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播学史:一种传记式的方法(大学译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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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尔伯·施拉姆

威尔伯·施拉姆(1907—1987)1907年8月5日生于俄亥俄州玛丽埃塔(图1.1)。这块田园般的地方坐落在俄亥俄州的南部边境,是法国拓荒者以他们的皇后玛丽·安托瓦内特的名字来命名的。施拉姆的祖先来自德国的施兰贝格,而他们的日耳曼名字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给这个家庭带来了麻烦。那时施拉姆还是个孩子。他的父亲是玛丽埃塔的一名律师,其法律业务遭受了损失(卡蒂埃,1988)。

施拉姆的口吃

威尔伯·施拉姆5岁的时候,由于“一次不熟练的扁桃腺切除手术”,而得了严重的口吃(卡蒂埃,1988)。他在讲话方面的困难使他和他的家庭陷入了窘境。随着这种口吃的持续,施拉姆的父亲放弃了对他惟一儿子的兴趣,他曾梦想他的儿子从事法律和政治的事业(科伯利,1992)。这孩子的口吃对他自己来说是个创伤,诸如当他在路德宗教会议前不得不背诵一段马丁·路德的教理问答的时候(卡蒂埃,1988),就是这样。他在公共场合避免讲话。在中学毕业典礼上,他没有作告别讲演,而是用笛子演奏了“伦敦德里之曲”。但是,当他1928年以历史和政治学方面的最优异的学习成绩毕业于玛丽埃塔学院时,他作了一次告别讲演。逐渐地,施拉姆学会了带着他的口吃生活,而这种口吃最终变得没那么明显了。然而,他在表达上的困难后来对他的生活还是有某种影响,并最终导致他进入传播领域,将之作为第二职业(表1.1)。

图1.1 威尔伯·施拉姆(1907—1987)约1947年从衣阿华大学迁往伊利诺伊大学

来源:厄巴纳-尚培恩的伊利诺伊大学,传播研究所。

表1.1 威尔伯·施拉姆生平大事

即便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施拉姆就展示出“能够做”(can-do)的精神,这种精神构成为一种生活特征,在这样的生活中,他的热情、创造力和理解力使得他能够掌握许多新领域。他惟一的妹妹海伦比他小几岁,一度与一首难弹的钢琴曲战斗。他最后说道:“我真搞不懂这首曲子会给你带来这么多的麻烦,”说完他坐下来,将那个曲子完美地演奏出来。后来在回忆这个事件的岁月时,施拉姆的妹妹愤愤不平地叫起来:“而他从前根本没学过钢琴啊!”(科伯利,1992)

20世纪30年代早期,施拉姆在衣阿华大学的辅导教师们考虑到他的口吃,没有想到这个才华横溢的年轻学者能够教书。但是最终,凭借言语方面的治疗,或许也是凭借他对于自己的表达能力的越来越足的信心,施拉姆一点一点地克服了他的口吃问题(卡蒂埃,1988)。他使教书成为自己的终身职业,在后来的生活中,他的口吃只是在偶尔的场合下才成其为一个问题。

施拉姆讲话有困难,但是擅长写作,并且作为玛丽埃塔年鉴的兼职体育记者与美联社的特约通讯员赚取他在学院里的开支。在哈佛大学进修研究生课业期间,他在《波士顿先驱报》继续其兼职的报纸工作,并于1930年获得了美国文明的硕士学位。后来,当回忆在哈佛的学习时,施拉姆说,他最为强烈地受到A·N·怀特海(Alfred North Whitehead)的影响,后者是一位著名的哲学家(并且,和施拉姆一样,他也是一名口吃者),施拉姆从怀特海那里选修了一门研究生课程,这说明了他探寻伟大精神的愿望。

施拉姆在获得硕士学位之后,为什么会离开哈佛,来到衣阿华河的林荫岸边呢?哈佛每学期的学费是500美元,施拉姆必须在财务方面作出努力。旅居哈佛期间,他有一次同时做6份兼职工作(施拉姆,1942—1943)。后来,他获得一笔研究生奖学金,财务压力多少有所缓解。但是,随后的股市崩溃导致了大萧条。施拉姆之所以迁移至衣阿华大学攻读博士的另一个理由与他的口吃有关。作为美国口吃方面的杰出专家之一,L·E·特拉维斯(Lee Edward Travis)教授在衣阿华从事口吃方面的研究和治疗。他概括说,错误的偏手倾向可能是造成口吃的一个因素,所以,他用一个皮制的机械装置将施拉姆的右手束在其身体侧面。但是,这没有什么效果。

特拉维斯在衣阿华的口吃研究工作由W·约翰逊(Wendell Johson)推向前进,而正是约翰逊通过劝告和治疗性练习帮助了施拉姆。约翰逊5岁时开始口吃(这是美国人口中约百分之一的人受口吃折磨的通常年龄)。口吃经常是由凡事指望尽善尽美的父母们所判断出的,这些人的孩子实际上可能只是使大部分年轻孩子的正常谈话带有犹豫和重复的特性。在那个意义上,口吃是一种受社会限定的疾病。进而言之,大部分个体在独自一人时很少口吃,但只是在与他人面对面谈话(施拉姆在电话中说话时不口吃)时,特别是在一种紧张的状况下(诸如发表一个演讲),才会口吃。当W·约翰逊20世纪30年代担任衣阿华言语矫正所所长时,他调查了口吃的这些社会方面。他发现了一个印第安人的部落,那里没有口吃,即没有一个部落成员患有口吃,这个部落的语言中也没有用来表示口吃或其他言语缺陷的词。“印第安的孩子并非是根据他们的言语来受到批评或得到评价的。”(约翰逊,引自麦克尔韦温,1991)约翰逊远不只是一个言语治疗者。他将他对口吃的治疗和研究与语言学理论联系起来,与一般的语义学联系起来。(2)他将口吃看作是一种在今天会被称作是一个传播问题的东西。约翰逊的确把这个观点传授给施拉姆。施拉姆的口吃问题因此就成为其早期对于传播的兴趣的一个理由。

实验心理学的博士后

施拉姆对于自己口吃的治疗使他强烈地意识到了正在出现的传播学领域,并最终促使他进入有关言语行为的实验研究。但是,施拉姆在衣阿华的专业是人文学科,1932年获得英国文学的博士学位。他的论文是对H·W·朗费罗(Henry Wadsworth Longfellow)的划时代诗篇《海华沙之歌》的分析。施拉姆后来从美国学术团体理事会获得一笔博士后的奖学金(施拉姆,1935),并且待在衣阿华到心理学系随C·E·西肖尔(Carl E.Seashore)教授从事2年的博士后学习。施拉姆在实验室进行了听力问题方面的实验,并且学习了定量的研究方法。他学到了一个社会科学家的手段。大萧条意味着英语系教师位置的稀少,而施拉姆在衣阿华的博士后奖学金成了一种生存的手段。

施拉姆也感到需要加强他的科学训练。在整个一生中,他都被杰出的个人所吸引,而西肖尔是衣阿华的一个重要的学术人物:心理学教授,一个开拓性的实验研究者,长期担任研究生院院长。衣阿华大学的一位受人尊重的历史学家认为,西肖尔是塑造这个大学方向的最重要的人物之一,他甚至比几个大学校长还重要(帕森斯,1990)。

西肖尔1866年生于瑞典的恰米尔西奥斯特德,3岁时随家人迁至衣阿华的一个农场。不久,西肖尔的父母更改了姓。西肖尔在耶鲁大学获得实验心理学博士学位,并如同他所喜欢说的那样,“以与发起人同样优先的资格”进入这个新领域(帕森斯,1990)。在一次欧洲旅行中,他参观了莱比锡大学的W·冯特教授的实验室——它被认为是心理学的诞生地。1897年,西肖尔作为心理学助理教授加盟衣阿华大学,并将他对音乐的个人兴趣与他的科学专长结合起来,就各种听觉和言语方面的问题进行实验。因此,对于施拉姆个人的口吃问题来说,西肖尔代表着一种科学的方法。(3)他学习了实验设计,实验室设备的使用,以及如何像一个心理学家那样思考问题。

施拉姆会在一个他从前没有学习过的领域从事博士后研究,这一事实是他“能够做”的精神的写照。这样一个似乎是危险的举动标志着施拉姆后半生从英国文学到新闻学教育,然后又到他所创造的传播学研究新领域的转向。这种精神是施拉姆整个一生的特色,也是他最重要的特性之一。他在非常不同的领域中都很出色。例如,他是一个运动员,水平高到可以参加哥伦比亚红鸟队这个3A级棒球队的三垒手的选拔赛。在哈佛大学读硕士研究生时,他加入波士顿市民交响乐队演奏笛子。他是一个有执照的飞机驾驶员。50年代,他曾使他在伊利诺伊的博士生导师D·伯洛(David Berlo)大吃一惊。因为他中止了厄巴纳的一次早间办公会议,以便赶去密歇根的巴特尔克里克参加与凯洛格基金会的理事的一次午餐会,然后下午与伯洛恢复办公讨论。(4)在20世纪60年代,施拉姆是斯坦福的一名资深教师,他买了一本自学手册,自学计算机语言程序。他在斯坦福的18年中,著述甚丰,用坏了好几台电子打字机(纳尔逊,1977)。如同他的女儿所提到的那样:“他呼吸不停,写作不止……事实上,他的确是把呼吸与写作一起停下来的。”(科伯利,1992)施拉姆的一生是“人类兴趣材料的一座金矿”。(斯塔克,1991)他几乎精通每一件他所投入的事情。每一个非常了解他的人都是从把他描绘成一个文艺复兴式的人物开始的。如此表现出的自信对于一个新的学术领域的奠基人来说,是一种重要的禀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