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屠狗光棍爱读书
《蜀都都市报》第六次人口普查结果显示，男女比例失调，预计未来全国男性单身人数将突破三千万大关……
这是陈潘去屠宰场的路上经过朝阳街时，听到政府门口喇叭里播放的消息。
自古以来，人们都重男轻女，直到新朝建力，才逐渐实现男女平等，但这也是近二三十年的事情。
由于传统观念的深入，人们大多还是喜欢男孩的，传宗接代这四个字造就了好多冤孽，这就不一一诉说。
近二十年人们发现，男人怎么愈来愈多，而女人却愈发的少了起来，男女比例失调，倒是滋生了不少法律与道德上的问题。
陈潘记忆中好像小镇与他同龄的女孩就没两个，大多都是雄性，狼多肉少的局面已经出现，而发小吴天队魏琳死皮赖脸的样子也在理解之中了。
别的不说，就是现在这谈情说爱一事就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适龄的女孩儿少了，多的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有钱的自然能讨得漂亮媳妇儿，长得帅得身边不缺女人，就是又穷又丑但嘴皮子溜的找个女人结婚也很容易，那些老实本分的没什么特色的男人成了接盘的，大多男性只得孤独终老？
大龄青年许多已经自力更生，没了女朋友的管教，他们生活得非常滋润，吃喝玩乐，甚至终日与肥宅水为伴，翻墙学习，练习传统技能。
往日成群结队逛街的光景不再有，偶尔出来也是补充物质，为下一次闭关进修做准备。
“没了情侣，这小镇倒是缺少了不少活力。没女朋友，镇上的男孩无处释放压力，戾气越来越重，镇上恐有乱象啊！”
嗯，陈潘像是想起什么恶心的画面，连忙抚在街边树上干呕了几声。
陈潘来到屠宰场，看那中年胖子光着膀子躺在屋檐下的凉椅上，嘴里叼着烟，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书，架在左腿上的右脚不断抖动，有种莫名的节奏。
陈潘蹲在椅子旁，手里拿着那皱巴的五块钱，对于少年来说，欠债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
少年只好把目光移向了中年胖子手中那本泛黄的书籍，黑色的繁体字像是催眠曲一样，没一会儿他就瞌睡兮兮，精神萎靡。
他一屁股坐在水泥地上，手里捏跟地上捡来的牙签，在手指间来回扭动。
他跟着吴老头纵横回水河很多年，什么浅滩深潭他都了如指掌，各种习性的鱼类更是摸得门清儿，亲手钓起，取下的鱼儿不下万斤。久而久之，陈潘就是不捏钓钩，光提鱼线也能把鱼完整的取下来，而且不伤鱼分毫，甚至用手掂量一下鱼儿，就知道这鱼有多重，无他，唯手熟尔。
虽然老吴头执拗，脾气差，但对他却是没缺衣短食，平常鱼获卖了钱也会拿些给他用。就是看不惯他太过善良，有次气得极了，一撑杆把他掀翻在回水河里独自撑船回小镇了。等到少年游到小镇上岸已是傍晚时分，少年脚手都泡得发白，嘴皮也乌了，精疲力尽，浑身颤抖的躺在黄角树下，以为要淹死的少年，第一次因为饿而泪流满面。
那时候黄角树正好落了几颗小黄果下来，饿极了的少年哪管脏不脏，吃不吃得，捡起塞进嘴，三两下就吞进肚子。
也是那以后，高瘦又黑的少年就馋上了这种密密麻麻挂在枝条上的小果子。
少年并不记恨老吴头，因为他知道是自己屡教不改。
少年虽然只读过五年书，但也是知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这个道理的，亲兄弟都要明算账，更何况没有血缘关系算作半个师徒的他与吴老头，父母对你付出才是不求回报的。
不过他的父亲死得早，母亲改嫁去了远方。
陈潘本就是一个性格安定的少年，耐得住性子，油腻的胖子中年觉得拿捏够了，这才冷哼道：“昧了我六十块钱，也不吭声，你小子面皮有老子当年的风范。”
陈潘苦笑：“我这不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嘛？”
胖子大笑，一拍鼓胀的肚皮，露出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嘿嘿道：“有那味了，要是脸皮再厚些，心再黑些，也不会像老子一样四十多岁还是光棍了，果然有前途。”
陈潘无奈叹气，抬头提议道，“我身上也没那钱，你要不就从我每天的工钱里扣，就当我借你的。”
身上透着血腥味的中年油腻胖子转头，乐呵呵道：“老子一直以为你小子是一个憨憨，现在看来老子才是。整日打雁，没想到被雁啄了眼，到底是老子老眼昏花，还是你这小子藏得深……”
他看见少年手中的牙签，打趣道：“你就是拿着棒子的水猴子，也逃不过老子的手心。”
陈潘不耐，反讥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喊你从我工钱里扣了嘛？什么水猴子，手心的，你咋不把回水河治治呢？”
胖子很恼火，伸出手就要拍下，但又躺了回去，语气不耐烦的赶人：“滚滚滚，老子看到你就烦，莫打扰老子看书。”
陈潘站了起来，那手中皱巴的票子又装进了裤兜，往外走去：“人丑是该多读书……”
中年胖子一坐就起来了，用手指着少年，浑身肥肉都在抖动，怒气冲冲的骂道：“你还敢嘲笑老子？说得你好像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了。小子，你还是大字不识几个的村夫。”
中年胖子见少年的身影越走越远，顿感无趣，咧咧嘴，骂了些难听的俚语。
随后，又躺下看书了。
两个少女在街上闲逛，不一会儿就从另一边来到了屠宰场门口，她们与少年完美的错过。
俩人携手同行跨入院子，带来一阵香风，让躺在椅子上的中年胖子皱了皱鼻子。
魏琳看着眼前这个油腻的中年大叔皱了眉头，随后温笑的问道：“张叔，大黑牛呢？”
然后魏琳四处张望，嘴里喊着，“大黑牛，大黑牛？”
中年胖子龇牙咧嘴：“走了，刚走。”
李西转身就要走，眼神中没有任何留恋，甚至带着厌恶。
张屠夫对着魏琳说：“你也走吧，老叔这里煞气重，待久了对你们不好。”
高挑少女连忙点头致谢，不失礼节的一笑后，才转身离去。
张屠夫等到两个少女走了十来米，才轻声笑道：“一龙二凤？那臭小子倒是一个有福气的。”
旋即又摸了摸自己的胖脸，眯着眼，呢喃道，“难道真如那臭小子所说，老子长得很丑？”
随即看向手中的书，立马脸露狰狞，丢弃在一旁，恶狠狠道：“我读什么书，我不丑！”
不远处，魏琳从身后跑来，喊道：“西西，等等我！”
前面站着的少女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转过身，看着跑来的闺蜜，催了句，“你快点儿！”
声音清脆明亮。
关铁门的张屠夫听见后，良久才叹了口气：“唉，小妖精啊！”
想起那臭小子那张可恶的脸，再看见两个挽手而行的少女，身姿曼妙，青春无限，以及慢慢成熟的韵味，他失落的回到了屋檐下，又捡起了那本岁数比他还大的书，躺在椅子上看了起来，嘴里念叨，“臭小子说得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