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神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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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扫地出门

皇后被太医诊治了半日,终于慢慢苏醒过来,只见孟冬在侧。

皇后猛然坐起,拉住孟冬的手,问:“永璟呢?我的永璟呢?”

孟冬默默地低下头,不知如何作答。

皇后忽然痛哭起来,口内喊着:“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萧韫忽而从外面走了进来,奏道:“娘娘,若不整顿,只怕后患无穷。”

皇后泪眼模糊,不解地看着萧韫。

孟冬也有些诧异,不知道萧韫是何用意。

萧韫走到皇后面前,又说:“这次纵火的人,必然是颖嫔!不,应该说是颖妃,背后指使的,当然就是令妃,还有一个内应,就是懿泽。”

孟冬反驳道:“不可能,懿泽绝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萧韫冷笑道:“事情还不够明白吗?十三阿哥没了,揆常在获罪被处死,颖嫔却被晋位颖妃,证人恰恰是懿泽。”

孟冬还是有些不信,抬头望着皇后。

皇后痴痴然,问:“你说什么?揆氏死了?颖嫔成了颖妃?为什么?”

萧韫答道:“这,娘娘就该问懿泽了。”

懿泽闻说揆常在已死,算是替贝婷报了仇,心中却久久不安。

永琪陪着她在翊坤宫内走走散心,忽闻皇后传唤,永琪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便陪懿泽一起过去了。

皇后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走到了厅中,见到了懿泽和永琪,冷冷地问:“听说,你亲眼看到揆氏放火?是这样吗?”

懿泽低头不语,她并不想在皇后面前扯谎,但一时又没想好怎么作答。

孟冬也追问起来:“懿泽,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啊!你不是说去找揆常在吗?既然看到她纵火,为什么没拦着她?”

懿泽手中攥着手帕,抬头看看皇后,答道:“奴婢没能保护好小阿哥,自知有罪,不敢狡辩。”

皇后冷冷笑了一声,坐在了正中的交椅上。

萧韫对懿泽说:“你没法交代实情,那不如老身替你说。早在选秀时,你撞到十二阿哥,就是令妃和颖嫔一手策划好的,对吗?”

懿泽吃了一惊,抬头看着萧韫。

萧韫又说:“皇后娘娘有意留下几名秀女,颖嫔就故意安排你站在那里引起皇后的注意,然后留下你。这次,你和颖嫔里应外合,害死十三阿哥,嫁祸揆氏,顺便救出十二阿哥好给颖嫔晋位分,对吗?”

懿泽脸上淡淡的,不睬萧韫,只看皇后,问:“皇后娘娘也是这么想得吗?”

皇后沉默良久,她并不相信懿泽会是令妃或颖嫔的内线,但也更不相信那个没头没脑的揆氏会对自己的儿子起杀念。

皇后走到懿泽面前,再次问:“你当真有亲眼目睹揆氏纵火吗?”

“没有。”懿泽低头道:“我从后花园离开娘娘,始终没再见过揆氏。”

永琪也吃了一惊,他对懿泽一直十分信任,并不曾想,方才懿泽在乾隆面前所说的一切,竟然都是撒谎。

皇后又问:“那你为什么要在皇上面前做伪证?”

懿泽答道:“我只是怀疑她纵火,做伪证,是因为我想替贝婷报仇。”

皇后哭笑不得,摇头叹道:“你可真是帮了颖嫔大忙了。”

懿泽解释道:“颖嫔娘娘不是皇后娘娘想得那样,如果今天没有她,连十二阿哥也……”

“够了!”未等懿泽说完,皇后喝断了,指着懿泽说:“你要替贝婷报仇,为什么就要揆氏死呢?你怎么不杀了你自己呢?贝婷在灵堂纵火,本来就是死罪,揆氏就算打死她,也是宫规。贝婷为什么会纵火?都是为了你!她是为你而死的,你却好意思把账算在别人头上!你以为揆氏死了,你对贝婷的愧疚就解了,你怎么就给自己洗脱得那么干净?你……你是一匹狼!永远喂不熟的狼!你在宫里,哪里像个宫女?到处横冲直撞,动不动就大打出手,本宫百般地袒护你,你做事却永远是为了你的私心!”

懿泽心中,也有一腔怒火,反驳道:“娘娘何尝不是因为自己的私心?娘娘以前对我好,那是因为你想利用我对付令妃,当你发现我和五阿哥走得近了,觉得我没有利用价值了,哪里还把我当回事?我在娘娘身边,不过就是一个工具!”

皇后举起手,“啪”的一个耳光扫来。

永琪替懿泽挡了一下,皇后的这一耳光,就落在了永琪的脸上。

永琪跪下,拱手拜道:“皇额娘,求您看在永琪份上,饶懿泽这一次。”

“滚!你们都给我滚!”皇后一声怒吼,转向里面,再也不想看到永琪和懿泽一眼。

永琪在皇后身后磕了个头,站起拉着懿泽,慢慢退出了翊坤宫。

走出翊坤宫,永琪和懿泽一路沉默,也没有方向。

懿泽感觉得到,虽然永琪方才维护了她,但其实对于她的行为并不赞成,因此心里不悦。

永琪自然而然走去的是毓庆宫的方向。

可是懿泽觉得,自己是不该去那里的,没有内务府的分配、也没有皇上或后妃的旨意,她若去了毓庆宫,算得上什么呢?

不主不仆,没有名分,况且,懿泽想起自己的亲妹妹宜庆也还在那里,如今见了自己这般落魄而来,还不知要怎么嘲笑呢!

半晌,到了毓庆宫门前不远处,懿泽道:“五阿哥自回吧,我不能去。”

永琪问:“那你要去哪里?”

懿泽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永琪踌躇再三,还是说出了压在自己心中的不满:“并非皇额娘无情,真的是你不该……”

懿泽的火气顿时都上来了,斥问道:“你觉得我不对,皇后说得对,平复愧疚的方式,是我应该杀了自己对吗?”

永琪无奈地说:“我怎么可能是这个意思?”

“如果你当初能及时出现,救了贝婷,我何至于种下这个心结?”说这句话的时候,懿泽满是埋怨之意。

永琪很糊涂,他不太记得贝婷是谁,闷闷地问:“你这话是怎么说的?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懿泽不想解释那么多,就带着阴郁的心情离开了。

此时,翊坤宫是断断不能回了,至于以前呆过的景仁宫,如今更是揆常在的死地,她也不会去投靠颖妃。

在不想要夜晚来临的时候,夜幕总是降临得很快。

懿泽无处可去,只在御花园的凉亭里坐着。

她望着月亮沉思,刚入宫的时候,她对于宫中所有人都是陌生的,所以常常只能一个人在这月下静静地呆着。

如今这宫里,有一个把她当做亲信的皇后、深爱她的阿哥,曾是她多年姐妹的兰贵人,与她情意相投的挚友孟冬,知道熟悉她的人已经很多了,可是她还是只能在这月下,一个人孤独地呆着。

懿泽身后传来一声问话:“姑娘不觉得夜里凉吗?”

她抬头望去,只见令妃扶着宫女的手,走上了凉亭。

懿泽站起,走上前行礼,脸色如旧。

令妃笑问:“你可愿到我宫中去?”

懿泽心下有些纳闷,自己虽被皇后逐出,也只是刚刚发生的事情,令妃哪里就知道了,便问:“娘娘何以知道我在此处,又何以知道我如今无处可去?”

令妃又温柔地一笑,又说:“实话对你说,是五阿哥央求我过来的。他哪里放心你一个人半夜乱走,一直派人跟着你呢!”

懿泽听了,虽然知道永琪对自己的关心,但仍然不能释怀。

永琪只是派人跟着她,请令妃来找她,却不能亲自来,分明是还在责备自己,不肯放低身份。

令妃像是知道懿泽在想什么,劝道:“你也别怪五阿哥,他自幼是被皇后抚养大的,他的生母愉妃身体不好,不常相见,五阿哥一直视皇后如亲母。如今,皇后娘娘痛失爱子,伤心过度,难免迁怒于身边的人。你不如先到我那里避几日,等皇后娘娘的气消了,五阿哥对你的误会也解了,再慢慢回去不迟。”

懿泽听了令妃的话,并不肯定永琪都对令妃讲了什么,显然,令妃只以为皇后的怒火是起源于十三阿哥的夭折,而并非揆常在一案。

她自然也不能提揆氏的事,只是答道:“翊坤宫又不是我的家,何谈‘回去’之说?”

令妃上前拉住懿泽的手,又笑道:“翊坤宫自然不是你的家,但这宫里,会有一个地方是你真正的归宿,那就是五阿哥。我知道,你心里在怄气,你看,五阿哥纵然心里不痛快,却依然记挂着你的安危和着落,可见,他对你是真情实意。这宫闱之内,真情难得,你又何必这么执拗不领情呢?”

懿泽深知,令妃是乾隆后妃中最得圣宠的一位,如今却肯屈尊亲自来迎自己回去,又说得这般恳切,只好勉强笑答:“娘娘如此抬爱,奴婢焉有不从之理?”

此夜,懿泽便随令妃回了延禧宫。

令妃对懿泽,几乎是敬如上宾,令妃身边的人,也没一个敢把懿泽当一般宫女对待的。

她们都知道,懿泽原不是宫女,而是书香门第的小姐,况如今五阿哥对懿泽如此上心,成为福晋恐怕是迟早的事,自然不敢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