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012.身份上的差距
“宗千家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不同的话，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
此时这句话从千临涯嘴里说出来，身负200万外债，还在上学，听起来却不像是败犬的呼号。
千临涯将刚才拿在手里把玩的折扇举起来，道：
“石田先生，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石田一桥先是一愣，接着马上道：“啊，这，这难道是，宗千家的家元折扇？”
“没错。”
千临涯又坐了下来。
田鼠太郎眼睛滴溜溜转着，小声问旁边的石田道：
“喂，石田老师，家元折扇是什么东西？”
石田一桥严肃道：“家元折扇，是茶道流派家元的象征。”
“茶人在烹茶的时候，一般都会手持折扇嘛，田中先生你应该见过，这把折扇一般被称为茶扇，是一种礼仪用品。它从来不打开，但是意义重大，茶人把它横在地上，就象征着那里放着一面屏风，旁人决不能跨过那把折扇。”
田鼠太郎慢慢点头，他想不到还有这种讲究，
又涨了一份豆知识。
“确实如刚才石田先生所说。家元折扇，就是宗千家家元的象征。”
“你们知道宗千家家元折扇来历吗？”
“这把千鸟折扇，全长6寸6分，正面写有柳宗元《江雪》全诗，由利休公长子——宗拙公，在利休切腹后亲手作。”
“宗拙公虽然与利休公断绝了父子关系，但听闻利休公切腹后，仍然悲痛万分，写诗时，泪痕浸染到扇面上，所以此扇又被称为‘悼扇’。”
“大正时期坏过一次，找当时最好的匠人与兵卫翻修一新，此后便一直传到今天，已历421年。”
他扫视了两人一眼，道：“茶扇从来不展开，今天，为了你们两人好知道，我破例一次。”
说着，他在两人的目光中，缓缓地展开了折扇。
折扇扇面上，墨迹纵横，能看出上面恣肆的笔锋。
千临涯用标准的汉话，一字一句念起扇面上的诗：
“千山鸟飞绝，
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
独钓寒江雪。”
“这首诗是以家名‘千’字开头，诗中意境又符合‘侘寂’的茶道禅意，为利休公推崇备至，所以在此扇上写下这首诗。”
“这把折扇，流传四百余年，一直都是宗千家家元的象征，宗千家每一位家元，都曾在扇骨上留下过掌纹。”
他说话的声音不紧不慢，自有一种让人舒缓的魅力，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两道投向他手中折扇的贪婪目光。
千临涯突然将折扇指向石田一桥：“真味茶屋的，我问你，如果把这把折扇给你，你能卖出多少价？”
石田被问得一愣，忽然大喜伸出双手，想去接那折扇，跪坐的姿势起来了一半，但忽然看向千临涯逼人的目光，才意识到自己想多了，又跪坐下来。
代表家元的折扇，象征着宗千家正统继承人的身份，是不可能流传到外人手里的。
“仅以艺术价值、文物价值和收藏价值而论，送去拍卖行，这把折扇可能会拍出1500万到3000万円的高价，但是、但是……”
田鼠太郎问：“但是什么？”
石田有点卑微地说：“但这把扇子代表宗千家家元的身份，是无价的。”
“这把扇子，象征着发脉于千利休的时代的茶道传承，象征着茶道流派之首的权力，价值是无法用钱来衡量的。在家元手中，它是无价之宝，在其他人手中，仅仅只是一件文物而已。”
田鼠太郎转头，问了一个颇为幼稚的问题：“那石田先生，你也是真味茶屋的老板，你拿着这把扇子，能不能当真味流流派之首？”
石田表情一黑，咬咬牙，说：
“田中先生，别开玩笑了，我这样的人，连茶人都算不上！就算我拿着家元折扇，自称什么家元，恐怕要被那些正宗茶道流派笑掉大牙的！”
说了一半，他不说了，转过头去。
田鼠太郎明了了。
他本来以为，真味茶屋的老板，不说跟宗千家平起平坐，至少说话也有几分分量，才带着他到这里来。
没想到，才坐了这么一会儿，就漏了怯。
两者的身份级别，差距实在太大了啊……
千临涯接着道：“你刚才说，無待庵是无价的，它的价值，取决于它的主人。没有宗千家的無待庵，不过是关东地震后修起来的一间草庵而已，我问你们，你们正能找到能发挥它价值的人吗？”
田鼠太郎低头沉思。
千临涯说的有道理，他也尽可能展示了宗千家还剩下的底蕴，但是依然没有解决一个问题——
欠下的200万外债怎么办？
正在此时，忽然听得门外响起了男人的喊声。
“千桑！千桑在家吗？”
众人朝门外看去，院子外面站着的是一位穿着制服的男子，一辆写着“黑猫急便”的货车停在旁边。
“喂喂，这是干什么？”田鼠太郎不满地叫嚷起来。
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行动时有无关人等突然打扰，是非常恼火的事。
千临涯忽然想到了什么，悄悄拿起手机，点开了“茶道大师”app的信箱，才看到几条未读消息。
【你和女孩子的好感度提升了！你击败了其他17名对手，获得奖励：青瓷花入*1（稍后由物流公司托运送货到家）】
【你和女孩子的好感度提升了！你击败了其他6名对手，获得奖励：祥瑞茶碗*1（稍后由物流公司托运送货到家）】
【你和女孩子的好感度提升了！你击败了其他2名对手，获得奖励：唐津烧*1（稍后由物流公司托运送货到家）】
【恭喜，你跻身女孩子心中比较重要的地位，获得自由技能点*1！】
感觉最后一段弹出了什么很重要的话，但是已经没时间去在意了，收起手机，千临涯站起身道：
“我的茶具到了。”
“茶具？”
田鼠太郎正疑惑间，千临涯已经走出了柴门，那制服男子鞠了一躬。
“千桑你好！我是黑猫急便的大前田！您有紧急派送的三个包裹，需要现场打开验货吗？”
“拿到里面去打开吧。”
“好的！”
他招了招手，车上下来两个人，一起手脚麻利地从车厢里取出三个包裹，人手一个，跟在千临涯身后往茶室走去。
千临涯出来取件的时候，田鼠太郎跟了出来，此时眉头紧锁，看着黑猫急便的人若有所思。
大前田道了声叨扰，整整齐齐地将三枚包裹放在茶室里，又用美工刀小心翼翼地割开封条，用灵活漂亮的手法打开纸板箱，又割开严严实实的气垫包装，再戴上白手套，把里面用于填充的茅草拨开，从纸箱里取出一个绿色的花瓶。
他用同样的手法，打开了另外两个箱子，把三样茶具用白手套擦干净，小心翼翼地放在茶室的榻榻米上。
“三件物品保存完好，请查收！”
“好的。”千临涯微微点头，他身后的石田一桥凑上来，努力想看清是三个怎样的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