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恶习难改

当我回到屋子里时，天已经黑了，我拿出火柴点燃了蜡烛。当我转过身去时，我看见我爸爸坐在我的床上，天啊，我早晨在雪地上看见的脚印，果真是他留下的。刚一见到我爸爸时，我还有些怕他，可我转念一想，我已经长大了，我怕他干什么，这里是寡妇家，又不是他家。于是，我壮起胆子问他：

“爸爸，你来这里干什么？找我有什么事吗？如果没什么事，请你出去吧，我要睡觉了。”

我爸爸听了这话后，立即对我大骂道：

“小兔崽子，你以为你有钱了，翅膀就硬了，是不是？你他妈的发了财，就把你爸爸忘了，你这个没良心的狗东西，赶快把你的钱给我拿出来，老子要买酒喝。”

我眼睛紧盯着他，没有吱声。我暗自庆幸上午的那个决定——我把我的钱都送给了撒切尔法官。

过了一会儿，我说道：

“爸爸，我看你头上有几根白头发，我替你拔了吧。”

“你他妈少来这套，赶紧把钱给我，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我没有钱，就是有钱也不能给你，我还得上学呢。”

“上学？上你妈的头，咱们家祖祖辈辈也没人去上过学，你现在出什么风头，给我赶紧退学，跟我回家，回家后，我一定得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完，我爸爸就要拉我走，我用力推了他一下，并说道：

“你放开我，我不跟你走！”

我爸爸见我态度坚决，口气立即软了下来，他用一种温和的语调对我说：

“好儿子，跟我回家吧，如果你不想跟我回家也行，你把你的钱给我点，我买点酒喝，我都两天没喝酒了，求求你，给我点钱吧。”

“我已经说过了，我没钱，爸爸，你不要喝酒了，喝酒不好。”

“他妈的，你敢劝我不要喝酒？如果不喝酒，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他一见我不给钱口气又硬起来。

我一看我爸爸这个样子，索性不理他了，我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来。我爸爸一看我不理他了，气得在屋里走来走去，突然他看见了我画的一张画，画上有几只羊和一个小男孩。他举起这张画问我：

“这是你画的吗？”

我说是我画的。他把画一把撕了，然后又说道：

“我看你是彻底学坏了，居然学会了画画和念书，我真为你感到伤心。”

“你这种伤心总是难免的，我总不能当一辈子流浪汉吧，我得学点本领才行，没准我以后还能当美国总统呢。”

“你当美国总统？我看你上绞刑架还差不多。你以为你现在就高人一等了吗？你他妈的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而我天天却喝不上酒；你一身新棉衣，天天还睡在这么软的床上，而我却穿着烂衣服，喝醉后睡在猪棚里。如果你还把我当成是你爸爸，你就赶紧把钱拿来，让我买酒喝！”

“我说过一百遍了，我没钱，你是听谁说的我发财了？”

“你他妈的别装蒜了，我回到村里已经两天了，村里的每个人都对我说，说你在山洞里找到了六千块金币，快把钱拿来！”

“我没钱。”

“你少罗嗦，赶紧去撒切尔法官那里，把钱要回来，你要是不去，我去。”

我怕我爸爸真的会去撒切尔法官家，于是我说道：

“我确实没钱，不信你可以去问撒切尔法官。不过我这儿还有一块钱，那是准备……”

我爸爸一把把那一块钱抢了过去，嘴里说道：

“你他妈早给我多好，省得我费口舌，我不管这一块钱你准备干什么，反正我要买酒喝。”

说完，他把那一块钱放在嘴里咬了咬，确认那一块钱是真的时，就迅速地钻出窗户溜掉了。

第二天晚上吃晚饭时，寡妇告诉我，说我父亲今天中午喝醉后，跑到撒切尔法官那里，向撒说切尔法官要那六千块金币，撒切尔法官当然不肯给他。于是他就威胁撒切尔法官，说他要去法院控告撒切尔法官，通过法律手段强迫撒切尔法官交出那笔钱。

撒切尔法官和寡妇去法院告我爸爸无理取闹，并请求法院判我和我爸爸断绝父子关系。但断案的法官是刚从圣路易市来的，他不了解我爸爸的底细。因此，那位法官没有接受寡妇的请求，并且还说，他不能让一个父亲失去儿子。

听了这个判决结果，我爸爸高兴坏了，因为现在我还是他的儿子，所以他就有机会得到那六千块金币。后来，我怕他再去找撒切尔法官的麻烦，于是又从撒切尔法官借了三块钱给了他。但是狗改不了吃屎，我爸爸拿着那三块钱又去喝酒了。喝酒后，拿着一个破盆在村里敲了一整夜，村里的人们忍无可忍了，他们把他暴打了一顿，并送进了监狱。

当我爸爸被放出来的时候，新上任的法官把他带到了自己家，给他吃了顿饱饭，并对他讲了一些做人的道理。我爸爸哭着对那位法官保证：他今后要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并且不再喝酒了。那位法官听了我爸爸的保证后很高兴。他当即给了我爸爸五块钱，并送了我爸爸两件新衣服。最后，我爸爸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法官家。

第二天，当人们再次看到我爸爸的时候，他正躺在猪棚里呼呼大睡，而且他身上的新衣服也烂成了条儿，浑身全是土，脸上还有一些伤痕，看来他昨天晚上又喝酒了，他对那位法官下的保证早已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那位法官看着我爸爸的这个样子，很是痛心，他对人们说，他恨不得一枪打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