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共结连理枝
几个下人一看花雾这个模样,悄悄堆在一起窃窃私语。
“她这手是怎么啦?不会是废了吧?”
“嘘~少爷现在对她可还宠着呢。”
“真可惜,这么一个美人却伤了手。我听说她的手以后可能好不了了。”
“有什么好可惜的,她的手又没什么用处。诗词歌赋样样都不会。”
“我敢打赌过不了多久,少爷就会休了她。”
“哼,我可不信。孙家养一个残废的人,还是养得起的。最难过的应该是老夫人那关。”
孙玉一回来看到花雾更加沉默了。
一查,他才知道花雾听到这样的闲言碎语。
他不过才出去了几年的时间,家里面这些人就是却越发不懂规矩。
孙玉立刻叫来自己的心腹:“传令下去,所有人不得议论此事。若有违者立刻变卖。”
心腹哑然:“少爷,你这是动真心了?”
“我们不回都城了?”
孙玉拿着折扇往手上一敲:“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以为我们现在回得去吗?孙家早就不是以前的孙家了。”
孙家大势已去,聪明点的人就知道夹着尾巴过日子。
孙家就做一个平凡的小富人家,没有什么不好的。
“是。”心腹又看了一眼孙玉,“少爷,合作方有些事情找你。”
孙玉:“过去说。”
孙玉有点急事就先走了。
不过走之前。
“我去去就回。好好休息一下,不要多想。”
花雾点头,朝孙玉笑笑。
孙玉回之一笑,转而忧心忡忡。
孙玉这人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过来了。
少夫人得到了消息立刻巴巴跑了过来。
少夫人一挥手,一堆金银珠宝和滋补品放在花雾的面前。
长时间的守活寡,不受人待见,已经让这位曾经的大家闺秀改变了很多。
“花雾。这几日没见越发过的滋润的呀,你这手是怎么了?”
“花雾,听我一句劝,你现在要是识相点的话。你把这些首饰拿起来,赶紧找个好人家嫁了。”
只要花雾有本事拿着东西走了,那她下一秒就敢说她逃走了。
面对对面人的沉默,少夫人变得非常恼火。
“听说你喜欢喝甜汤,我派人做一些甜汤。来人端上来。”
花雾不喝。
“给我灌!看什么看。有什么不敢的?我就不信少爷还会为了一个残妾跟我置气!”
“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啊!”
少夫人给花雾立了个下马威,赶紧走了。
她可不想碰上孙玉。
现在,花雾没办法说话,也不能写字。
院子里的奴才识相点就该知道自己怎么做了。
一直到晚上,孙玉才匆匆回来。
一回到院子里。
“雾儿?”孙玉喊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
孙玉猛然推开点着灯火的房间。
房间被收拾得整整齐齐。
孙玉到处乱翻,却发现房间里少了不少值钱的东西。
那几本他们买回来的图集却还在。
孙玉叫了一个人过来一问。
“少夫人今下午过来过,送了不少首饰和滋补品。”
这种种的迹象加起来都像是花雾她害怕自己被抛弃,所以提前携款逃了。
可孙玉他不信!
“马上派人去给我找!”
“今天下午是哪些人在院子里当值?马上给我清出来,通通打二十大板留半条命再,发卖出去。”
食君俸禄,为君分忧,
那些想要保持中立的人,都被视为不忠诚,不尽责。
他孙玉的奴才就只能是他的奴才。
暗地下兴师动众。
老夫人得知:“哼。妾果然就是妾!生的儿子也这么不成气候!为了这么一个女人,兴师动众?”
大丫鬟赶紧提醒老夫人。
老夫人摆摆手:“行了行了,我都知道了,只要他想回到都城!就不可能不认我这个娘。”
再说了,孙玉是读书人,骨子里这一点孝义还是改变不了的。
“即使找回来又有什么用呢?”老夫人撇嘴,“我还不信他就为了一个女人跟我翻天了?”
……
昏暗的环境中,花雾醒来了。
她是被痛醒的,腹中犹如刀绞。
这是个狭小封闭的环境,里面的氧气越来越少。
她用力的敲打踢打,包扎好的手指重新流出了血。
却没有一个人来救她。
那种在绝望和恐惧黑暗中,一点一点体会窒息的感觉。
花雾恐怕这辈子都忘不掉。
这一次经历直接导致的后果是她在往后漫长岁月中,曾经几次差点因为窒息死在睡梦之中。
慢慢的花雾的动作变得越来越小,最后一动不动。
她想她这次应该是死了吧。
到底是谁想要置她于死地?
脑袋一片空白。
眼前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身体好像很重,又好像还轻。
迷迷糊糊之间,花雾觉得自己越来越轻。
她看到了……
灰白色。
一棵树。
那棵树看起来有点熟悉。
那棵大树开了一朵花,又好像是两朵。
她还看到那树地底下的根包裹着的全是皑皑白骨。
画面一直模模糊糊的,还在动,花雾看不真切。
那棵大树诡异的把树枝扭动起来,朝花雾伸了过来,像是索取,又像是拥抱。
她一直一直都想变成一棵树呀。
意识逐渐消散着偏远了。
“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很远的地上。
“快搬开!”
“少爷,被封住了!”
“给我砸开!”
当黑色的匣子被打开。
月亮从乌云里出来。
一匣子的黑暗都消失了。
匣子里躺着一具人,莹莹烁烁很是漂亮,手指上、额头上、足上盛开着般般红梅。
即使这样的情况下,她依旧保持着绝美的容貌,就好像她本来就属于这个匣子的洋娃娃。
莹莹烁烁那是她的汗水打湿了所有的衣服和头发。
斑斑红梅不是红梅,全都是血。
风一吹。
铺面而来的是人在惊慌窒息下失禁的大小便混合着血腥气味令人作呕。
“雾儿!”孙玉冲过去,搂着一动不动的人,额头青筋冒起来不停跳着,“大夫在哪里?”
“快过来……过来救救她呀。”
心腹:“少爷!请节哀。”
孙玉搂着越来越冰凉的身体:“滚!”
“我让你叫大夫,你没有听见吗?”
他一直以为孙家才是她最终的避难所。
可是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她的避难所成了她的坟地。
他说过,孙家永远都不会有人伤害她。
可到头来,孙家却要了她的命。
“畜、牲!懦夫!”孙玉狠狠给了自己两个巴掌。
心腹:“少爷!少爷!你清醒一点。”
“对!对!我应该清醒一点!”孙玉说完立刻抱着快中越来越冰冷的人狂奔。
无济于事。
“少爷,节哀吧。”
孙家乱成一团。
老夫人吓得把茶杯都碰掉了:“什么?居然找到了!”
她本来只是打算借那个愚蠢的媳妇的手把花雾转手卖掉。
谁知道人被发现的时候是在棺材里面!
还封上了长长铁钉!
“到底是谁想要挑拨我们之间的母子关系?”
大丫鬟:“夫人不要慌,当务之急,我们应该消灭证据。”
“是我老糊涂了,还是你想的明白。赶紧去处理一下。”老夫人抚了抚心口,“死了也好。反正活着也没有用。”
再漂亮又有什么用,一个蛋都生不出来?
没错,她在那碗汤里加的是绝育的药。
他儿子以后可是做大事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女人这么慌张?
干大事的人是需不需要软肋的。
等她一年半载生不出来孩子,孙玉自然就会抛弃她。
少夫人也慌了,到底是大家闺秀这么细细一想:“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都是你这个孽奴教唆我的!来人啊,还不赶紧派人把他给我抓起来押到少爷面前去。”
她本来没打算把人卖掉的,就是她旁边这个丫鬟再说:“少夫人,我们做事情就要一劳永逸。”
可让他们双方想不明白的事情是——到底是谁把花雾装进了匣子里?
她们可都没有起杀人之心。
这个世界多的是比死更痛苦的活法。
孙玉带着花雾回来了。
越来越冰冷的身体。
孙玉敞开了衣服却怎么也温暖不了花雾。
他替她包扎好伤口。
他给她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老夫人接到消息:“糊涂!人都死了,还办什么婚礼?”
“这一旦成了,是要折寿的呀!”
她替孙玉算过,他会长命百岁。
少夫人脚下一滑摔了一跤:“输了。”
“哈哈哈。我输了……”
“孙玉你也没赢!”
他们都输给了一个死人。
老夫人他们一群人气势汹汹还没有到,就被孙玉的人拦住了:“红颜祸水!”
“害人害己。”
孙玉穿着喜服端着百合莲子汤喂花雾。
花雾喝不下去。
孙玉放下碗:“你现在不想喝,那我们待会喝。”
敲锣打鼓。
丧乐和喜乐一起响。
一个在前。
一个在后。
棺材没有盖盖子,因为他怕他的雾儿呼吸不到新鲜的空气。
如果……
他是说如果的话,如果她没有死。
他不会知道他有这么喜欢她,也不会知道失去她的时候会那么痛。
你看人就是这样奇怪,非要到失去的时候才会知道有多珍贵。
……
远远的地方,花沉和家里吵了架。
花沉气得一个人半夜跑到山上去砍树。
他要搭房子。
给花雾一个住所,这样她就不会被驱逐了。
花沉走了好久,发现自己走不出去了。
花沉坐在一棵大树下,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这什么地方怪邪门的?”
这棵大树,他在山上转了那么多年都没看到过呀。
花沉坐在树下,当然看不到他身后的这一棵大树正在缓缓的开花。
风中隐隐约约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分不清楚是喜乐还是丧乐。
“大哥!”
“大哥。”
“雾儿?”
花沉站起来四处看看,结果什么都没有看见。
“可能是听错了吧?。”花沉摸摸有些发烫的额头,“八成是脑袋烧糊涂了。”
花沉又坐下来,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顶着他臀部了。
花沉顺手拿出来一扔。
“”咕噜噜。”
一个骷髅头滚的好远。
花沉再往四周一看。
离他不远的地方,大大小小摆着十来个骷髅头。
地上还有一些碎骨。
这一下,把花沉吓得浑身都出了冷汗。
花沉本能的想要抓一些东西在手里面,被摸他就摸到一棵树。
一棵很小的树苗,大概是才长出来的的。
“大哥。”
“大哥。”
花沉腾得一下就站了起来。
这一次,他听得很真切。
比刚才近了很多。
就是花雾!
他的雾儿跑回来了。
夜风一吹。
风沙迷了眼。
花沉搓搓两下眼睛,就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穿着红嫁衣。
但那些眉目面容都太过清晰了。
花沉吓得小腿都在打抖抖,可还是忍不住:“雾儿?你怎么了?浑身都打湿了。”
“你冷不冷啊?”
据说人死之后,会回来找她亲近的人。
花沉一时半会没办法相信花雾死了。
他宁愿相信这是山上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变的,来哄骗他的。
花雾摇摇头:“大哥,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花沉想问花雾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头顶的大树慢慢散发出黑起。
风一吹树叶子哗啦啦响,像是哀怨哭啼。
花沉强撑着:“我睡不着,我出来砍树。”
花雾看见花沉手中的斧头十分害怕:“大哥别砍树了。你赶紧回去吧!”
“不然待会晚了,你就回不去了。”
花沉竟然还朝花雾走了一步:“雾儿。跟我一起回去吧。”
花雾垂下眼睫:“我回去?我怎么穿着喜服?”
“回哪里去?”
花沉:“家。”
花雾:“我……有家吗?”
她好像记不起家在哪里了……
花沉想起了听过的怪异故事,一斧头忽然朝花雾丢过去,暴喝一声:“给我滚回去!”
若是,花雾没死,只是离魂!
那就必须吓一把!
斧头穿过了花雾,落在空地上。
花雾不可置信地看着花沉,朝花沉步步紧逼:“大哥?你要……杀我?”
花沉:“你叫什么名字?”
花雾:“我叫什么名字?你叫花……沉。我……我是一棵树。”
雾儿……死了?
意识到这一点,花沉脑袋一痛,眼睛一模糊,头重脚轻一头栽倒在地上:“你别过来!”
“雾儿!赶紧回去!”
“再不回去就来不及了。”
花沉又害怕又着急,胡乱抓到了之前的小树苗,一把扯断。
这棵小树苗长在大树底下,迟早都会死。
“你把树苗扯断了!大树要生气了!”这时候,旁边忽然传来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
一个笑容丑陋的女子指着花沉。
果然,地面拱动,无数的残骸被翻了出,树根像是长虫冒了起来朝他们跑过来。
大树的树冠喷涌着黑气。
“大哥!快回去!”花雾看到了大树伸出树枝化作触手准备把花沉捕捉,心急朝花雾跑过去。
结果她没跑几步,风一吹就到了花沉面前,一把就要去拉花沉。
花沉被这么一吓,眼前一黑。
最后只听到凄厉的花雾叫声。
“大哥!”
花家。
花树不停给花沉擦汗:“这不是喝了药了吗?怎么还没有醒?”
花木背着花沉半夜就要敲开了医馆的门。
结果医馆的小徒弟特别惊慌的朝他们跑过来:“药喝了吗?”
花树:“喝了呀。没有起作用啊,他一直在做噩梦!”
“还说什么嫁衣?还让别人回去。”
就都跟被迷了魂一样,简直是差点没把他们没生病的人吓死。
小徒弟吓了个半死:“错了!药搞错了。快赶紧赶紧送到医馆!”
他把别人治疗精神失常的药给了花沉。
那个精神失常的人今晚发疯。
他才知道药拿错了。
却说花雾这边。
一行人行走着,森林里慢慢死了雾气。
行至半路,居然飞沙走石,树叶别到处乱飞。
抬棺的人连动脚都觉得费劲。
“用力!不能落地!”
这凉凉夜风一吹,让人冷得头皮发麻。
丧乐凄厉的声音逐渐盖过了喜乐。
“呱!呱!”
一只鸟被惊飞了起来。
很快就扑棱着翅膀飞远了。
一片黑色的羽毛,悠悠荡荡的打着转落了下来。
抬棺的人还在纳闷:“这个……怎么抬起来越来越轻了?”
不应该呀,不该是越重吗?
“好……冷。”
抬棺那个小伙子忽然警觉起来:“谁在说话?别装神弄鬼的!”
要不是为了这点钱,他才不会大半夜来干这种事情。
后面的人立刻询问:“前面的人怎么回事儿?”
“没事儿没事儿。他听错了。”旁边年龄大一点,那个人提醒他,“嘘~不要乱说!”
“小心被什么东西盯上。”
小伙子年轻气盛的:“我看你才是神神叨叨的。你刚才没有听到人说话吗?”
年龄大的人刚想说没有听到。
“嘶~好冷。”
这一生可是实实在在真真切切地落在了两个人的耳朵里。
两个人相视一望。
抬棺的八个人互相看了看对方,都从其他人的眼睛里面看到了跳跃着的惊恐。
这声音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啊!
别说还挺好听的。
光听声音就是个美人。
当然,前提是不是从他们抬的这个棺材里传出来的话,他们会觉得这个声音更加美妙。
其实做他们这一行的做多了的也知道。
有些人还没有死透就被装了进去。
等到被埋进土里,人又活了。
要等到好多年后,盗/墓/贼去盗/墓发现里面的陪葬品都是乱的,主人的肢体扭曲狰狞的。
有的甚至能够在棺木上看到类似于抓痕一样的东西密密麻麻。
他们才隐隐约约猜到这个棺的主人可能因为某些原因被活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