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先唐屈宋接受影响史
美国学者布罗姆在其《影响的焦虑》一书中提出过一个著名的命题:诗的历史就是诗的影响史。④从接受美学角度而言,文学文本好比乐谱,演奏家依照乐谱演奏好比读者的阅读活动。而且只有通过读者的阅读接受,文学文本才可能获得真正意义上的生命和存在。换言之,文学作品只能在一代代读者的阅读接受过程中得以传承并实现其文学效果。真正富有文学价值的作品,一经作者创作诞生后,它们即会以多种方式流传并拥有越来越多的读者。除了一般大众读者的阅读与诗文评论家的阐释而外,对作家作品更为重要的一种接受方式就是创作接受,即后世作家通过研读揣摩前代作家的具体作品,从题材、体裁、意象、技巧等多方面接受其影响,并在他们自己的文学创作中着意借鉴学习,从而形成了文学史上大量同题同类作品绵延不绝的现象,这就是作家作品的影响史。当然,伟大作家作品作用于后世的影响力是全面而深刻的,一些看似在题材、体裁方面与前代作家作品很不一样的创作,往往也含有其隐性的“遗传基因”。综括这两个方面,我们说作家作品影响史也就是后世受其作品中一些文学原型、抒写母题、艺术风格、表现手法等要素的作用与启发,从而形成文学发展过程中一系列的历代作品史。就屈宋其人其文而言,先唐文人接受其影响甚大甚广。直接的拟骚创作历两汉魏晋六朝而不断,间接的学习摹仿之作更是代代相延,其间还有难以计数的距离屈宋较远的辞赋诗文作品,但实际也或多或少接受了他们的影响。以下试作一简单梳理。
屈骚作品问世后,最早通过具体的辞赋创作表明接受其影响的是楚人宋玉。今考宋玉诸作,其语汇、句法、意象、声色等多方面都有屈骚的明显印记,而《九辩》尤甚。通读宋玉《九辩》全文,可知其受屈骚的影响非常之大,作者学习追摹屈骚的用意也极其显然。《九辩》之于屈骚,“或直抄其词句,或暗袭其意义,或模仿其语调,或承用其文法,分合变化,颠倒割裂,上下牵扯,前后连搭,或一句而化为几句,或数语而并为一词。”①据游国恩先生的考证统计,宋玉在《九辩》中直接引用或间接袭用、化用屈原作品语汇文句的地方约三十多条,在此各举数条以窥其要②:
通过具体对比可见,宋玉《九辩》对屈原作品的学习摹仿不是专门针对某一篇,而是包括《离骚》《哀郢》《远游》等大多数屈原辞赋;也不是专门学习摹仿屈原作品的某一个方面,而是从艺术形式到作品题旨全面地接受其影响。除《九辩》外,宋玉其他赋体作品,诸如《高唐》《神女》《对楚王问》等,也无不受屈原辞赋的启示和影响,并在接受其文学遗产的基础上才得以创作诞生的。正是为此,后人才将“屈宋”并称,宋玉自己的作品也与屈原的辞赋一道成为后人效法学习的对象了。
汉代是屈宋接受史的开端,跟其效果史与阐释史一样,汉代的屈宋影响史也非常重要,汉代文学无论是辞赋还是诗歌,都受屈宋影响甚深,在作品创作方面结出了累累硕果。今参孟修祥《〈楚辞〉对汉诗的影响》、郑明璋《论汉赋对楚辞的接受与创新》、李大明《汉楚辞学史》等论文及专著,略述汉人接受屈宋影响而创作的具体情形如下。
先说屈宋楚辞体作品对汉诗的影响与汉诗对楚辞的接受。逯钦立《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汉诗》分汉代诗歌为楚歌、汉乐府和文人五言诗三类,我们亦即以此为据来论述。第一,楚歌与屈宋楚辞体作品。汉王朝本为楚人所创立,故王朝初立之际,实亦楚文化大兴之时,楚声、楚歌、楚舞也便在王朝上下大受欢迎。我们知道,屈宋的楚辞体作品,尤其像屈原《九歌》那样直接源于民间歌舞的诗章,它们与楚歌有着血肉相连的密切关系。故而两汉楚歌诗体,实际也就是在楚文化盛行大背景下,一方面直接受楚地传唱之民歌本身影响,另一方面受经屈宋雅化后书于笔墨的案头文学影响,合二力为一而催生出的文学形式。今日可见之汉代楚歌多为汉王室成员作品,其他大量楚歌作品则消失在历史尘埃之中了。鲁迅先生《汉文学史纲要》专列《汉宫之楚声》一节,具体介绍了一些主要的汉代骚体诗,即楚歌诗体作品。现稍加整理,再补充蔡琰《悲愤诗》等它作,列表如下:
除上表所列外,西汉尚有细君公主远嫁乌孙昆莫所作歌,其调凄悲苍凉;李陵与苏武诀别时所作“径万里兮度沙漠,为君将兮奋匈奴。路穷绝兮矢刃摧,士众灭兮名已聩……”,也是较知名的骚体歌诗。终两汉之世,楚歌诗体作品时有创作,绵延不绝。考其基本走向,大致可说是随楚人建汉而由民间进入宫廷,再由宫廷扩散影响到文人士大夫。同时也可能渐渐失去了可歌唱的性质而变成了保留“兮”字句法和悲怨特征的徒诗,成了汉人抒情诗中的一个独特而重要的品种。第二,汉乐府与屈宋楚辞体作品。萧涤非在《汉魏六朝乐府文学史》中论汉乐府时说:“故吾人谓‘三言体’导源于《楚辞》固可,谓三言体托始于唐山夫人亦无不可。《房中歌》本楚声,则此体亦出于《楚辞》,自可无疑也。”①此处所论虽仅及乐府“三言体”诗歌,其实不仅“三言体”出于《楚辞》,整个汉乐府诗歌可以说都深受楚声楚辞的影响。萧涤非认为汉乐府中三、七言的配合形式,就是学习借鉴楚辞体作品的成果。譬如《相和歌辞·今有人》就是对《九歌·山鬼》的改写,去掉了原楚辞体句中的“兮”字,一变而为三字句与七字句相搭配的新形式。②另据李大明考证,汉武帝改制定礼,其所用祭祀礼乐即先楚夜祭乐歌,仿《九歌》而作《郊祀歌》③。刘勰《文心雕龙·乐府》亦谓“朱、马以骚体制歌”④,即是指武帝时朱买臣、司马相如等仿楚辞体作品而制《郊祀歌》之事。当然,汉乐府诗中有很多“缘事而发”的具有强烈现实性的作品,其风神似较《诗经》为近,但由于楚文化在汉代,尤其是汉初的强势地位所致,在其普遍影响力所及之下,乐府诗对楚辞体作品的吸收接受还是很突出的一个特色。第三,文人五言诗与“屈宋”楚辞体作品。汉代文人五言诗的杰出代表当属《古诗十九首》及相传为李陵所作的几首五言诗,古今学者对其源流多有论评。如钟嵘《诗品》云“其源出于《楚辞》,文多悽怆,怨者之流”①,鲁迅《汉文学史纲要》云“风神或近楚《骚》”②。纵览《古诗十九首》,我们往往能读出游士浪迹异地他乡之孤苦无依、夫妇离散而渴念团聚之温厚亲情、寒士求进无门之恓惶悲凉、人生无多岁月不居之深沉叹息……无怪乎古人或称其“文温以丽,意悲而远”③,或称其“婉转附物,怊怅切情”④。其实两种说法都是同一个意思,即《古诗十九首》强烈的悲情效果能使读者心灵产生深刻共鸣而震颤不已。由《古诗十九首》的风格特征出发,进而寻求其艺术效果的成因,我们即会发现屈宋楚辞体作品存乎其中的重要影响。这种影响一方面表现在《古诗十九首》看似结体松散而实则浑然一体的艺术形式,更重要的方面是它浓缩渗透在字里行间的悲凉意绪、虽也叙事但实为抒情的艺术手法,以及抒写社会中下层寒门士子坎坷际遇与人生感慨的文学主题。⑤
再说屈宋楚辞体作品对汉赋的影响与汉赋对楚辞的接受。最能代表汉代文学成就的文学样式是汉赋,而汉赋又是楚辞作品直接作用影响下的产物。刘勰《文心雕龙·诠赋》云:“灵均唱《骚》,始广声貌。然则赋也者,受命于诗人,拓宇于《楚辞》也。”⑥就是说赋体源自楚辞,至汉而蔚成大国。在此我们不欲细究汉赋创作接受楚辞影响的具体形态,只拟略言大致的接受方式和一些代表性的辞赋作品,以期窥一斑而知全豹。
汉代赋作可概分为骚体赋和散体赋。就其与楚辞作品的血脉亲疏关系而言,当先骚体赋再散体赋,故先说骚体赋。现仅举一些从主旨到表现形式皆直接追屈绍骚的作品为例,从西汉初贾谊的《吊屈原赋》算起,历庄忌之《哀时命》、刘安宾客之《招隐士》、东方朔《七谏》、王褒《九怀》、刘向《九叹》、扬雄《反离骚》和《畔牢愁》,到东汉班彪《悼离骚》、梁竦《悼骚赋》、王逸《九思》等,继作者可谓代有其人。这些拟骚作品,多数后来都被收入了《楚辞》专书。它们一般都以追念屈原起笔,以骚体形式抒发情思,具体行文也往往袭用屈骚文句,深得屈骚悲怨之文学精神。两汉其他较著名的骚体赋作还有贾谊《惜誓》和《鵩鸟赋》、司马相如《长门赋》和《大人赋》、刘歆《遂初赋》、班彪《北征赋》、崔篆《慰志赋》、冯衍《显志赋》、班固《幽通赋》、张衡《思玄赋》和蔡邕《述行赋》等。这些赋作虽非直接追屈悼骚,但亦受屈骚沾溉颇多且深,今仅举班彪《北征赋》为例以观之。其辞云:
余遭世之颠覆兮,罹填塞之阨灾。旧室灭以丘墟兮,曾不得乎少留。遂奋袂以北征兮,超绝迹而远游。朝发轫于长都兮,夕宿瓠谷之玄宫。……雁邕邕以群翔兮,鹍鸡鸣以哜哜。游子悲其故乡,心怆悢以伤怀。抚长剑而慨息,泣涟落而沾衣。揽余涕以于邑兮,哀生民之多故。夫何阴噎之不阳兮,嗟久失其平度。谅时运之所为兮,永伊郁其谁诉。①
刘师培《文说·和声》篇言此赋学屈原《涉江》②,而且文中还大量袭用、化用楚辞作品文句,李善注《文选》时即已注意于此并一一点出了。如“余遭世之颠覆兮,罹填塞之阨灾”中的“阨灾”,即系化用《远游》中“悲时俗之迫阨兮”一句中的“迫阨”; “旧室灭以丘墟兮,曾不得乎少留”中的“少留”,即系袭用《离骚》“欲少留此灵琐”一句中的“少留”; “遂奋袂以北征兮,超绝迹而远游”系化用《远游》中的“愿轻举而远游”一句;“朝发轫于长都兮,夕宿瓠谷之玄宫”又系化用《离骚》“朝发轫于苍梧兮,夕余至乎县圃”一句。……“雁邕邕以群翔兮,鹍鸡鸣以哜哜”当是袭用宋玉《九辩》“雁廱廱而南游兮,鹍鸡啁哳而悲鸣”一句。由李善注文来看,班彪《北征赋》几乎是无一字无来处,无一句不袭用或化用屈宋辞赋语汇和文句的。其他辞赋家的骚体赋作,其构思模式和创作方法亦多类班彪《北征赋》,屈宋辞赋作用于它们的影响皆甚为明显。再来看散体赋。清人程廷祚在其《骚赋论》中说:“荀卿《礼》《智》二篇,纯用隐语,虽始构赋名,君子略之。宋玉以瑰伟之才,崛起骚人之后,奋其雄夸,乃与雅颂抗衡,而分裂其土壤,由是词人之赋兴焉。《汉书·艺文志》称其所著十六篇,今虽不尽传,观其《高唐》《神女》《风赋》等作,可谓穷造化之精神,尽万类之变态,瑰丽窈冥,无可端倪,其赋家之圣乎?后之视此,犹后夔之不能舍六律而正五音,公输之不能捐规矩而成方圆矣。”①此论不但肯定了宋玉在赋体文学发展史上的重要开创地位,而且也指出了后世赋家对宋玉赋的借鉴、学习和接受。程廷祚的论述是在分别辞赋为二体的前提下展开的,这里的所谓赋家即指散体大赋作家。也正是在此意义上,他认为宋玉赋体作品奠定了后世散体赋的形制、结构及制作模式。两汉散体大赋创作繁盛,名家辈出,又紧密上承楚赋产生时代,自然要深受其影响了。譬如说散体大赋设为对问的体制、铺采摛文的夸饰手法及托旨微讽的创作目的等,在宋玉赋作中都有所体现并近于成熟了。枚乘、司马相如等汉代赋家即循着楚赋开辟的道路,在散体大赋的创作方面继续向前拓进一步。今以司马相如《美人赋》与宋玉《讽赋》作一比照,具体勘察一番汉散体赋对宋玉赋作的接受情形。
先比较两赋的开头。《讽赋》云:
楚襄王时,宋玉休归。唐勒谗之于王曰:“玉为人身体容冶,口多微词,出爱主人之女。入事大王,愿王疏之。”玉休还,王谓玉曰:“为人身体容冶,口多微词,出爱主人之女,入事寡人,不亦薄乎?”①
司马相如《美人赋》云:
司马相如美丽闲都,游于梁王。梁王悦之,邹阳谮之于王曰:“相如美则美矣,然服色容冶,妖丽不忠,将欲媚辞取悦,游王后宫,王不察之乎?”王问相如曰:“子好色乎?”②
由引文观之,两赋作者以对问方式起笔、以己受人谗而王责之的构思完全一样。不仅如此,两赋正文部分都以对作者亲身历经之事的铺叙描述来为自己辩白,从而反驳了进谗者对自己的诬陷。当然,这只是两赋的表层,更深的寓意可能是以此来讽谏君王要明察善恶而进用贤士。从整体结构、叙写模式到语词内容、具体情节和中心意旨,司马相如的《美人赋》都类同于宋玉的《讽赋》,其亦步亦趋的程度几近于抄袭。依接受美学,这便是后人通过自己的创作接受前人前作的典型表现。
当然,我们说宋玉是散体赋的开创者,两汉散体赋接受宋玉赋作影响甚大,并不是说屈骚作品就没有作用影响于两汉散体赋的创作。实际的情形是两汉散体赋是在接受楚辞作品的全面影响之下诞生并发展的。从汉代著名赋家散体赋作,如司马相如《子虚赋》和《天子游猎赋》、王褒《洞箫赋》、班固《两都赋》等作品中,我们皆能觅到屈骚和宋玉楚赋的各种文学因子。今再举扬雄《甘泉》《羽猎》《河东》《长杨》为例。四赋皆为扬雄从汉成帝或祭祀或狩猎后所作,其体制为散体大赋但行文中又多用骚体句式,且仿屈骚以“乱曰”收束全文,是为形式上的接受;其立意在讽劝成帝戒奢勤政,安民养民,这也是对屈宋以来托旨讽谏精神的学习和继承,是为内容上的接受。
魏晋六朝是文学自觉的时代,文士们在创作方面普遍表现出对文学形式美的重视和追求,诸如辞采、声韵等文学要素皆为其时文人们关注并探讨的主题。①以此时代风习熏染之下,文学创作领域的屈宋接受也表现出对屈骚宋赋形式诸要素的浓厚兴趣。在前文“屈宋接受之阐释史”部分,我们已指出过汉人偏重于对屈宋人格精神及其辞赋内容情感的接受,所以他们往往要区别屈宋的不同;而魏晋六朝人则偏重于对楚辞作品本身的接受,所以他们常常屈宋并举。换言之,在魏晋六朝人看来,楚辞作品皆精美可观顽艳可喜,似乎并无什么不同,诵读之可陶醉于其特殊音韵所酝酿出的艺术氛围中②,模仿之可学习富词丽句的创作技法和怨嗟悲吟的抒情方式。以下试列一简表,以魏晋六朝文士较直接学习模拟楚辞作品而创作出的作品概貌,来窥其接受屈宋之一斑。
续表
续表
除上表所列抒情小赋而外,魏晋六朝人在散体大赋及诗文等其他体类作品的创作方面,同样也接受了屈宋的较多影响。钟嵘《诗品序》在探求诗作风格源流时就列有源自楚辞的一类,包括曹丕、王粲、陶潜、鲍照、谢朓、沈约等二十二名诗人。钟嵘的归类也许存在不少问题,但至少表明当时就有人已经注意到了魏晋六朝人在创作中对楚辞的接受。今天看来,被钟嵘列入源自《诗经》一派的诗人,其中很多人同时也是深受楚辞影响的。仅以曹植为例,其著名的《洛神赋》即是对宋玉《神女赋》的有意效仿,赋中对神女容色姿态的大段描绘更是直接取资于《神女赋》的相关语汇和句式;其诗作如《美女篇》《白马篇》《野田黄雀行》等,从某种角度而言都学习继承了屈骚托意象征的表现手法,具有屈骚极意想象的文学浪漫主义质素;其文如《求通亲亲表》《求自试表》等,在具体内容上亦颇类于屈原《离骚》《九章》,多有向君王表白一己忠心而思为国效力之语。
要言之,先唐楚辞接受,无论就其效果史、阐释史,还是影响史而言,都是楚辞接受史上至关重要的环节。观照先唐楚辞接受亦当是我们研究唐代楚辞接受的前提。
① 参见安徽师大陈文忠《古典诗歌接受史研究刍议》, 《文学评论》,1996年第5期。
① 朱立元《接受美学》,上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9年8月第1版,第338页。
② 朱立元《接受美学》,上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9年8月第1版,第262页。
① 关于“屈宋”其人其文,先秦史籍无一言明确记载。今人赵逵夫先生《屈原与他的时代》一书里推论并提出,《战国策》中有两处记载屈原事迹的史料,一为《张仪相秦谓昭雎章》;一为《孟尝君出行五国章》。可参看。
② 司马迁《史记·屈原贾生列传》,中华书局点校本,1959年9月第1版,第2491页。
③ 习凿齿撰、黄惠贤校补《校补襄阳耆旧记》,中州古籍出版社,1987年第1版,第2页。
④ 班固《汉书》,中华书局点校本,1962年6月第1版,第1668页。
⑤ 引于洪兴祖《楚辞补注》(重印修订本),中华书局,1983年第1版,第51页。
⑥ 引于洪兴祖《楚辞补注》(重印修订本),中华书局,1983年第1版,第48页。
⑦ 参见周建忠《关于楚辞的传播与“楚辞学”的分类 ——撰写〈楚辞学史〉的思考与探索》, 《中州学刊》,2006年第3期。
① 有认为屈原被放一次者,如姜亮夫先生便持此看法,他在《史记·屈原列传疏证》一文里说“屈子放逐,仅此一次”,见其《楚辞学论文集》第25页,云南人民出版社,2002年第1版。有认为屈原被放两次者,如游国恩先生即主此说:第一次为怀王放于汉北、第二次为顷襄王放于江南,“汉北之放盖尝召还,江南之迁一往不返”,见其《楚辞论文集·论屈原之放死及楚辞地理》,中华书局, 1989年版。陆侃如《屈原评传》亦用此说。也有认为屈原被放三次者,如黄震云即持此观点:第一次是为怀王所“疏”、第二次是为怀王所“放”、第三次是为顷襄王所“迁”,见其《楚辞通论》第33页至第41页之相关论述,湖南教育出版社,1997年第1版。
②《仪礼·丧服》云:“传曰:大夫为旧君何以服齐衰三月也?大夫去君,埽其宗庙,故服齐衰三月也。言与民同也。何大夫之谓乎?言以其道去君而犹未绝也。”郑玄注云:“以道去君,谓三谏不从,待放于郊。未绝者,言爵禄尚有列于朝,出入有学于国”。学者以此古礼为据,认为屈原为怀王“疏”后多半居于郢郊。可参看汤炳正先生《楚辞类稿》之《关于〈屈原列传〉中的“疏”、“绌”、“放”、“放流”、“迁之”等问题》,巴蜀书社,1988年第1版;亦可参看黄震云《楚辞通论》之《屈原生平考》的相关论述,他又据班固《白虎通》中关于古代君如何处理谏诤之臣的记述,再次申述了屈原被怀王“抑退”后“待放于都邑之郊”。湖南教育出版社,1997年第1版。
③ 司马迁《史记·屈原贾生列传》云:“屈平虽放流……一篇之中,三致志焉……令尹子兰闻之,大怒,卒使上官大夫短屈原于顷襄王,顷襄王怒而迁之。”姜亮夫先生即认为此乃“于《离骚》一篇之中,三致意焉。”“闻之‘之’字,指上文之‘一篇’言,即《离骚》也。”见其《楚辞学论文集》第24页,云南人民出版社,2002年第1版。
④ 屈原《九章·惜诵》,引自[宋]朱熹《楚辞集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10月第1版,第73页。
① 刘向《新序·杂事》有三条关于宋玉的材料,其一,楚威王(当为襄王之误)问于宋玉曰:“先生其有遗行邪?何士民众庶不誉之甚也?”宋玉曰:“唯,然,有之……”引自石光瑛《新序校释》,中华书局,2001年1月第1版,第126—130页。其二,宋玉因其友以见楚襄王,襄王待之无以异。宋玉让其友。友曰:“夫姜桂因地而生,不因地而辛;妇人因媒而嫁,不因媒而亲。子之事王未耳,何怨于我?”宋玉曰“:不然。……”第747—751页。其三,宋玉事楚襄王而不见察,意气不得,形于颜色。或谓之曰“:先生何谈说之不扬,计画之疑也?”宋玉曰:“不然。子独不见夫玄蝯乎?……”第751—759页。
① 王逸《楚辞章句》中为《九辩》所作的注文称宋玉曾“数遭患祸,身困极也。亡财遗物,逢寇贼也。心常愤懑,意未服也。丧妃失耦,块独立也。远客寄居,孤单特也。后党失辈,惘愁独也。窃内念己,自悯伤也”。引自洪兴祖《楚辞补注》(重印修订本),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3月第1版,第183页。
②《韩诗外传》云:宋玉因其友见楚襄王,襄王待之无以异,乃让其友。友曰:“夫姜桂因地而生,不因地而辛;女因媒而嫁,不因媒而亲。子之事王未耳,何怨于我?”宋玉曰:“不然……”见屈守元《韩诗外传笺疏》,巴蜀书社,1996年3月第1版,第637页。
③《水经注》中谓宋玉“隽才辩给,善属文而识音也”。见《水经注疏》卷二十八,杨守敬、熊会贞疏,江苏古籍出版社,1989年6月第1版,第2398页。
④ 按,《襄阳耆旧传》中关于宋玉的文字基本上是对汉人记述的转载,没有什么新内容。可参舒焚、张林川《襄阳耆旧记校注》卷一,荆楚书社,1986年12月第1版,第15—16页。
⑤《北堂书钞》卷三十三录《宋玉集序》云:“宋玉事楚怀王,友人言之宋玉,玉以之为小臣。王议友人,友曰:‘姜因地而生,不因地而辛;女因媒而嫁,不因媒而亲也。'”又将襄王变为怀王,宋玉和友人的主客关系较之《新序》和《韩诗外传》所载也进行了颠倒。疑为编纂类书时抄撮误置,不可信。
⑥ 李学勤等学者认为“《唐勒》赋残简”当为宋玉佚赋,宜参照宋玉其他赋作命名方式,定名为《御赋》。
① 引自宋玉《九辩》,见朱熹《楚辞集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第1版,第119页。
① 司马迁《史记》,中华书局点校本,1959年第1版,第389页。
① 路乔如《鹤赋》,引自成林、程章灿译注《西京杂记全译》,贵州人民出版社,1993年第1版,第137—138页。
② 公孙乘《月赋》,引自成林、程章灿译注《西京杂记全译》,第143页。
③ 焦竑《焦氏澹园集·与友人论文》,引自《续修四库全书》第1364册,上海古籍出版社,第103页。
④ 刘勰著、范文澜注《文心雕龙注》,人民文学出版社,1958年9月第1版,第698页。
⑤ 王世贞《艺苑卮言》,引自丁福保辑《历代诗话续编》,中华书局,1983年第1版,第986页。
⑥ 刘熙载《艺概·赋概》,江苏古籍出版社,2001年10月第1版,第126页。
① 班固《汉书·艺文志》,中华书局点校本,1962年第1版,第1748页。
② 班固《汉书·艺文志》,中华书局点校本,1962年第1版,第1754页。
③ 参见李大明《汉楚辞学史》(增订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华龄出版社,2004年第1版,第110—116页。
④ 汤炳正《屈赋新探》,齐鲁书社,1984年2月第1版,第93页。
⑤ 班固《汉书·淮南王传》,中华书局点校本,1962年第1版,第2145页。
① 司马迁《史记》,中华书局点校本,1959年第1版,第3143页。
② 班固《汉书·朱买臣传》,中华书局点校本,1962年第1版,第2791页。
③ 引自洪兴祖《楚辞补注》(重印修订本),中华书局,1983年3月第1版,第236页。
④ 东方朔《七谏·沉江》,引自洪兴祖《楚辞补注》(重印修订本),第242页。
⑤ 司马迁《史记》,中华书局,1959年第1版,第2503页。
① 按,《汉书》载:“宣帝时修武帝故事,讲论六艺群书,博尽奇异之好。征能为《楚辞》,九江被公召见诵读。益召高材刘向、张子侨、华龙、柳褒等待诏金马门。”中华书局点校本,1962年第1版,第2821页。
② 刘勰著、范文澜注《文心雕龙·诠赋》,人民文学出版社,1958年9月第1版,第135页。
③ 按,可参看前论宋玉生平之处。
④ 按,《九叹》亦收在《楚辞》一书中,理当是刘向自己在增辑《楚辞》后附入的。
⑤ 引自洪兴祖《楚辞补注》(重印修订本),中华书局,1983年3月第1版,第282页。
① 按,刘歆《遂初赋》内有“彼屈原之贞专兮,卒放沉于湘渊。何方直之难容兮,柳下黜而三辱。蘧瑗抑而再奔兮,岂材知之不足?扬蛾眉而见妒兮,固丑女之情也。曲木恶直绳兮,亦小人之诚也”等语。引自严可均辑《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全汉文》,商务印书馆,第408页。
② 班固《汉书·扬雄传》,中华书局点校本,1962年第1版,第3515页。
① 引自洪兴祖《楚辞补注》(重印修订本),中华书局,1983年3月第1版,第48页。
② 引自洪兴祖《楚辞补注》(重印修订本),中华书局,1983年3月第1版,第49页。
①《梁书》,中华书局点校本,1973年5月第1版,第589页。
②《陈书》,中华书局点校本,1972年3月第1版,第126页。
③ 刘勰《文心雕龙·时序》,见范文澜注《文心雕龙注》,人民文学出版社,1958年9月第1版,第674页。
④ 参蒋方,张忠智《论楚辞文体在魏晋六朝的传播与接受》,湖南师范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02年第4期。
① 陈文忠《中国古典诗歌接受史研究》,安徽大学出版社,1998年第1版,第17页。
① 按,姜亮夫称自“《国风》好色而不淫”至“推此志也,虽与日月争光可也”一段,“当是淮南王《离骚传》中语,史公录而用之者也”。见其《楚辞学论文集·史记屈原列传疏证》,云南人民出版社,2002年第1版,第18页。
② 按,汤炳正称《史记·屈原列传》中有两段文字是由刘安《离骚传》中窜入的,前一段是从“《离骚》者,犹离忧也”至“推此志也,虽与日月争光可也”;后一段是从“虽放流,睠顾楚国”至“王之不明,岂足福哉”。见其《屈赋新探·〈屈原列传〉理惑》,齐鲁书社,1984年第1版,第1页。
③ 按,褚斌杰则称只有班固《离骚序》和刘勰《文心雕龙·辨骚》明确引述的句子属刘安《离骚传》中语,即:“《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而不乱,若《离骚》者,可谓兼之矣。蝉蜕于浊秽,以浮游尘埃之外,皭然泥而不滓者也。推此志也,虽与日月争光可也”。余为司马迁语。见其《楚辞要论》之《史记·屈原传讲疏》,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年第1版,第38—40页。笔者以为持论有呆板之嫌。
① 按,学界一般的意见是刘安《离骚传》之叙文大要系以下文字:“《离骚》者,犹离忧也。夫天者,人之始也;父母者,人之本也。人穷则反本,故劳苦倦极,未尝不呼天也;疾痛惨怛,未尝不呼父母也。屈平正道直行,竭忠尽智以事其君。谗人间之,可谓穷矣。信而见疑,忠而被谤,能无怨乎?屈平之作《离骚》,盖自怨生也。《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而不乱,若《离骚》者,可谓兼之矣。上称帝喾,下道齐桓,中述汤武,以刺世事。明道德之广崇,治乱之条贯,靡不毕见。其文约,其辞微,其志洁,其行廉,其称文小而其指极大,举类迩而见义远。其志洁,故其称物芳;其行廉,故死而不容。自疏濯淖污泥之中,蝉蜕于浊秽,以浮游尘埃之外,不获世之滋垢,皭然泥而不滓者也。推此志也,虽与日月争光可也。”引自司马迁《史记·屈原列传》,中华书局点校本,1959年第1版,第2482页。
② 按,《论语·八佾》有“《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之语,刘安于此言“《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而不乱”,盖本此也。
① 引自洪兴祖《楚辞补注》(重印修订本),中华书局,1983年3月第1版,第3页。
② 王逸《楚辞章句·七谏序》,引自洪兴祖《楚辞补注》,第236页。
① 司马迁《史记·太史公自序》,中华书局点校本,1959年9月第1版,第3314页。
② 司马迁《史记·太史公自序》,中华书局点校本,1959年9月第1版,第3300页。
③ 引自司马迁《史记·屈原贾生列传》,中华书局点校本,1959年9月第1版,第2503页。
④ 引自司马迁《史记·屈原贾生列传》,中华书局点校本,1959年9月第1版,第2491页。
① 按,宋人陈师道论《高唐》、《神女》二赋云:“载巫山神遇楚襄王,盖有所讽也。”见其《后山师话》;明人陈第说:“刘勰论《登徒子好色赋》云:‘意在微讽,有足观者。’宋玉之作,纤丽而新,悲痛而婉,体制颇沿于其师,风谏有补于国,亦屈原之流亚也。”见其《屈宋古音义·自序》。
② 按,汤炳正《屈赋新探·〈楚辞〉成书之探索》一文对此有详细讨论,可参。见其《屈赋新探》,第85页。
③ 按,刘向《新序·节士》中有专文记载屈原事迹,与司马迁《屈原列传》的记述有同有异,两文参看,可帮助我们更进一步地探究屈原生平,及屈原辞赋作品的创作时地、题旨等问题;此外,《新序·杂事》中还有三条关于宋玉的材料,这也是除司马迁《史记》外,较早记载宋玉事迹的史料,对后人研究宋玉有很重大的价值和意义。
④《汉书·艺文志》载刘向赋三十三篇,今存其叹伤屈原的骚体作品《九叹》;刘歆赋作今存《遂初赋》,亦为拟骚名篇,对后世同类题材作品有较大影响。
⑤ 按,如“原生受命于贞节兮,鸿永路有嘉名。齐名字于天地兮,并光明于列星。吸精粹而吐氛浊兮,横邪世而不取容。行叩诚而不阿兮,遂见排而逢谗。”引自洪兴祖《楚辞补注》(重印修订本),第282页;再如“申诚信而罔达兮,情素洁于纽帛。光明齐于日月兮,文采耀于玉石”,同上引书,第289页。
① 引自洪兴祖《楚辞补注》(重印修订本),中华书局,1983年第1版,第295页。
② 同上引书,第300页。
③ 同上引书,第307页。
④ 班固《汉书·扬雄传》,中华书局点校本,1962年6月第1版,第3515页。
⑤ 引自洪兴祖《楚辞补注》(重印修订本),中华书局,1983年第1版,第3515页。
⑥ 扬雄《反离骚》,引自班固《汉书·扬雄传》,第3521页。
⑦ 班固《汉书·扬雄传赞》,中华书局,1962年6月第1版,第3583页。
① 引自汪荣宝撰《法言义疏》,中华书局,1987年3月第1版,第49页。
② 按,如扬雄论司马相如《大人赋》“非法度所存,贤人君子诗赋之正”,见班固《汉书·扬雄传》,第3575页;在《法言》里对自己早年醉心作赋表示后悔,说“童子雕虫篆刻”, “壮夫不为也”,见汪荣宝撰《法言义疏》,中华书局,1987年3月第1版,第45页。
③ 引自严可均辑《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商务印书馆,第229页。
④ 扬雄《反离骚·自序》,引自班固《汉书·扬雄传》,第3515页。
⑤ 语出《论语·卫灵公》,引自《论语正义》,中华书局,1990年3月第1版,第620页。
① 按,其主要言论有:“淮南王安叙《离骚传》,以《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而不乱,若《离骚》者,可谓兼之。蝉蜕浊秽之中,浮游尘埃之外,皭然泥而不滓,推此志,虽与日月争光可也。斯论似过其真。”“今若屈原,露才扬己,竞乎危国穷小之间,以离谗贼。然责数怀王,怨恶椒兰,愁神苦思,强非其人,忿怼不容,沉江而死,亦贬絜狂狷景行之士。多称昆仑、冥婚、宓妃虚无之语,皆非法度之政,经义所载。谓之兼《诗》风雅,而与日月争光,过矣。”引自洪兴祖《楚辞补注》之《离骚经章句》后注文中,中华书局,1983年第1版,第49—50页。
① 引自洪兴祖《楚辞补注》,中华书局,1983年第1版,第48—49页。
① 引自洪兴祖《楚辞补注》,中华书局,1983年第1版,第2—3页。
②《汉书·地理志》云:“始楚贤臣屈原被谗放流,作《离骚》诸赋以自伤悼。后有宋玉、唐勒之属慕而述之,皆以显名。”见班固《汉书》,中华书局,1962年6月第1版,1668页。
③《离骚序》称屈原“为辞赋宗,后世莫不斟酌其英华,则象其从容。自宋玉、唐勒、景差之徒;汉兴,枚乘、司马相如、刘向、扬雄骋极文辞,好而悲之,自谓不能及也”,见《楚辞补注》,第50页。
④ 班固《汉书·地理志》,中华书局,1962年6月第1版,第1668页。
⑤ 引自洪兴祖《楚辞补注》,中华书局,1983年第1版,第182页。
① 按,王符的《潜夫论》有引屈原等前人立论者,从中可见作者对屈原遭遇的同情态度及对屈原人格的尊崇。
② 按,崔寔《政论》中有“屈子之所以摅其幽愤者也”之语,结合前文可见作者对屈原在楚国造作宪令等政治变革行为的赞赏,及遭谗被放后发愤著《骚》的理解。
③ 按,据《后汉书·邓寇列传》载,寇荣得祸逐亡,上书辨冤,中云:“臣闻勇者不逃死,智者不重困,固不为明朝惜垂尽之命,愿赴湘、沅之波,从屈原之悲。”从中可见作者以屈原自况,并视其为勇者智者之意。
④ 按,譬如颜延之在其《祭屈原文》里称美屈原云:“兰薰而摧,玉贞则折。物忌坚芳,人讳明洁。曰若先生,逢辰之缺。温风迨时,飞霜急节。嬴芊遘纷,昭怀不端。谋折仪尚,贞蔑椒兰。身绝郢阙,迹遍湘干。比物荃荪,连类龙鸾。声溢金石,志华日月。”(见严可均辑《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第376页)所言基本都是汉人说过的意思;颜之推在其《颜氏家训·文章》篇里贬抑屈原云:“自古文人,多陷轻薄:屈原露才扬己,显暴君过;宋玉体貌容冶,见遇俳优。”(见王利器撰《颜氏家训集解》,中华书局,1993年12月第1版,第237页)评屈原的话其实就是拾班固之唾余。
① 引自严可均辑《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中华书局影印本,1958年12月第1版,第1098页。
② 可参蒋方,张忠智《论楚辞文体在魏晋六朝的传播与接受》, 《湖南师范大学社会科学学报》, 2002年第4期。
③ 按,皇甫谧《三都赋序》云:“至于战国,王道陵迟。风雅寖顿。于是贤人失志,辞赋作焉。是以孙卿、屈原之属,遗文炳然,辞义可观。存其所感,咸有古诗之意。皆因文以寄其心,托理以全其制,赋之首也。及宋玉之徒,淫文放发,言过于实,夸竞之兴,体失之渐,风雅之则,于是乎乖。”引自严可均辑《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中华书局影印本,1958年12月第1版,第1873页。挚虞《文章流别论》云:“前世为赋者,有孙卿、屈原,尚颇有古诗之义,至宋玉则多淫浮之病矣。楚辞之赋,赋之善者也,故扬子称赋莫深于《离骚》。”同上引书,第1905页。
① 按,班固《汉志》言:“春秋之后,周道浸坏,聘问歌咏不行于列国,学《诗》之士逸在布衣,而贤人失志之赋作矣。大儒孙卿及楚臣屈原离谗忧国,皆作赋以风,咸有恻隐古诗之义。其后宋玉、唐勒;汉兴,枚乘,司马相如,下及杨子云,竞为侈俪闳衍之词,没其风谕之义。”见《汉书》,中华书局点校本,1962年6月第1版,第1756页。
② 按,沈约的论述是:“则歌咏所兴,宜自生民始也。周室既衰,风流弥著,屈平、宋玉,导清源于前;贾谊、相如,振芳尘于后,英辞润金石,高义薄云天。自兹以降,情志愈广。王褒、刘向、扬、班、崔、蔡之徒,异轨同奔,递相师祖。”引自《宋书》,中华书局点校本,1974年10月第1版,第1778页。
① 刘勰《文心雕龙·辨骚》,见范文澜注《文心雕龙注》,人民文学出版社,1958年9月第1版,第47页。
① 裴子野《雕虫论》云:“若夫悱恻芳芬,楚骚为之祖;靡漫容与,相如扣其音。由是随声逐响之俦,弃指归而无执。”见严可均辑《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中华书局影印本,1958年12月第1版,第3262页。
② 萧绎《金楼子·立言》云:“夫子门徒,转相师受,通圣人之经者谓之儒,屈原宋玉枚乘长卿之徒,止于辞赋则谓之文。”见清刻本《知不足斋丛书》第九集,第57页。
③《世说新语·任诞》载王恭言:“痛饮酒,熟读《离骚》,便可称名士。”见徐震堮著《世说新语校笺》,中华书局,1984年2月第1版,第410页。
④ 可参看布罗姆《影响的焦虑》相关论述,徐文博译,江苏教育出版社,2006年2月第1版。
① 游国恩《〈楚辞·九辩〉的作者问题》,引自吴广平编著之《宋玉集》,岳麓书社,2001年第1版,第177页。
② 按,该表依游国恩《〈楚辞·九辩〉的作者问题》一文中的相关统计数据制成。
① 刘邦另有骚体歌诗《鸿鹄》,相传为戚夫人所歌。其辞曰:“鸿鹄高飞兮一举千里,羽翼已成兮横绝四海。横绝四海兮无奈何,虽有矰缴兮安所施?”引自《白氏六帖》,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② 刘友为高帝庶子,为吕后幽禁而作此歌。
③《汉书·艺文志》载汉武帝“出行巡狩及游歌诗”十篇,今可考见者多为骚体歌诗,如《白麟》《宝鼎》《瓠子》《芝房》《天马》等皆是。
④ 刘旦为汉武帝四子,昭帝时谋废帝自立,事泄被诛。此歌为谋反事泄,刘旦自知难免一死,集群臣姬妾宴饮时所作。刘旦妻华容夫人作歌和曰“:发纷纷兮寘渠,骨籍籍兮亡居。母求死子兮妻求死夫,徘徊两渠间兮君子独安居。”引自班固《汉书》,中华书局点校本,1962年6月第1版,第2757页。
⑤《后汉书》载董卓废少帝为弘农王……王悲歌云云。王令唐姬起舞,抗袖而歌:“皇天崩兮后土颓,身为帝王兮命夭摧。死生路异兮从此乖,奈我茕独兮心中哀。”见范晔《后汉书》,中华书局点校本,1965年5月第1版,第451页。
① 萧涤非《汉魏六朝乐府文学史》,台湾长安出版社,1976年10月第1版,第36页。
② 按,《相和歌辞·今有人》之“今有人,山之阿,被服薜荔带女萝。既含睇,又宜笑,子恋慕予善窈窕”云云,就是对《九歌·山鬼》原句“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的改写。
③ 李大明《汉楚辞学史》(增订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华龄出版社,2004年第1版,第100—106页。
④ 范文澜注《文心雕龙注》,人民文学出版社,1958年第1版,第101页。
① 钟嵘《诗品》,引自清何文焕辑《历代诗话》,中华书局,1981年4月第1版,第6页。
② 鲁迅《汉文学史纲要》,人民文学出版社,1973年9月第1版,第45页。
③ 钟嵘《诗品》,引自清何文焕辑《历代诗话》,中华书局,1981年4月第1版,第6页。
④ 刘勰《文心雕龙·明诗》,见范文澜注《文心雕龙注》,人民文学出版社,1958年第1版,第66页。
⑤ 按,《古诗十九首》中的寒士形象与寒士悲叹,与宋玉《九辩》甚为接近。
⑥ 刘勰《文心雕龙·诠赋》,见范文澜《文心雕龙注》,人民文学出版社,1958年第1版,第134页。
① 引自严可均辑《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中华书局影印本,1958年第1版,第597—598页。
② 刘师培《文说·和声》,参见《刘申叔遗书》,江苏古籍出版社,1997年11月第1版,第706页。
① 程廷祚《青溪集·骚赋论中》,金陵丛书本,蒋氏慎修书屋校印,第115—116页。
① 引自严可均辑《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中华书局,1958年第1版,第72—73页。
② 引自严可均辑《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中华书局,1958年第1版,第245页。
① 按,如沈约在《与陆厥书》中炫耀自己对四声的自觉讲求,又在《谢灵运传论》里阐述:“夫五色相宣,八音协畅,由乎玄黄律吕,各适物宜。欲使宫羽相变,低昂互节,若前有浮声,则后须切响。一简之内,音韵尽殊,两句之中,轻重悉异。妙达此旨,始可言文。”再如刘勰《文心雕龙》中即有探讨文学形式要素的《声律》《丽辞》等专文。
② 按,史书中多有魏晋六朝人诵读《楚辞》的记述,如《世说新语》载东晋王胡之在一次文士集会上咏“入不言兮出不辞,乘回风兮载云旗”,后语人曰“当尔时,觉一座无人”; 《梁书》载(萧)洽幼敏寤,年七岁,诵《楚辞》略上口;《陈书》载:(陈宣皇后章氏)善书计,能诵《诗》及《楚辞》。
③ 按,此表所列篇目大多纯用骚体,或杂以骚体;另有一些是题目即标明为拟某篇具体之楚辞体作品者,如傅玄《拟天问》《拟招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