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浪人（一）
“你怎么了？”秋叶身上的淡淡香味把彭湃拖回了现实。
“你还记得我刚刚在干什么吗？”彭湃揉了揉太阳穴，又说，“老毛病了。”
秋叶恍然大悟：“哦，你又看到时间乱流了？但你这次脸色好差啊。”
“有吗？”
“有点，真有点。”秋叶担忧地看着他，“你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没，估计是昨天喝多了，今天没缓过来。”
秋叶眨了眨眼，看起来像是被说服了。彭湃转身走向练习室的方向，朝她招了招手。一转过身，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息胸中涌动的疼痛。
但和他所看到的相比，身体上的疼痛不值一提。
..............
练习室占了馆里大半的面积。它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传统风格的道场，另一部分则是用神经传感来模拟实战的空间。
传统风格的道场一般都是用于日常训练。事务所内也有个类似布置的房间，秋叶每天都会在里面呆上很久。吉他世界里，生物强化能代替长年累月的锻炼，金属义体足以抹平任何力量上的差距，甚至连技巧都能靠资料注入来速成。唯有意志，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只能靠着练习——大量的枯燥的练习——来铸就。
两人热了会儿身，便走向了虚拟实战空间。这地方很有意思，只要设置好各种参数，它就能生成你想要的战斗场景。如果实在懒得设置，也有各种预设场景。单从原理上看，和外面那些用了投影技术的密室逃生没什么区别。这地方刚开始投入使用的时候，也被很多人批判说“这和游戏有什么区别”。不过用的人多了后，这种批评就少了。毕竟，来这儿的收尾人和街头武士都只是想来练练手，没人想天天玩命。
“我用什么？”彭湃边走便说。
“什么顺手用什么。”
“那我用枪得了。”
“那用呗。但你别用你那能力了，真男人干架都靠自己的。”
“你在想什么？你不会真觉得我很弱吧？”
彭湃不屑地哼了一声。两人设置完了场景，但秋叶仍然显得有些担心。不过，对练的倒计时出现时，她很快进入了状态。
…….......
对练的结果是三胜三负，两边以平局收尾。
“今天玩得很开心。”
秋叶伸了个懒腰，像是刚从电影院出来。对练了之后，彭湃也觉得自己心情舒畅了很多。
“说起来，你为什么啥都会用啊？”秋叶不服气地问。以前对练的时候，彭湃都只用枪，只要她能近身，基本就是赢多输少。没想到这次她冲到彭湃面前，彭湃扔掉了枪，掏出一把链锯剑和自己对拼。
“因为我是猎人，别瞧不起猎人啊。”
“有时候真感觉你强的离谱，”秋叶摇摇头，“搞不懂你当初为什么会雇我。”
“谁知道呢。”彭湃半真半假地说，“可能是需要有人替我去死吧。”
“你想得美。”
彭湃想起两人初次见面，那时候他只以为秋叶是个脑子缺根弦的街头武士，没想到现在居然和她合作了这么久。
回到大厅时，侍仍站在那儿。
一看到侍，彭湃就会想起自己看到的幻象。回想起来，他已经预见到过很多人的死亡了，其中甚至包括他自己的。只是这次的幻象却让他久久难忘，仿佛幽灵般一直徘徊在他的脑海之中。
我应该是收尾人当太久了，心软了，他这么想。
“人都会死，不是么。”他喃喃自语。
“是啊。”秋叶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旁边，“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想起来上个委托。”彭湃意识到了刚刚的失言，“你说那个射手死的值吗？”
“他自己觉得值就值。”秋叶理所当然地说，“后巷天天死那么多人，哪个进后巷的人不知道自己这一趟有可能会死？大家都是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才去拼死拼活地战斗的。别想那么多了，活的开心不就足够了。”
“这倒也是，”彭湃若有所思，又疑惑地说，“你怎么突然知道这么多了？”
“呵，我这么多电影可不是白看的！”
“....行吧。”
两人聊着，走近了柜台。侍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一眼，问秋叶：
“感觉如何？”
“挺不错的。这家伙还是挺厉害的。”
秋叶走到柜台边，用手撑着脸，开心地和侍聊着刚刚的对练。
………
之后，他们便离开了剑术馆。黄昏已至，也差不多是时候吃晚饭了。拳馆门口搬出了张桌子，七八岁的孩子在门口的花坛边跑来跑去。两个穿着凉鞋的阿姨说笑着，拎着菜走了过去。
秋叶说了要请客，现在也爽快地兑现了承诺。彭湃也不贪心，挑了家他们经常去的店。他开玩笑说，还好现在刚完成委托，如果再过几天，秋叶就只能请得起便利店的泡面了。
对此，秋叶倒是不反对，反而引以为豪，拍着胸膛表示钱就是用来花的，开心最重要。
“那你下次穷的只能吃面的时候，我会来问你开心不开心的。”
“切，你那时候要是出现在我面前，那你身上的钱就别想要了。”
他们要去的店就在剑术馆后面的一条街上。这家店生意不错，周末的时候经常会没有座位。门口摆着块小黑板，上面用工整的字写着今天的菜单。凑近看的话，也能从终端里看到附有图片的电子菜单。
和周围的店相比，这家店的装潢风格更为文艺一些，颜色上也简约一些，所以彭湃对它的第一印象就不错。
推门的时候，门上的风铃会叮铃铃地响。有时候，门后还会趴着一只大黄狗，大概是店主自己养的。估计也是这个原因，桌上的吉祥物也是只狗狗的虚拟投影。
有一次，彭湃指着狗对秋叶说：
“秋叶你看，它超像你睡觉时候的样子。”
不过结果不太好——秋叶狠狠地给了他肚子一拳。
店里的服务员是来兼职的大学生，年轻的女孩子扎着根马尾，看起来比秋叶还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