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代初平南越考》之商榷

國史中所記四裔之事，近人研究，往往借資於外人，如馮君承鈞所譯諸書是也。觀其所考證，誠有勝於吾儕所自爲者，蓋域外地理，外國史家恒較中國爲熟，一也；文字語言亦然，二也；他種科學，足爲研究之助者，彼亦多所通曉，三也；山岩屋壁之藏，以及掘地所得，彼所根據，實較吾儕爲多，四也；其考證多用科學方法，搜輯備而抉擇精，五也；然亦間有所短，如鄂盧梭之《秦代初平南越》考，據《淮南子》，定始皇之用兵南越，即在其初平六國之時，而不知淮南此文，全不足據，蓋古代文字用少，事多本於口傳，古人又輕事重言，於事實不求審諦，故其傳述，往往去事實甚遠。此固不獨淮南爲然。求若存若亡之事，於文獻無徵之年，此等材料，誠不能捨而不用，然其用之，則非十分謹慎不可，此則凡治古史者，皆不可以不知此義也。余於此事，舊有札記數則，所據材料，畧與鄂盧梭同，而其論斷，適與相反，今亦不復重作，即將原文比而録之，以就正於史學家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