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倒吊人
“它们无名无姓，我却清楚以何相称。”
——《夜漫游记》
——
托马斯瞬间退回办公桌前，惊恐万状：“你、你是什么人？！”
不速之客一身黑衣，头戴一顶礼帽。“啊——哦。”他摆了摆食指，“别搞小动作，市长先生。”
托马斯背上冒出冷汗，右手缓缓从抽屉前移开：“你是黑湖区的人，对吧？你想要什么？”
“不是我想要什么，”男子双手背后缓缓走来，然后指了指市长，“是‘我们’想要什么。”
托马斯强作镇定站在办公桌前，以目前双方的距离，他还是有信心在对方行动时抢先拿出抽屉里的手枪。
男子拉开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坐了下去，翘起腿，悠哉地点上一支烟：“这件事没你想象的那么复杂，市长先生，双方没有任何伤亡；那些车辆和建筑，归根结底只是财产损失而已。我们想要的是谈判，并非暴力。”
男子夹烟的双指指向托马斯：“而这也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好吧，你想怎么谈？”托马斯双手扶在桌边，随时准备拉开抽屉。
男子摁灭烟头：“黑湖人也是圣奥科的人民，给我们应有的权利！”
……
“帕特里克。”魁梧男人玩味地打量着面前全副武装的特警，“地面上的空气好闻吗？”
帕特里克眼神闪躲：“你应该庆幸来的人是我，巴恩斯。”
“听听！”巴恩斯戏谑地看向周围的黑湖人，“看样子帕特里克队长能给我们一个痛快了！”四下哄然大笑。
“听着，巴恩斯，如果今天来的是别人，你现在就不会还好好儿地站在这儿和我说话！”
“难道要我对你感恩戴德吗？”巴恩斯的语气和表情就好像帕特里克才是临死的罪犯，“算了，量你也不敢动手。这样吧，把你的上级找来和我谈！”
巴恩斯的任务很简单，制造混乱，为爱德华与市长的谈判拖延时间。
一名特警队员上前与帕特里克耳语几句后离开。“最新消息，政府已经出动了审判军。”再次面对巴恩斯时，帕特里克态度逐渐强硬，“现在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了！”
“那就让他们来吧！听说审判军都是一个比一个强的超凡者，正好让兄弟们长长见识！”
虽然嘴上气势不减，可巴恩斯心里已经惴惴不安——为什么政府会派出审判军？！谈判失败了吗？
……
“忘了介绍，我名叫爱德华。”男子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水。
“爱德华先生，请你相信我，为黑湖区人民争取权利是我上任以来将要完成的事情之一，只是时机未到。”
“很遗憾，市长先生，黑湖的人民可没有耐心等你像拿着家庭主妇的购物清单似的一样一样来；事已至此，那么现在就请你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答复。”
就在这时，秘书匆忙地推开办公室门，见到房间内陌生男子后谨慎地停了下来。
托马斯打量着爱德华的神色，然后试探性地朝秘书招了招手，直到秘书走到身边，年轻的市长终于松了口气。
“市长，执法局刚刚派出了审判军。”秘书耳语。
短短的一句话却让托马斯的脑中瞬间炸裂，他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是谁下的命令？！为什么没人向我汇报？！”
圣奥科的政府是各大职能部门组成的一个整体，它们分别管理着整座城市的方方面面，并受市长的统一监督与管理。
将整个政府视作一具身体，市长便是大脑，而大脑想要做事，就必须通过四肢，这众多部门便是政府的手足。这就意味着市长想做任何事都必须依赖部门，如此一来，位居权力顶点的市长反而受到了各大部门的限制。
而当某一部门权势壮大、市长难以控制之时，它就能够为所欲为。这就是为什么托马斯刚上任不久便急于整改政府并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
对于执法局私自派遣审判军，托马斯则感到深深的无力。即便他兴师问罪，执法局只需要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便可以阻断他所有的方法。
“看来市长先生遇到了些困难。”爱德华仿佛猜到了什么。
“一切都在控制中！”托马斯强制让自己冷静，随后拨通了警察总局局长洛斯的电话。
在说明来意后，电话对面沉默数秒，然后传来一声叹息：“抱歉，市长，我们接到执法局的电话，现在已经收队了。”
托马斯的想法是先利用特警队牵制审判军，然后再向其他服从自己的部门寻求帮助，另外一点，他与洛斯也是不错的朋友。
“抱歉，托马斯，”电话对面的语气变得亲近，“虽然你是市长，但我们受执法局的直接管辖，虽然我也想帮忙，但没法违背上面的命令。”
“洛斯，我可是市长啊！我有权力这么做！”
“认清现实吧托马斯！你已经管不住执法局了！如果我今天帮了你，等执法局怪罪下来，你保得住我们？！”随着话音落下，托马斯手中的话筒里再无人声。
托马斯重重地放回话筒，然后又拿回耳边，事到如今，为了避免更大更严重的冲突，他只能向军队求助。
军队受国家管辖，从某种程度上说，军部与政府具有同等地位，而审判军又是政府的武装力量，所以请求军队协助是托马斯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经过一番通话，托马斯的眉头皱得更深，很显然，一位年纪轻轻的市长在军部还没有那么大的面子。
“看来市长先生也束手无策了。”爱德华从座椅上站起，“既然如此，那就无需再言。”
随着话音落下，托马斯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在他面前凭空消失。
“超凡者！”托马斯惊呼。
“市长先生……”秘书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黑湖区，环境脏乱，技术落后，托马斯不觉得黑湖人有什么可以与审判军抗衡的力量，即便他们拥有超凡者。然而流浪者、工人等圣奥科底层的人也加入了黑湖的行列，因此事件的性质已经转变成了政府对社会底层人民的态度，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审判军与黑湖人发生冲突！
事已至此，为了稳定民心并且保住自己市长的地位，托马斯迫不得已拨通了一串四位数的号码。
号码拨通，未等托马斯开口，话筒里传来一道庄严的女声：“倒吊人先生，我们可以解决你当下的困难，但你要付出点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