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琴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午睡了一觉的缘故，即便已经是深夜，周延寿依旧觉得精神抖擞。
而他现在正避开监控以及巡逻的保安队，来到了东面校区的老教学楼前。
华萌阳的话还回荡在耳边。
“每个学校都会有一些关于鬼怪的传说，大多都是杜撰谣传，华阳高中也不例外。也有好事者列出类似校园十大不可思议之类的榜单。”
【月半小夜曲事件】
【半夜上课的教室】
【华阳湖的水鬼】
【珈蓝山的吃人洞】
【不存在的毕业生】
【十三层阶梯】
【美术室复活的雕像】
【水龙头流血的化学实验室】
【篮球场的投篮比赛】
【小树林的婴儿哭泣】
周延寿看着郑重其事的华萌阳，笑道：“你居然还会信这些？”
华萌阳一阵苦笑：“本来我也会跟你一样，把这些所谓怪谈当做笑话。如果不是有几件是我亲身经历的话……”
“而月半小夜曲事件就是其中之一，我亲眼看见老教学楼里已经报废的钢琴按键自动按压，听到从空无一人的琴房里传出熟练的曲调……”
“我曾经一位很好很好的姐姐，她很喜欢音乐，最喜欢的就是肖邦的《降B小调夜曲》。她家世好，人品好，长得也很漂亮，尤其是从小学古典音乐培养的气质，让所有人都对她一见倾心。可后来她们家做生意赔了不少，走投无路之下想到了联姻。”
说到这里，华萌阳顿了一顿，眼里闪烁着泪光。
“渐渐地，她只有在弹钢琴的时候才会有情绪的起伏，会哭会笑会流泪，不像平时像麻木的木偶任人摆弄。原本这样的话她也就认命了，联姻在我们圈子也很常见，更何况能够帮到家里。如果后来不是那个家伙让她再也不能碰钢琴，她也不会走上那么一条偏激的道路。”
周延寿递给了她一张纸，手搭在她肩上，安抚着她的情绪。
“后来她穿着她最爱的白色裙子，一个人来到了琴房，弹奏了一首她最爱的肖邦的《降B小调夜曲》……弹着弹着，她的嘴巴、鼻孔、耳膜还有眼眶里开始流出鲜血。鲜红的血滴到琴键上，她的身体开始抖动抽搐……”
“第二天，才有人发现她整个人趴在钢琴上，毒发身亡。从那以后，老琴房的门只会在午夜两点才可以打开，偶尔会有人听到琴房传来那首夜曲……”
“所以，千万不能去那里。不知为什么，最近这首曲子出现的越来越频繁，恐怕我那位姐姐……”
收拢了思绪，确认华萌阳没有愚蠢到跟踪自己之后，周延寿凑到了尘封已久的老教学楼前。
天眼，开！
在天眼下，原本黑暗的一切在他眼里清晰可见，老教学楼斑驳脱落的墙皮，霸占着大楼表面的藤蔓，还有暗红色透露着一股不祥的铁门。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废弃路灯下的蝙蝠，栏杆上的乌鸦一点都不怕他这个生人，反而像是人类一样盯着他……
如此可怕的场景，在加上老琴房的恐怖传说，也难怪没有学生胆大作死来这里，可是这些跟鬼气冲天的三楼琴房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
周延寿深吸了一口气，捏了把掌心的汗水，像只轻巧的狸猫翻过了锈迹斑斑的铁栅栏。
真正走到老教学楼面前，他才能感受到它带来的压抑和恐惧，漆黑的走廊像是通往怪兽的入口，正在等着他送上门来。
事已至此，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踏进这阴森恐怖的老教学楼。
脚步的回音通过空旷的走廊变得清晰无比，又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
忽然，他觉得不太对劲！
在自己脚步的回声中藏着另一个脚步声！
如影随形！
而自己因为精神紧张，脚步急促从来没停下来过，反而使自己忽略了只稍稍迟自己一步的脚步声。
他假装没有察觉，专心分辨着脚步声，而这下，他终于确定——
确实有个脚步跟在自己身后！
他开始跑了起来，身后的脚步也开始加速！
当快跑到走廊尽头时，他突然一个刹车，鼓起勇气回过头！
空荡荡的走廊上什么也没有，没有人，也没有脚步。
怎么可能！
他皱起眉头，他很确定刚刚绝对有人在跟着他，可是怎么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跟踪他的又会是谁呢？
凌雅兰？
还是华萌阳？
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是午夜一点二十了。
他也没在管身后跟踪自己的人，目不斜视地行走在楼梯和走廊上。在这种时候，他宁愿自己没有开天眼。
他没想到一栋老教学楼里居然聚集了如此多的孤魂野鬼，虽然每一只鬼身上的鬼气都不算强烈，但是在原本就阴森森的环境下，突然一个摔断了脖子的人与你擦肩而过，或者教室里几个脸色铁青的身影正对着你不时地露出莫名的笑……
他面不改色地从一众孤魂中间走过，要换做其他来探灵需求刺激的学生，见到如此诡异的场景，恐怕已经哭喊着四肢并用逃走了。
可他可是敢撩林芊雅这种级别鬼物的人！
眼界高了，自然也就不把这些老弱病残放在眼里了。
“拔一切业障根本得生净土陀罗尼，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
在这废弃的楼中，往生咒的禅音声声响起，竟让躁动不安的群鬼安静了下来。就连周延寿他自己，也感觉自己原本离琴房越来越近时紧张的情绪也得到了平复。
他没看到，在他闭眼吟唱往生咒时，他的浑身上下散发出淡淡的佛光。
就在这样阴森的走廊与楼道中，一位穿着常服，绑着绑腿，蹬着僧鞋的光头少年一路走，一路吟唱。
原本张牙舞爪。跃跃欲试的孤魂身上的鬼气在佛光普照下如积雪消融，身体变得稀薄透明，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祥和。
“南无阿弥陀佛~”
伴随着一声佛号，他终于来到了老教学楼的三层。
短短的路程，他走到一点四十才到。
他来到琴房前，仔细观察着这个校园灵异之地。
这个琴房除了破旧些和其他琴房没什么两样，他握住把手，使劲晃了晃门，教室的门不出意料是锁着的。根据华萌阳的话，似乎是要等到午夜两点，琴房才会打开它的门。
而透过窗户，隐隐约约能看到琴房里简单的布置。
一架破旧不堪的钢琴，一张小圆桌和一把小凳子，而在圆桌旁则是一排书架，上面居然仍密密麻麻地码放着书。
现在是一点四十三，再过十七分钟，老琴房的门就会开启！
根据凌雅兰说的，如果想要接近林芊雅的死因，一定得去琴房。同时，林芊雅在课桌底下也留下了“琴房”两个字。
因此，尽管凌雅兰和华萌阳都警告了他此次琴房之行凶险无比，但他仍然选择铤而走险。
他扫过手背上显示的“捌”字，恐怕当这个字第一次出现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自己这一辈子都无法过上安逸的正常人生活了。
他屏气凝神，掏出了耳机塞到自己耳朵里，静静地等待着琴房大门的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