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工开物:追踪中国民间传统手工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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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碎:打铁铺成了文化景点

中国的冶铁技术最早出现于春秋战国时期。战国时候,冶铁业除了官营外,已有了民营冶铁作坊。据史载,魏国的孔氏,赵国的卓氏、郭纵等都以经营冶铁业致富而闻名。

与扬名于世的中国冶铜行业不同——春秋战国时期,铜和添加锡、铅而形成的青铜除了同样用于制作生产工具之外,更多的是制作容器、乐器、礼器以及钱币、符节、玺印、量器等——铁更多的是用于锻造农具或其他日常生产工具,以及大量的武器。铁的这些重要用途,几乎贯穿了整个中国封建社会,乃至到了清末张之洞在武汉生产笨重而呆板的枪械“汉阳造”时,铁依旧充当着最重要的角色。与此同时,即便到了今天,不少仍在农村广泛使用的铁制农具跟千百年前它们的祖宗相比,从模样上看,大多并无多少进化。

随着中国农业科技的发展,劳动密集型农业也在逐步向技术型现代农业转化,曾经在中国农村充当重要角色的铁匠铺也就随之在数量上飞速减少。在中国的南方农村(北方农村的铁匠艺人一般没有固定的铁匠铺,而是挑着担子走村串户招揽生意。这可能是因为北方农村的村落比较分散,而且每个村庄的住户都相对较少),曾经是一村一个铁匠铺,今天已是数村或数镇才有一个袖珍型的铁匠铺。再过未知的一些年月,除了极为偏僻贫穷的乡村,铁匠铺手工锻打铁器的工艺更可能仅仅作为一种表演项目而存在——在今天的一些旅游区,如众多江南古镇,都有所谓的“手工艺一条街”存在,打铁的手工作坊也就成为摆在游人面前的景点之一了。

深圳最热门的旅游景点华侨城欢乐谷的金矿镇就有这么一个铁匠作坊很受游客的欢迎,曾多次在当地媒体亮相。老铁匠叫孙广德,在欢乐谷打了三年铁。这可不是一般的铁匠铺,它从不销售打造出来的铁器,而且铁匠铺精心打造出的铁器竟全是古代兵器或法器。如《隋唐演义》里程咬金的板斧、《西游记》里唐僧的锡杖、《三国演义》里张飞的丈八蛇矛、《说岳全传》里岳雷的八宝陀龙枪、《杨家将》里穆桂英大破天门阵的绣绒大刀……这些五花八门的铁器,孙师傅可不是依葫芦画瓢打造出来的,自小喜欢听评书的他是根据说书人的描绘独自琢磨着“生产”出来的。这些铁器,都与民间故事中或历史上的名人息息相关。这些古代兵器或法器,让人欣赏赞叹之余,很易唤醒那些留存在记忆深处的传奇故事和历史人物。这样的铁匠铺真的不仅仅是制作日常生活用具的简单作坊,而是文化积淀相当深厚的匠作活化石。

孙广德的铁器作坊每天有固定的演出时间,吸引了不少游客围观、拍照留念,更有不少人走上前抡起铁锤像模像样敲打一番。孙师傅的打铁声是刚劲利落的,而四体不勤的游客们往往只是象征性地让铁与铁进行温柔的接触,叮叮当当,没有丝毫金戈铁马的气势,倒像干巴巴的呻吟。但这样也就足够了。对着照相机的镜头,游客们照样露出心满意 足的微笑,在游客们看来,这是他们与远去的时光进行了一次零距离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