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聚会喜庆寻知己 冲佛一怒捧红颜
话说镇元大仙数千万年来,往来都经过西梁女国,熟知她的国情与习俗,因为此国从无男丁,雌性传承,沿袭至今,祖祖辈辈,代代紧密嗣承,蹈常袭故——胤嗣尽为女性,他认为不苟于阴阳合数,性如草芥,卑微轻贱,尘垢而矣,乃僻陋之国。但是西梁女国有三大奇谜令他疑惑不解,他每逢经过西梁女国便感到蹊跷:其一圆毛猛兽从不涉足此地域;其二便是那千万年来不**的骨朵儿;其三从不见作古之事,那些“瘫痨鼓膈,百般杂症,五刑水火,绳缢跌扑”百无一是,甚者似乎没有魂魄,命殒自化。
而今,镇元大仙碰巧看到骨朵儿开放,凝露的花瓣,色彩缤纷,晶莹剔透,丽质傲漫,国色天香,真谓惊鸿艳影,他歇步赏析,叹道:“实是金相玉质,盖世无匹,名垂罔极,永不罕灭矣,此物不寻常,个中有冰清玉润,惠质姿柔,蕊慈瓣软,兰薰桂馥过之莫及矣!”他因此而注意西梁女国超乎寻常的景象,局部结下不懈之缘,尤以听到女王心仪者乃唐僧玄奘时,他陷入进退两难的尴尬之中:若置之度外,则言而无信;若覆行似曾的许诺,将会与佛陀结下怎样的纠葛不得而知。
镇元大仙只得把此事暂且搁置下来,赶赴“盘古开源纲纪盛会”而去,但对西梁女王的许诺也便成了心结。
“盘古开源纲纪盛会”集聚在三阳界,历次盛会都非常隆重,非常热闹,赴会的有德高望重的三清: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中天星使二十八宿,蓬莱贵宾:福星、寿星和禄星,瀛洲九老,与至紫微垣星使。西方灵山嘉宾:南无旃檀功德佛一一玄藏,南无净坛使者一一猪悟熊,尚有罗汉、揭谛、比丘及其优婆夷塞,更有幽冥界的地藏王菩萨。四方瀚海龙王:东海龙王敖广、南海龙壬敖钦、西海龙王敖闰、北海龙王敖顺。还有云游而来的散仙和僧侣,总之闻讯的殊途而来,集聚在三阳界。可见聚众成集,何况是神屯佛聚,不无热闹非凡。
三阳界是一处有昼无夜的怪诞诡奇的地方,天上奇光异彩,斑驳陆离,绚烂辉煌,观者不无浮想联翩,赞不择口,神游境界,心旷神怡。因此旅居至此者颜面悦色,气量恢弘,衣冠济楚,礼貌庄严,风骨峭峻,积善成德,有便知足,心无贪念,性情落拓开朗,不拘细节,人人养成厚德载物的风范,处处忻乐清平,门不掩户,路不拾遗,易物而需,有求必应,真谓河清海晏,万古讫今乐升平。此番习俗沿袭至今,惠及世代嗣胤。
此时三阳界如同逢上黄道良辰,旌旗帐幔,随风飘扬,鼓角笙箫,曲靡声扬,钧天广乐,客贾熙攘,语笑喧阗,纵横百舍,热闹非凡。
此间太上老君也置丹摆阔,寿星桃李任尝,福星枣菱随拾......镇元大仙也广施人参茶和灵芝糕,紫微垣星置案立卷,记录世间祈求,以备布施,高僧垒坛赋经以助灵魂超脱,更有术中高人,深谙五行循实,请仙扶鸾,问卜揲蓍,予人趋吉避凶......处处涌现繁华气象。
星光和星明俩道童从末没见过这场面,疑团满腹地问镇元大仙,道:“师傅,这般广泛布施,更是让人随欲需求,到底为那般?”
镇元大仙揭开迷津,笑着道:“名利矣!三阳界如同磐鼓云锣,适时敲击,便名播苍穹,誉满八方,舍一粒薏乘,而得满盘珠玑,何乐不为?”
星光星明俩道童道:“此乃沾名钓誉!”
镇元大仙道:“非也!显赫之声,造势而获,三阳界也只是仅供一时之便,德也须长期树立,非一时之广赐而一劳永逸。而此刻之获取者,权当天赐罢了,永不可奢求足欲。唏嘘之名,铿锵之声,巧获之利,亦不过如此而矣,轻巧罢了。”
星光星明二道童渐明祖师镇元大仙诂训之言。
此时,前来拜谒的是一位体态魁梧,丰神绰约,道貌岸然的仙长,他玉面光润,美髯郎秀,目光如炬,仪态宽容,更是紫气缭绕,风骨神采举首投足与众不同。但见他提袖抱掌,恭而有礼,拜谒道:“仙兄,见君不易,终归久仰成真了!”
镇元大仙闻声尤觉娴熟,急忙应酬,道:“紫微仙弟,这边请!”
镇元大仙抱着紫微垣仙尊的双手,道:“兄长可是昼夜看到仙弟你呢,仙弟你可是照到那里,那里就清平祥和啊!”
事朔前因,紫微垣仙尊与镇元大仙乃孪生兄弟,同拜师于鸿猷仙尊,可谓是同门师出,开贞起元之时,盘古向鸿猷仙尊索要这孪生仙徒,以哺天地人伦,他俩不肯分离,盘古以签约为盟,镇元居职凡尘,紫微奉职上苍,兄弟俩从此别离,只在盘古开源纲纪盛会才有机会相逢,而今兄弟俩执掌捉襟,促膝谈心,依依恋恋,话别短长。
星光星明俩道童抽帘而进,禀道:“师傅,从前偷人参果的和尚也来了,嚷着要拜访师傅,可要约见。”
“见见!立刻请!!”镇元大仙拉着紫薇垣仙尊的手,道:“为兄引你认识拜把兄弟孙悟空!”
“仙兄与孙悟空拜把兄弟?齐天大圣是咱兄弟?”紫薇垣仙尊惊喜道,“齐天大圣是我府上常客,他可是无拘无束,落拓不羁,心怀坦荡啊。在天庭,大圣名符其实的万府嘉宾,众人之金兰呢!”
镇元大仙和紫薇垣仙尊牵着手走出来,镇元大仙举目四顾,寻觅着孙悟空的身影。
“见过仙长,在下起手了!”唐僧和猪八戒俯首鞠躬,必恭必敬地行礼,道:“多谢西天路上的关照,裨益匪浅,迄今难忘。”
镇元大仙道:“高僧已成正果,可禧可贺啊!而今高僧超然自逸,必是福慧双修,气吞天罔,誉盖豪雄,在灵山谋何席位?”
唐僧顿讷不敢言述,猪八戒坦率地道:“承蒙佛祖垂爱,师傅为旃檀功德佛,俺老猪讨了个净坛使者,弼马温说俺是膳后保洁菩萨!俺因此不太有面子。”
“好,好!正果之臻不分贵贱,三界之内不计得失,权倾朝野不谋名利,福泽广袤而不贪图享乐。”镇元大仙边说边举首四顾,道:“圣僧此来几......”
猪八戒不顾礼节,猛然一把扯上紫微垣仙尊的衣裳,大大落落道:“你这个紫垣头,得答应兼顾狮驼国,赐恩施惠便是,似乎丢掉了承诺,给俺老猪念哆念哆了。”
“净坛使者,何曾相识?”紫微垣仙尊愕然。
猪八戒道:“俺本受玉帝敕封天逢元帅,职务乃天庭水兵总督,管辖天河,当年上受尊宠,下属恭维,威武洒脱,烜赫一时。只因蟠挑会上,频盏贪杯,醉酒神智昏沉,迷蒙懵懂,蔑视律条,久念嫦娥妙姬丽人,妍姿艳质,抖胆撞入广寒宫,拉扯嫦娥要陪歇,强讨交欢,嫦娥自是不顺从,叫声震天阙,纠察灵官奏明玉帝,按律令该当庭处决,幸亏太白金星等诸位仙友多方斡旋求饶,苟且得命,遭谴下界,误投猪胎,便变这等模样。回顾天庭岁月,恍如隔世,个中滋味难以言状,尤其遇上故朋旧友,真是自惭形秽,都是色迷心窍闯的祸。”
紫微垣仙尊道:“圣僧原来是天蓬水神下界重修得道,怪得道称故朋,好汉不言当年勇,坏事有损今名声,慎身修永,方可安之若泰!”
“这理天逢明白!”猪八戒依旧扯缠着紫微垣仙尊,道:“狮驼国求你法眼惠顾,以得百废俱兴,福祉社稷,俺等让弼马温携重礼赴紫光阁谢你便是。”
“哈哈”紫微垣仙尊笑而不语。
镇元大仙问唐僧,道:“为何不见兄长齐天大圣孙悟空呢?”
唐僧并不知晓孙悟空身在何处,自然答不上,猪八戒道:“谁晓得那弼马温到哪逍遥快话?俺与师傅都是上尊的故人,招呼便是!”
紫微垣仙尊口不遮掩,道:“大圣前天还到敝府来。”
唐僧急忙插嘴道:“这猴头只知享乐,不顾狮驼国的事了,歪找他罢了。”
话已至此,镇元大仙听出唐僧心中的成见,更是悟出唐僧的忐忑不安,无奈与惶窘的性情,更是看出唐僧傍人篱壁的寄附心态。
谁都无语,一阵沉默。
镇元大仙的目光洞察唐僧的神情,撩抹心中的疑惑,小声道:“圣僧借一步说话。”
唐僧深知孙悟空与镇元大仙是拜把兄弟,认为镇元大山自然偏坦庇护孙悟空,因此并无忌禅,道:“晚辈为僧光明磊落,心无旁骛,毋庸遮掩,但说无妨!”
猪八戒帮扶着叫唤,道:“俺师傅道行弥深,心肠善惠,诚信之人,毋容掩饰,但言无忌!”
镇元大仙沉吟,忖度着,左手庄重地举袖,右手默默地从袖筒里抽出,掌中自是怪物奇葩,魔幻般遮掩着。
猪八戒不奈烦了,轻蔑地叫嚷,道:“普天之物不无沐浴阳光之下,光明正大坦坦荡荡,掌中能藏个啥?遮遮掩掩,揭晓便罢!”
紫微坦仙尊道:“仙兄,不该开就不开吧,朦胧懵懂时心地坦荡,明明白白时心绪倒反糊涂,且莫让惊挛搅了好心情,由它尘封罢了。”
“阿弥陀佛!乐天知命,榷乎其不可拔也!”唐僧合掌参禅,道:“贫僧平生命途跌宕坎坷,多灾多舛,生就便遁身佛门,励志竭精,深谙正法宏深,妙理难寻,非生非灭,非色非心,非念非欲,是从非否,载籍俱全,浩如烟海,明时自明罢了。”
猪八戒眼睛睁得贼圆,咕咕嘀嘀道:“云遮雾障,弄个啥的?道个明白便是,兜圈儿多撩弄人!不就一掌之密吗?”
“贫道不涉佛门之谙,不敢逾越礼数之槛,始得展身敬,方乃遂心虔!”镇元大仙缓缓地板正拳头,慢慢地张开手掌,道:“此物甭寻常,中有泪千行,世竹俱无心,藏节为那般?”
镇元大仙缓缓张开手掌,掌心中展示三朵花蕾,浴光苞膨,慢慢地开瓣,一朵如初升朝阳般鲜红艳丽,一朵如雨后碧空攸然飘逸的紫霞般绚丽,一朵如玉石般晶莹剔透的纯洁靡丽。
唐僧睹物惘然,脸色骤变,罗嗦颤抖着道:“仙长,借一步说话吧!”
猪八戒给弄愣了,道:“师傅卖啥关子?朗朗乾坤,大白天,人言心生,那有天地不晓得,蒙俺有何用?为师真的不交心!”
“唉!”唐僧垂头嗟叹,愁容满面,无可奈何,更是百般无奈。
镇元大仙道:“圣僧都明白了?”
唐僧混沌如莽,不知所措。
镇元大仙如实倾诉,道:“西梁国女王对君多起许诺耿耿于怀,真伪汝心知,人弄天时心自愧,天弄人时忤事违,假作真时假亦真,纵使汝出于无心,但遵诺守信是行事的根本,言过其实,假人欲望作酬码,捅了漏子容易堵塞,而逃逗了情感岂能草率敷衍?戴了铃铛耳不静呀,一走事不了啊!西梁女王对天倾诉:情有独忠于君,为君朝思暮盼,为君相思如痴。这与君撩逗有着不可推卸的干系,事已此次,请君三思。”
猪八戒听得如痴如醉,情不由衷拿起一颗牧丹花,贴近鼻子闻起来,叹道:“花如其人,人似花艳,西梁国国王可真是个美人呢!”女王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恍如面前,婀娜多姿的轻盈体态,凝脂若雪的肌肤,眉若二柳嫩叶,眸如一汪秋水,发丛碧玉簪,颈中翡翠链,耳畔黄金环,腕上白玉环,轻移莲步,云鬓轻颤,千娇百媚,幽香缭绕。
“唉哟!”镇元大仙叫苦不迭,道:“不该让你碰触这奇花,这花尚未通俗,谁沾上了,谁就有了艳遇的征兆。”
猪八戒闻言愣住了,慌忙抛弃,喃喃自语,道:“俺还不想过要还俗呢,除非师傅不作灵山菩萨!”
倾刻间,猪八戒丢弃的牡丹花触土成栽,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万......举目满眸,触手可及,更是馨香飘逸,芬芳馥郁,泌人脾腑。
所有仙客都惊艳了。
猪八戒笑得手舞足蹈,道:“有花堪折真须折,何待无花空折枝。看它还不通俗?”
仙客兜里不但有金银财宝,灵丹秘卷,手里还摘满了牡丹花,沾香带粉,真是财色双收。
唐僧无可奈何,道:“孽缘矣,倘若有来生,来生再还上吧!”
镇元大仙端起一杯人参茶,朝地上的牡丹花泼去,但见牡丹长得愈加美丽,国色天香。道:“泼出的水不但收不回来,还滋润了能滋润的地方,能说与君无关吗?什么事都可以敷衍,唯独不能敷衍感情,可以许身,但不可许情。贤与能俱是讲信修睦,非此若彼,云谁之思?”
“甚是道理!”猪八戒坦诚地赞许,口无遮拦,道:“师傅话说那里去了,佛祖常谈佛门无债,宁作糊涂人,不为懵懂僧,俗世有缘因为诺,这菩萨来世再当便罢,今世之债今世清,担当承诺又何妨,不留话柄量短长。”
“胡扯!”唐僧不敢面对知情面,央央的拂袖而去。猪八戒只得追随师傅走了。
镇元大仙和紫微垣仙尊面面相觑,镇元大仙叹道:“佛门也不就是一道门坎罢了,先无俗念?可俗念如风,岂有不漏灌之理,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紫微垣仙尊道:“仙兄游历在三界之内外,深谙缔结之缘由,情理委实不可随意敷衍,言罢事不了,影抽迹还留,烙痕心知痛呢!”
镇元大仙举袖招风,道:“但听他言吧!”
镇元大仙双袖蕴藏着无现的神奇,但听在袖桶里传出唐僧的喋喋怨怨,猪八戒则邦腔道:“师傅说那里话,你对西梁女王不说那些话,不许那些诺,西梁国女王就不会轻易裁情于人,要怪就怪那弼马温,只贫图享乐,逍遥快活,置师傅于不顾,以至诚诺惹缘,真怨那天煞的弼马温。”
只听得唐僧道:“那顽猴丝毫不念为师之恩,脱了紧箍咒,便管不住了,倘若有那顽猴往西梁国,我自不生是非,而今举下策而为良趋而矣,至于脸面全无,名声扫地吗?”
镇元大仙忿然收袖,道:“没有兄长的依傍,灵山的席位可真是渊上之慕鱼,水中之猎月啊!岂能言而无信,不知其可,天理难存,倘若真的这般言而无信,人间可要大颠覆了。”
“同在一条道上,未必是一路人啊!”紫微垣仙尊亦萌生同德之心,道:“自天佑之,无吉不利,仙兄看着办吧!”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