透出的处子的幽香。觉得闻到了,使劲嗅时又若有若无,寻觅无踪,明知那有香气存在,却不能深入内里去青睐。

香远益清,至净至纯。野菊的香有脚,跟着风,四处跑——飘在空气中,融进呼吸里,化成一汪水,钻入黄土坡的沟沟坎坎;每攀上一处坡面,便紧紧地依附在那里,像多情女子偎着西北汉子的胸膛,由不得要死劲地深嗅一口,咽进肚腹,揉进骨里,任它在血管里奔涌,一辈子离不开,一辈子忘不了。

我是香的,带我走。风勾起手,把这香的魂牵走,又攀上另一道坡。去远方,去远方。风在前面一溜烟地飞出好远好远。跟着你,走多远都不累。野菊带着香,喘着气,一路相随。看吧,只要眼睛能触及的沟沟坎坎都有野菊等在那里,它们是美丽的,它们是长情的,它们扎根在这干枯贫瘠的黄土地上,呕心沥血绽放灵动的光彩,发散迷人的幽香。

夜幕下的坪北是极静极静的。山道间偶有车灯光顾,瞬息而逝,此外,四野便悄无声息,连鸟儿都沉沉地睡去,唯有长着小花瓣的野菊还睁着眼,竖着耳,听风。鸟儿睡了,草儿睡了,可风不睡呀,野菊得担着心呢!它觉得它有责任芬芳山谷,尤其是坪北的黄土地。在这块地界上,在这个时间段里,野外生长着的算是花的差不多只有它了,这个重任它得当仁不让地挑起来。

要说坪北的冬来得真是早,不讲道理,不通花情,说来就来了。毫无预期的某一天,咣当一声就砸落下来,把地压得邦邦硬,冷不丁还会下一些冰雪,把花草叶全都钉在泥里,碾得稀烂,影子都找不见。山光光的,树光光的,地光光的。冬用鞭子抽着风,风自然温柔不起来,它也会暴戾、咆哮,狠狠地扇树扇草还扇人的巴掌,把所有威严发泄到它看到、触到、吹到的角角落落,所向披靡,势不可挡,要逞威斗狠地显摆好长时间,大半年的光景都被冬所掌控——在西北,冬就敢这么讲狠,天神都管不了,全逃进云层睡大觉,全然不管野菊揪着心!

虽然,受到冬的裹挟,秋风瑟瑟肆虐,用不了多久,野菊便会渐渐枯萎,消隐身形,但它的美丽存在和香的久远,足够让人用一整个季节回味细品。在驻守黄土地、摒弃杂念、埋首躬耕、久不曾与都市繁花谋面的石油拓荒者心中,即使可以不念及山外是怎样的世界,但只要嗅过这野菊的清香,心中的猛虎便会跳将出来,所有经历过的美好感受也一同被唤醒,而不致遗弃在遥远的记忆的深谷,任凭寒风欺凌。

吹吧,吹吧,总有雨雪消融、春暖花开的时候。但请记住,入冬前的最后一刻,是野菊以一簇花的存在,安抚了一座山的寂寞。

(作者系经营管理科职工)

本文刊于2017年9月11日中国石化新闻网

草苁蓉

刘照军

在人们的印象中,收获的季节一般都是在秋天,所以秋天常被喻为金秋。这种自然规律大多是指那些需要春季耕耘和播种的农作物,对于很多无需播种的树木植物和经济作物却不能完全套用,像山杏山桃这类已经成型成林的果树,四月开花七月就可以采摘果实了。在坪北众多的植物中,有一种野生的草本植物,从破土露头到花朵盛开的可采期,短的一周,长的半月,一旦花开过后就步入衰败干枯阶段,就由宝变废了,这种植物的俗名叫“草苁蓉”,学名“列当”。

由于这些年退耕还林的大力开展,我们脚下的这片黄土高坡早已不再是贫瘠荒芜的。一入暖春,山坡山谷都会被各种花草树木染成一片翠绿,已然变成了一个聚宝盆。苹果、梨树、山杏、山桃、核桃、沙棘、槐花、野菊花、甘草,等等,还有很多我们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其实,草苁蓉早就存在于坪北了,只不过我们以前是有眼不识宝而已。草苁蓉被坪北人广泛认知也早不过五六年时间,当初第一个知道草苁蓉的那个人恐怕已经无法查证是谁了,一传十十传百的,越来越多的人就都知道了平日里随处可见却不知为何物的黄色小植物原来是中草药中的一宝。

随着民众对健康的欲望和需求越来越迫切,健身锻炼和药物滋补成为人们两大首选方式。以前的我们不知草苁蓉是宝,很多人看见它的模样时最多是一时的稀奇,过后就会从容淡然地离开,不再愿意多看一眼,而如今我们很多人已经知道草苁蓉是宝了,还有几个人能做到路遇时依旧从容地不屑一顾呢?于是,每逢五月中旬,坪北又平添了一景,山坡上山谷里,树叶的绿、草苁蓉的黄和我们工装的红,简单的三种色调勾勒出一幅人们闲暇之余巧妙地把登山锻炼与辛勤采摘有机结合起来的、动中有静静中有动的绝美画作。

草苁蓉是一年生的寄生草本植物。花开过后,种子便掉落在地,也有一些会顺着风力或滑落的泥土改变位置,经过一年的漫长等待,来年的五月才会再一次探头窥视这个世界。只要有树根或者草根,种子就有了生长的场所,所以我们常看见草丛中会不时地冒出一根根黄灿灿的柱状草苁蓉,也会在看不见草丛的黄土地面上惊奇地看见它的身影。有的地方是傲然的一枝独秀,有的地方是几根一窝的相依相偎。坪北的草苁蓉大多都是淡黄色的,也有一些是微带紫色的,如果能发现遍体纯紫色的才是难得一见的上品。草苁蓉的穗状花絮部分像矗立的缩略版宝塔,也像过去那种没有打开的小型油纸伞。花蕾时,整个花絮都收缩着,花开时,我们才能看见一朵一朵粗短的黄色花朵一层一层在竞相绽放。

说草苁蓉是宝,是因为它也属于我国瑰宝之一的中药材一分子,从它的很多别名我们就可以想象得到此宝的价值:金笋、地精、独根草、不老草、降魔杆、蒿枝七星、花苁蓉、栗当、兔子腿、兔子拐杖、木通马兜铃、马木通,等等。它可以全草整株都入药,用法无外乎煎煮熬成汤剂、泡酒制成药酒这两种。它有补肾壮阳、润肠、止血等功效。主治肾虚阳痿,腰膝冷痛,老年习惯性便秘,膀胱炎。如果用较为稀少的紫色草苁蓉泡脚,对治疗小儿肠炎、腹泻有疗效,草苁蓉也是很多妇科疾病选用的中草药。

坪北处处都有宝。我们不远千里从鱼米之乡转战来到黄土高坡,本来就是为开采深埋地下的黑色宝藏的。我们在源源不断地把石油变成效益和财富的同时,再适当认知、采收一些植物之宝,为我们充实和丰富一些有益无害的知识,为我们强身健体提供一些补充能量,也不失为一种绝妙的选择。

在黄土高坡这般环境条件下,草苁蓉都能从容生长,我们这群大自然的主宰还有什么不能从容对待的?在坪北,石油是可以明码标价的,草苁蓉的价值也是可以估算的,唯有一种宝是无法用价格来衡量的,这个无价之宝,就是我们这些扎根平台上年年岁岁都在此辛勤耕耘、勤奋劳作的江汉儿女!

镜头里的美丽坪北

邢佳彬

陕北不乏美景。

高原的气候把四季分摊得厚此薄彼,近半年的冬季少了绿荫,多了一眼水墨山水。而春夏似乎是一对孪生兄弟,相伴而生,结伴而去,形影不离,几乎分不清孰兄孰弟。秋天则恍若过隙白驹,一掠而过。倘若不是那一片片红叶和一树树硕果惊鸿一瞥,人们还真的难以感受到秋的存在。而镜头下的美就在这不一般的四季中成为不一般的记忆。

坪北的美景很多,我最为钟爱的是它的天象奇观,日出、落霞、红月、星辰都在我的影集里留下了倩影。

坪北的日出很美。只要是晴天,早晨总有一道蓝光从对面山顶上升起,渐渐地越来越厚由深蓝变浅,之后一抹火红覆盖在蓝光之上,然后是橘红、金黄、橙黄,随之一轮金色的朝阳缓缓地渐圆,其色彩之丰富令人惊叹。夏天稍逊,冬季最美。

坪北的晚霞也很美。每当夏日的晚饭后,基地总有一群群徒步爱好者,沿着后山的公路或山间小道,踏着夕阳的余晖徜徉在清风徐拂、草木吐香的群山之间,橘黄色的晚霞让人陶醉,山是背景,晚霞是大幕,人在其中美轮美奂。拿出相机或手机拍一张风景或人像,向远方的亲友炫耀,个中快乐难以言表。

坪北的红月更美。在别处难得一见的红月在我的影集里留有不少倩影。朦胧的夜色里,一轮红月圆圆地高悬于天空,周边无云或者少云,轮廓是那么的清晰,颜色红里透乌,你若用长焦或望远镜就会很清楚地看到月亮山上的阴影中有一只坐着的贵宾犬,憨态可掬,惟妙惟肖,十分可爱。前年秋天在采油五队第一次拍下了几张比较清晰的,而后的几次就有些失望了,拍出来的大多是一个红色的圆盘,间或有几张有“贵宾犬”的影子,但都比较模糊,故而第一次拍摄的那几张在我的心目中也就弥足珍贵了。

坪北的夜空很低,仿佛伸手可及。无云的夜晚,天空中的星辰,尤其是一些星座犹如一颗颗闪光的银灯让人一眼就能分辨出它的形态。记得在第一次来坪北的那段日子里,我常常站在平台上仰望星空,寻找着一个个星座,这是射手座、那是狮子座,最为明亮的还是北斗七星,一个标准的楷书“厂”字随着时间的流逝,似乎跟随着钟表的指针缓缓地旋转着,肉眼可观。那时由于设备和技术的原因,一只卡片机拍下的只有张张模糊的弃照。经不起星月的诱惑,去年夏天,在网上抢购一个可接驳相机的天文望远镜,不知何故,依旧没有拍出令自己满意的照片,甚是遗憾。

坪北的天文奇象还有很多,如双彩虹、火烧云、半边乌云半边晴,凡此种种,留给摄友们自己观察,自己体味。

(作者系车辆管理中心职工)

本文刊于2016年7月22日《江汉石油报》

坪北的静

单修霞

有位平台员工玩笑中曾提起他一次夜间巡线的情形:在蜿蜒崎岖的山间窄道上,万籁俱寂,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及手电筒的微光,真的是前不见人后不见鬼,唯有满天繁星在闪烁。这份静让他既感到恐惧,又觉得是一种享受。他说,从来没有像那一刻真切地感受到自身的存在。

很多平台员工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坪北的采油平台多建在山与山之间,相隔的距离都不近,几乎都有坡面;车子必须冲上一个高度,然后拐下去,再在弧形窄道绕上几绕,才能到达。如果仅用双脚去丈量,得要极大的耐心和耐力;一些转角处的陡坡,以人的视线高度看上去,像是触到了云端,以为前面定是山的尽头,可走过去一看,前面还有山,山连着山,陡坡接着陡坡,黄土挨着黄土。

这就是坪北的大山,不管有没有目光的注视,一切都向来如此。这也是每一位走进大山的石油拓荒者必须接受和面对的现实存在。来到坪北,因远离家乡亲人,自然而然地少了俗世的喧嚣,少了生活的负累,少了顾老护小的亲力亲为;加之连饭菜都是现成的,也就少了柴米油盐的繁杂琐碎;另有严管厚爱的理念深入人心,人人自觉遵守,不再呼朋引伴推杯换盏胡吃海喝;更何况生产管理方式,以平台为家是普遍现象,一个人再喧闹也是孤掌难鸣。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以独立的方式存在着。

可以说,每个独守平台的员工无论如何忙碌,都会在某个日子的某个时段,或者某个时段的某一分钟,突然毫无征兆地静下来,静得不知道做什么好,心里莫名地慌乱无助。但是,时间从来不是用来打发的,如果觉得时间难熬、无聊,心境难免浮躁、动荡。因此,如何让时间变得有趣,让工作和生活更加从容、笃定,成了一个不得不思考和解决的问题。

都说坪北是熔炉,是炼铁淬钢,锻造人、培养人的地方。时间的静,也是原因之一。福田心耕。每个独守平台的员工都是单枪匹马在工作。不管如何,都要面对静的严峻考验,无法逃避、无法躲藏。有人靠自己充满希望的乐观主义支撑着,有人靠亲人朋友的关怀鼓励支撑着,有人靠内心坚守的家庭责任和对幸福生活的企盼支撑着;几乎每个人都从自身寻找出了一个赖以生存的本领,在自己的头脑中、自己的精神中,给静的时间一个好的位置安放。心静下来,精神上的追求就高。不用四下了解,便可发现,书法、摄影、乐器、运动……每一样都有人投入精力去学习、去探究,很多人的技艺都上升到了一定的高度,不是专业胜似专业。

在坪北,因与喧嚣、琐事拉开了一点距离,使得日子变得更加真实、具体和美丽,也更易享受到生活的安宁和自在。慢慢体会,用心感悟,真的是花开花落,云卷云舒,一切都刚刚好。

(作者系经营管理科职工)

本文刊于2016年6月30日《中国石化报》

柳絮纷飞五月天

朱建红

五月的坪北,虽然已过立夏,却依然还存留着浓浓的春的气息,桃花、杏花、梨花相继谢了之后,迎来了漫天飘舞的柳絮。“无风才到地,有风还满空。”恰恰描写出了近日坪北经理部基地别样的风景。

刚到坪北会战见到经理部基地内外众多的柳树之时,我还大大地稀罕了一番。原本以为只有在江南水乡才能孕育出风情万种的柳树,却不知在这自然环境恶劣的黄土高原上,柳树也能如此婀娜多姿。为此,我请教了“度娘”,这才把柳树的家族了解了一二,始知不论平原高山甚至沙丘,全国到处都生长着不同品种的柳树。其实一直以来,我对柳絮并无太多的认知,虽然江汉平原也有适宜柳树生长的环境和气候,但我所居住过的附近大多以梧桐或杨树为主,成片的柳树并不多见。且柳絮飞扬的时间也不长,就十来天左右,所以“柳絮如雪飞满天”的景象还是我到陕北来才看到的。

记得那天到延安办事,恰遇上飘絮时节。走在延河边的公路上,旁边俱是大株的柳树,漫天飘飘扬扬的柳絮如鹅毛大雪般洒了下来。“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走在大路上,感受着“花”飞之飘逸,“雪”舞之灵动,让人恍然之间已不知是走在如雪的柳絮之中,还是走在似柳絮的大雪之下。景象之壮观,令人不禁感慨万千!

自古以来,“杨柳”都是诗人和作家们颂扬不已的美好题材。无论是它轻袅的姿态,婆娑的倩影,折枝赠友的寓意,还是它耐活的生命、多种的使用价值,都让人们从内心里发出喜爱之情。柳絮更是文人学者们常咏惯叹之物。杜甫有“颠狂柳絮随风舞,轻薄桃花逐水流”,晏殊有“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红楼梦》中既有桃花社中众才女争填柳絮词,亦有堪怜堪叹的“咏絮才”……小小之柳絮,轻柔若无物,飘逸似精灵,却给我们带来了各种如诗如画的美好境界。

可如此美好之物,却又让人感叹其不可忽视的缺憾。若要在柳树下欣赏柳絮飘飞的美景,当戴好口罩、穿着防护衣,以防呼吸道感染或皮肤过敏等;柳絮乃易燃之物,可形成火灾隐患……这可能是应了大自然的规律——利弊共存、福祸相依吧!

可不管怎么说,柳树仍旧是千百年来最为迷人、最为“潇洒”的树木,柳絮也是文人墨客不可或缺的寄情之物。走在坪北经理部的大门外,看一看袅袅娉婷的柳枝,思一思“杨柳岸晓风残月”的深情,品一品“雨过微风起,狂飘千万家”的意境,当真也是黄土高原上的一种享受吧!

(作者系员工管理中心职工)

让世界看见坪桥

单修霞

只有深处大山,才会被一个集市般大小的镇子吸引——不得不承认这就是当下的现实。

如果说因为见过都市繁华,因为享受过喧嚣奢靡的生活,而可以不待见这一目了然一眼见底半小时就能逛完的镇子,那说明你被大山禁锢困囿的时间还不算太久,还能清晰地记得曾经的美梦,还有值得回味咀嚼的往事,对昔日呼朋引伴大快朵颐觥筹交错的惬意生活依然记忆犹新恋恋不舍——这当然是件幸福的事情。你得感谢脑海中留有的这些记忆,它让你在一段时间里不至于落寞空虚清寡无聊,你甚至会窃喜,以为自己很能和自己独处,有没有外界的注目无关紧要,你完全可以一个人守着一个山头看晨昏日晓月明星稀,体会遗世独行逍遥物外的惬意生活。

然而,时间很快会榨干这一切。你发现,记忆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丰富,也没有内心希望的那样永固,它会淡化,会模糊,会像风吹沙尘一样飘走,无影无踪。时长日久,当你在深山里一眼望去全是纵横沟壑、墚峁、罅隙,以及绵长蜿蜒难以看清尽头的羊肠小道和被呼呼作响的山风摇闪了腰的落寞的杂草、枝叶、灌木,除此之外,再难看到别的美丽景致,再难听到其他的热闹的声响,你的心终于肯承认它是寂寞的、孤独的,是天地间最为渺小无助的存在。这一天或早或晚总会到来,全看每个人沉淀自我的心气、肚量和耐受力,以及世界观、价值观的强大与否。

眼被荒芜占领,心便更加空落,自觉无根无迹,难觅安放之所,难有心安之时,如是,离得最近的坪桥镇便在眼里和心里放出光来,变成极为吸引人的一处去所。据说“度娘”能打开世界的窗口,叫任何一处地方呈现在页面上。坪桥镇位于陕北黄土高原腹地,人口近万,属典型的黄土高坡丘陵沟壑区,海拔1500米,山顶农田、坡洼造林、沟底打坝、挖土为窑——这是“度娘”的全部内容,想看点鲜活的信息也难。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四季风从坡上刮过……”这首歌曲耳熟能详,是对黄土高原质朴与壮美的描写。坪桥镇为典型的黄土塬地貌,周围全是黄土山,生态脆弱,植被稀疏,水土流失严重,每当大风骤起,便可见飞沙走土、尘灰弥漫的景象。沙尘堆积出来的土体尤为疏松,遇水便会迅速分散、崩解,甚至牵动近旁的山体连带着遭殃。每逢雨雪侵袭,绵延起伏的黄土山包看起来就像一碰就散、一戳即碎的豆腐块,令人为之心忧神伤。

坪桥镇平日里是极安静的。镇上建筑的平房和低矮楼房多是相向而立,中间横着或弯或直的街道,街道都不长,不出五十米必有弯道岔口,主街道两边有两排整齐的小二楼商铺,算是在崎岖不平的山体上觅得了有限的平整地面。许多的光阴里,居住在坪桥镇的人们像是和抬眼便可望见的绵延黄土山包一样,静处默存,安其身,度其日。逢到赶集的日子,坪桥镇才终于有了小镇该有的样子。窄窄的街道两边停满了装载物资的小货车,零售货品摊依次摆放,一字排开,从街头直连到街尾;叫卖吆喝,讨价还价,人头攒动,欢声笑语,一派繁华喧闹的景象。不过仔细观察后会发现大多货品是相同的,红枣、核桃、苹果、橘子、黄米糕……貌似琳琅满目,实则货品稀缺。很多家都在卖当地特产,譬如街头一偏三轮的车斗里装着苹果卖,街中一摊点的地上满堆着的也是苹果,走到街尾发现还有一大卡车成袋叫卖的苹果更为便宜。

然而,经实践证明,少有少的好,少了许多选择上的困扰。如果想吃苹果,就选一家挑上一袋没有烂洞、看着还鲜亮饱满的付完账提着就走,很是干脆省事;要是想吃火龙果、台芒、胡柚之类外地引进的水果,根本就没得选,能在一个摊子上看见它们的身影你都会激动万分,果断下手,免得被他人抢了先。一旦到了镇子的集市上,就只有那些生活必备、过日子用得着的寻常物件,譬如米面油盐酱醋酒、蔬菜、猪肉是总有的,虾蟹活鱼就别说了,赶五回集能碰着一回有卖的就不错了。

老子曾有言:“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田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所以圣人只是为了维持基本的生存生活,有选择性地取舍。可见,质朴简单有意想不到的好,能让人趋同心安、平和接纳。就像孔子的学生颜回的志向:“一箪食,一瓢饮,居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看似简单,实则极为考验人,心有旁骛的人难以达到这样的境界,要不然孔子也不会说:“吾不如回也。”孔子都难得如此,我们普通人就更难以做到。但显然时间、距离、孤独、静心能助你跨越这个大鸿沟,忍受独处的寂寥,咽下单调凄苦的日常,在孤寂里自成一个世界,最终从忍受孤独变为享受孤独。简单的日子过久了,纯净的氛围待久了,心自然就静下来了,尤其是如我一样的独处异乡的游子也越发适应了饿了就吃、吃饱了不想家的平凡生活。

当然,日子可以平常,生活可以平淡,眼界、境界不能平凡。不知道为什么,在坪桥镇留滞的时间越久,越是发现生于黄土地、长于黄地、走进黄土地的人比在别处更善于从单纯的静中悟道反思,更敢于战天斗地抗争命运,更懂得自省自立自强,他们从苦难生活中汲取养分搭建着自我的精神高地。譬如路遥,譬如陈忠实。他们虽然并不是从坪桥镇走出去的名人,但都曾在与坪桥镇等同的生活环境中磨砺过,是同生于黄土地,同在黄土地上思考过人生,同样被黄土地的静锤炼过、淬打过的一乡人。

生于斯,长于斯,奋斗于斯,充盈于斯。他们在黄土地上实现的,坪北石油人也终将有人能够传承并实现。

(作者系经营管理科职工)

本文刊于2017年12月14日《江汉石油报》

山桃

刘照军

坪北的黄土高坡并不是荒凉贫瘠的。多年来,地方政府大范围退耕还林,开发企业小面积区域绿化,共同的植树造林活动早已经让这一片黄土地改变了模样。除了裸露的岩石无法染绿外,只要是有土壤的地面,即便是没有树木成林也已经绿草茵茵。高大茂密的有旱柳、杨树和刺槐,低矮浓密的是沙棘和甘草一类药用植物等。在坪北的印记当中,时隐时现于脑海眼前的便是那与江汉平原家乡桃树迥然不同的山桃了。

在坪北,每到阳春三月,在漫山满坡的树丛中就会格外耀眼地显现出一树树盛开的山桃花。或许是山里天气的缘故,这里的冬春几乎没有明显的季节界限,往往就是在不经意之间才猛然发现,已经是桃花朵朵开了。因为不是大面积种植,在万绿丛中看桃花就有了别样的景致。有的地方是一枝独放,有的地方是小片红艳,全然没有一林皆桃花的壮丽。

在坪北观赏桃花有一个最大的便利,那就是不必刻意去寻找桃林。几乎不用走出院子,抬头眺望旁边的山坡和远处的山峦,举目望去桃花便映入眼帘;若想亲临其境近距离欣赏桃花,只需辛苦一下双腿,散步一般爬上山坡,桃花的淡淡香气只有近身才能触及嗅觉,若想偷偷做一回“采花贼”,信手拈来桃花便留香在手。三月花开七月果,山桃到了七八月份就是瓜果成熟的季节了。成熟后的山桃果实都不大,大一点的跟一元硬币差不多,小一点的就跟五角的铜币相差无几。山桃几乎没有什么果肉,根本不能作为食用水果,却有两大妙用:一是作为树种,一是做成工艺品。

山桃果实做工艺品有很悠久的历史了,做工艺品是用果实里面的桃核。众所周知,桃核能做工艺品的原因有两个,一是辟邪,二是美观。说到辟邪,比如斩杀恶鬼的桃木剑、辟邪护身的桃符等。如今,常见常用的也只有希望能带给我们一点庇佑的桃核串饰了。等待山桃果实成熟后,采摘下来,剥去果肉,将桃核晒干,做一些打磨加工处理,让桃核看上去颗颗饱满浑圆,用食用油浸泡一些时日后,再用小钻头把每一个桃核贯通,挑选一般大小的,用红绳或红丝缠裹的橡筋穿成一串,比照自己的手腕直径选用合适的数目打结,就做成了可以随时戴取的手串了。

其实,我写山桃的目的远不止这些。因为平台的特殊环境,这里没有江南故土的苗圃花园,尽管院外的山坡也常有一些不知名的野花吐蕊绽放,但远没有园中赏花、花径散步的那份闲情逸致,于是,赏玩独艳山野的山桃花便成为我们难得的雅致,桃花盛开的地方自然也就成为我们放松心情、缓解疲惫的一个好去处。尽管花期不是很长,桃花的粉和工装的红也融汇相映形成一幅别致的画面,动中有静,静中有动,恰似我们这一群坚守黄土高坡人的一种现实写照,静的是院落、是房屋,动的是人、是抽油机,这不就是一种完美的组合吗?

(作者系采油管理一区职工)

本文刊于2015年11月19日《江汉石油报》

雪天随笔

何家亮

清晨,天空阴沉着脸,太阳不知躲到哪里去了,也许它也惧怕这寒冷的冬日。窗外的柳梢上有几只家雀儿在嬉戏着,叽叽喳喳的叫声让这个宁静的早晨增添了一份温馨。陕北的冬天要比家乡湖北气温低很多,下雪的天气也多了许多。看着这阴霾的天气,看样子又要下雪了!

果不其然,不一会天空飘起了雪花,先是碎碎点点的,随风轻轻扬扬。渐渐地,雪越下越大,房屋、树木、群山皆沐浴在雪的世界里,极目远眺,到处一片白茫茫的,大地披上了一件洁白的外衣,连绵的山峦也与天际连成了一体,整个寂寥的冬季在白色的雪花中化成一片透明。

下雪了,这是2018年坪北的第一场雪。

屋外的气温很低,紧关着的窗户玻璃上蒙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吃过了早饭后,捧上沏好的绿茶喝了几口,轻松地靠在椅子上看窗外的飘雪,安心享受这难得的休闲。不知道是否寒冷的原因,屋外很是安静,除了呼啸而过的风的呜咽,静得就只剩下雪珠子跌落在树叶上的沙沙声,听着这风雪声,在这远离烦嚣的日子里,勾起了我许多念想,念家、念亲人、念往事。

记得有一年元旦节,家里下起了鹅毛大雪,儿子闹着要堆雪人,不等雪停,独自跑到雪地里用手撮雪。我受孩子情绪的感染,不顾妻子的阻拦,也投入到飘飘雪花之中撮起雪来。雪人堆成之后,儿子高兴地又蹦又跳,轻轻搂着它跟它亲吻,将它鼻子咬掉,又重新给它按上,一次一次又一次。我看着洁白无瑕、冰雕玉琢似的雪人,看着天真烂漫、纯洁无邪的孩子,看着银装素裹的房屋、树木、田野,平日的烦恼、忧愁全都无影无踪了,眼前只有一片雪白,心灵仿佛如这雪一般洁净、空灵。

雪还在下,洋洋洒洒地漫天飞舞着,你那里下雪了吗?我远方的家乡!

(作者系车辆管理中心职工)

窗外,那一堵“红墙”

邢佳彬

我喜欢站在窗前看窗外的风景,虽然仅一扇之窗,但在我眼里它就是一个变化万千的镜框,框中的画面时时刻刻皆不相同,在我的影集里已有数百张凭窗而拍的照片,有初升的朝阳,有远眺的平台,有夕阳下的林荫小道,有夜空中的皓月繁星。而近日,我却被一堵“红墙”所吸引,尤其是下午三四点钟在阳光的透射下,那一片嫣红宛如一颗大大的红玛瑙那么惊艳、那么令人陶醉。

那是一片“爬山虎”。

爬山虎,又名捆石龙、枫藤、红葡萄藤,属蔷薇亚纲、葡萄科。是大型木质藤本植物,藤长可达近20米,其枝上有短须,短须顶端有黏性吸盘,遇到物体便吸附在上面,无论是岩石、墙壁还是树木,故而有“爬山虎”之称。

在我的记忆中坪北是从2006年开始在基地种植爬山虎的。那时远远望去,坪北油区的山还是光秃秃的,在江汉人的4年不懈努力下,基地成为远近闻名的一片花园。记得刚种下的时候,瘦弱的藤茎上长着毫无光泽的三四片小叶子,让人不禁像拿玻璃器皿般地小心,唯恐手一抖动,那几片叶子就会陨落。稀稀拉拉的几根三四厘米长的根须更令人担心它能否成活,当时我还戏谑地说:我们把索马里的难民请来了。

等到六年后第二次来到坪北时,我被路边的垂柳、绿色的长廊、环山的小径和满山的树木所惊诧,爬山虎早已淡忘在记忆的“山那边”了。不意到九月底,那一片片从簇簇绿叶中突兀而出的红叶让我眼前一亮:爬山虎!从此,在我的镜头下,便有了它嫩绿的芽、弯曲的须、火红的叶、紫色的果。而在我内心深处滋生出了另一种情结,这情结就是它的特性:适应性广泛、耐寒、耐旱、耐贫瘠,生性随和、占地少、生长快、覆盖面积大。我不由得惊叹:这不正是我们坪北人和坪北发展的真实写照吗?

我爱窗外那一堵惊艳的“红墙”!我更爱爬山虎与我们同有的品格!

(作者系车辆管理中心职工)

本文刊于2017年10月11日中国石化新闻网

我是秦腔里的那一声喊

单修霞

贾平凹在一篇散文中写道,秦腔在这块土地上,有着神圣不可动摇的基础。这块我身处的黄土地,多旱少雨,尘土飞扬。泥土成了我皮肤的衣,我也成了泥土的一部分。我无比自在地和它们一起在黄土地上起伏,追逐风的脚步,随意落向黄土大山的沟沟坎坎。

没有在黄土地的干涸里感受过、挣扎过,很难真正认识到水甜而珍贵,绿色美而奢侈;没有经受过钢筋水泥城市丛林的困囿,也很难领略黄土地的雄浑与旷达之美。身处空旷开阔的黄土地,心里就总有一股喊一嗓子的冲动,想让声音扩散开去,在天地间度量我的胸怀大小;静寂无人夜,我更是想喊上一嗓子,在居室的狭小空间里满充自己的声音,让那声音幻化成人形,成为情绵意长的陪伴。

在黄土地上,喊出来是一种常态。当地人曾自豪地表示,上至八十老汉,下至黄口小儿,都会吼一嗓子秦腔。八百里秦川尘土飞扬,三千万老陕齐吼秦腔,这样的场景光想想就带劲,仿佛五千年文明排山倒海呼啸而来,瞬间把人卷入历史的洪流。这形成于秦,精进于汉,历经演变,蔚为大观的秦腔,一旦开了腔,真就是荡气回肠。

“羊肚子手巾哟三道道蓝,咱们见个面面容易唉呀拉话话难……”黄土地山大沟深,空间上直线距离仅有几米的两个人,中间可能隔着深沟巨壑,想说上几句话,就得靠吼靠喊。若要把情感真意完全传递过去,非得登高而呼、呐喊嘶吼不可。若能有风的助阵,自然最好,可以减少些气力损耗,若无风就只能靠人自带或练就的宽音大嗓了。

于是,一切真情实感都融化在这黄土地的深沉呐喊里,爆裂在汉子婆姨和西北娃的粗声大嗓里。喊,喊,喊。喊出的是生活的原声,是人与人、心灵与心灵击节的鼓点,是风雨雷电与大自然交欢的舞曲,是横跨空间穿越千年厚土的声声霹雳,雷霆万钧,气壮山河,亘古跌宕。

这一声喊也是那一声喊,那一声喊就是好一声喊,我的一声喊便是人类的一声喊。我每一声大喊,便引得禽飞兽走,花树招摇,风云扑怀。我成了秦腔里的那张花脸,扯开嗓子立在黄土大地上“嘶吼”,意欲把酝酿千年、尘封千年的心曲全部撕成一丝一缕,从胸膛里扯出来,竟至感觉自己铁骨铮铮如顶天立地的巨人一般。

我虽没能拥有被秦腔喊大的童年,没有在秦腔里喊壮的少年,也不是顶天立地的西北汉子、陕北婆姨,但我是吃过黄土地的羊奶走进秦腔嘶喊里的江南女儿。是来到黄土地后有了新的蜕变的,从一个看不见自我的慌乱惶恐的侏儒变成伸手想擎天的巨人。我大展双臂,意欲揽下八百里秦川,沟壑谷隙成了我思想的凹槽,我的血泪流进土里,想要印下追逐纵横捭阖的历史之光的生命履痕。

我立在黄土大地上,夸父一样地奔跑,黄尘飞扬,遮蔽了我身后的失落。我向前,只为一睹烈日的尊容;我接受炙烤,爆裂我澎湃的激情;我意欲放声高歌,让大地侧耳倾听它的儿女吐露的真情。我完全袒露自我,最纯朴自然地接纳风、雨以及大地上生长着的一切,还有那些拥有的和艰难生存的一切,甚至包括我的隐晦不自明的阴暗面。

山高地阔,天朗气清,我再没有生与死的疑惑、惶恐,我成了花树、成了雨雪,成了蝼蚁,无所谓知觉,无所谓荣宠。我在泥潭里、在谷底中,在大山之巅,都想唱,都想喊。我承接上那从夏商一直绵延至今从未停止的嘶喊,胸怀五千年的洪荒之力,放声在塬上喊,在土坳里喊。呼进的每一口气里都带着沙土,喊出的每一声音符都像西西弗手推的岩石,一次次从高处砸向地面,扬尘百丈。

我的一声喊闯进了秦岭发出的呐喊里,我的一声喊汇入了黄河发出的咆哮里,我的一声喊挤进了秦腔振奋人心的嘶吼里。黄土尘有多少粒,就有多少声秦腔在回荡。它们是干涸荒原拼力蓄积的怒吼声,是草根拔节而起的噼啪声,是高天厚土敢于担当的黄土地之声,诗意驰骋,不可方物。

秦腔的喊声有多响,我就有多骄傲。

(作者系经营管理科职工)

本文刊于2018年7月31日中国石化新闻网

同奏一首进行曲

刘照军

没有歌声的世界不美丽,没有音乐的人生不完整;没有旋律的生活很乏味,没有节奏的工作很枯燥。虽说音乐没有国界的限制,却是实实在在地存在着地域的差异,也演变衍生出一些相似相近或迥然不同的派别。

1998年,坪北还是一片荒凉的贫瘠之地,江汉人在中石油和中石化的握手合作下,开始了在“磨刀石”里找石油的序曲创作,并一步步完成前奏曲,进入叙事曲的谱写阶段。2018年,坪北已是处处绿意的塞外江南,在产量、效益、安全、环保等多重压力下,干部员工还是尽了最大努力创作并演奏了备受赞许的随想曲。

如果说每一个人生都是一首词谱完整的歌曲,工作是歌词,生活是曲谱,那么每一个企业都是一首雅俗共存的旋律,创业是曲调,持家是曲风。不管是哪一类的歌曲,对于我们大多数非专业人员来说,创作的难度都相当大,没有一定的岁月打磨、阅历积累、经验储存、感悟沉淀和浮想联翩,都只能是望着空白的简谱或五线谱发呆。如果要把我们征战过的所有区块都谱成歌曲,最难谱的必定是坪北曲。

最难谱是坪北曲,是因为我们无法在规定类型和自选动作之间自由地选择。都知道乐章篇幅已经被严格地规定好,就不能随心所欲地添加内容或延长时间,这样的即兴曲写出来也没有演出的舞台。明知道节拍节奏已经被严格地敲定,我们也不能任意妄为地加快步伐或放慢脚步,这样的变奏曲谱出来也没有演奏的机会。

最难谱是坪北曲,是因为我们无法确定主旋律到底应该以哪一种风格为主。如果说入乡随俗是一种必然,我们岂不是要把坪北谱写成音调高亢、旋律伤感的西北味?有几人喜欢站在山间旷野嘶哑着嗓门吼唱信天游?如果说乡音难改是一种习性,我们岂不是要把坪北谱写成曲调悠扬、旋律缠绵的江南味?有几人不喜欢坐在林间溪旁唱采茶调?

最难谱是坪北曲,是因为我们无法抉择主旋律到底应该以哪一种乐器为主。二胡和提琴,琵琶和吉他,一中一西,各有千秋。唢呐和小号,竹笛和长笛,一土一洋,各有韵味。我们无法决断主旋律到底应该以哪一种曲风为主。现代和古典,民族与美声,各有各的偏好,不可能强求万众归一。说唱和摇滚,民歌与爵士,各有各的偏爱,怎么能做到殊途同归?

坚守在坪北的人,大多都是远离亲人孤身一人,没有那份灵感去谱写花前月下、相依相偎的浪漫曲,却能常生念想,谱写望星思亲、望月思乡的小夜曲。坚守在坪北的人,生活寂寞乏味,没有那份兴致去为家人谱写哄儿入睡、哄孙入梦的摇篮曲,却在无奈之下要为自己谱写凝神静气的催眠曲。

坚守在坪北的人,很多人的谱曲创作灵感都会被形势左右。当油价攀升至巅峰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在谱写狂想曲,做大做强;当油价跌至低谷的时候,有的人又在谱写幻想曲,裁员剥离、转岗分流,盼油价回暖效益回升。

二十年的创业经历,二十年的奋斗过程,二十年的辉煌业绩,已然被我们化作跳动的音符,谱写成为一部由许多乐章组成的进行曲,气势磅礴,响彻云霄。凡是在坪北工作和生活过的人,都是坪北这个鸿篇巨制的谱曲人和演出者。有的人奏响了嘹亮的最强音,有的人哼出了浑厚的最低音,有的人喜欢一直在高声部里激扬,有的人喜欢在低声部里轻吟。但无论如何,在这个作品中,会战将士同奏的一定是一曲激越高昂的进行曲。

(作者系采油管理一区职工)

本文刊于2018年11月15日《江汉石油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