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国丧失

比七月的蝇更加泛滥的，渐渐燃烧的碎片。“中国！”峰因羞怯的单相思而止步不前。

——武田泰淳[1]

一

划亮火柴的瞬间

海上雾浓

值得为之舍身的祖国

是否存在呢

将老鼠之死踢开的

鞋尖

混进了

冬日的群众之中

海鸥飞舞

污浊天空之下的街

贴着几张传单

却依然寒酸

不论那洇了少量血迹的

墙上的亚洲地图 还是我们

每当火车经过

都随之摇动

只在睡觉时回来的

我的房间里

粘了活蝇的粘蝇纸

低垂

于群众之中

丧失了昨日的青年

凝视着

夜里的蚂蚁

地下室里

木樽横陈

曾高谈革命的他

冬天也未归

穿着外套

屈身凝望着海边篝火

他

也是逃来此处的吗

冲着 已然无力的

晚报的讽刺漫画

港口的男人

撒了尿离去

顾不及 混凝土路面上

碎裂的老鼠

似有寒意

匆匆而过

妒忌那个男人

他正不停嗅着

从那不知射击了什么的枪

冒出的硝烟

去藏匿

一根骨头的狗

从它身后

我走过枯草

二

冬季马拉松

独自领先而去

城镇的正上方

太阳隐在云后

映出

马拉松的最后一名

玻璃窗里

冬日水田静寂

身为党员的他

冬帽过大

帽子上的一粒饭

已经干透

住在隔壁的

韩人养的狗

寒夜里

喝水的声音

聚集成群的他们

吟唱的《三套车》

化作冬日水田的风

化作田间的木桩

面包上的苍蝇

飞出我的影子

随即隐入

冬树的影中

拿传单擦拭鞋子的

夜里的女人

小跑着

越过壁垒而来

停有冬蝇的脚

相抵而眠

轻易地

相信了革命的男人

阳光照下来

浮着稻壳的水桶里

不知是第几个女工

在洗头发

酒醉归来时

被一只

舔食着苍蝇拍的冬蝇

抚慰

那思想

为何无法成为主义呢

醉酒的人

拍落了腿上的蚊子

穿退役军服的卖糖人

差不多该经过了吧

一边将豆子泡软

一边开始熬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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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武田泰淳（1912—1976），日本小说家，“（第二次世界大战）战后派”代表作家之一。前文引用自武田的代表作《风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