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身抗体界的“间谍”：甲状腺抗体

大家平日里应该都听说过抗体，它是机体由于抗原的刺激而产生的一种具有保护作用的蛋白质，主要功能是中和毒素和阻止病原体入侵。但是最近的研究发现，在抗体的大部队里，竟然有“间谍”：甲状腺抗体。为了探讨甲状腺疾病的病因及发病情况，对“间谍”的排查即甲状腺疾病的免疫学检查已列为一些甲状腺疾病检查的项目之一。如在慢性淋巴细胞性甲状腺炎（桥本甲状腺炎）、原发性甲减（轻度与亚临床型）、毒性弥漫性甲状腺肿患者的血液循环中均可发现甲状腺抗体的存在，这些疾病均被视为自身免疫性甲状腺病。目前，主要有三类嫌疑最大的、涉及自身免疫性甲状腺病的主要甲状腺自身抗原。它们分别是甲状腺球蛋白抗体（TGAB）、TSH受体抗体（TRAB）和甲状腺过氧化物酶抗体（TPOAB）。下面让我们亲自审问一下这些“间谍”吧。

对甲状腺组织“不友好”的TGAB

首先我们需要了解一下，什么是甲状腺球蛋白（TG）？甲状腺球蛋白是在甲状腺滤泡腔内的一种物质，它是由甲状腺滤泡上皮细胞合成和分泌的大分子糖蛋白。甲状腺球蛋白的生理功能是摄取外源性碘以及积聚碘，并且将碘作为原料，从而合成、分泌和储存甲状腺激素。

在正常情况下，大部分的甲状腺球蛋白储存在甲状腺滤泡中，但当甲状腺因某些原因被破坏，那么就会有大量的甲状腺球蛋白进入血液中，这时候它就成为一种潜在的自身抗原。体内的“警卫队”，即人体的免疫系统，一旦接触到了这些自身抗原，会立即报警，负责抵御入侵者的淋巴细胞会把这些过多的甲状腺球蛋白当作“敌人”，从而产生对抗自身甲状腺球蛋白的抗体，即甲状腺球蛋白抗体（TGAB）。

当进行TGAB测定时，正常健康人应该为阴性；如果为阳性，就说明体内有大量的甲状腺球蛋白漏出，提示甲状腺可能存在破坏。反过来，甲状腺球蛋白抗体也会逐渐地损伤甲状腺细胞并最终导致甲状腺组织的破坏，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现在也有研究发现，在一部分TGAB升高的患者中，并非由于甲状腺遭遇破坏、甲状腺球蛋白漏出后刺激免疫系统引发了免疫反应，而是一些外源性的蛋白进入体内后，被免疫系统误认为是甲状腺球蛋白而诱发了免疫反应，产生了甲状腺球蛋白抗体。这些外源性蛋白中最常见的是“麸质”，以小麦中的麦醇溶蛋白和麦谷蛋白为主。当然也不仅限于此类蛋白，只要是体内免疫系统无法识别的蛋白，都有可能会引起类似的免疫反应。

TGAB测定有助于诊断自身免疫性甲状腺病。70%~80%的自身免疫性甲状腺炎患者会测得TGAB阳性且浓度高。因此，TGAB测定对自身免疫性甲状腺炎，尤其是对桥本甲状腺炎的发展趋势预测和治疗具有重要意义。在桥本甲状腺炎的患者中，TGAB阳性率可达90%，TGAB与TPOAB联合检测的阳性率为98%~100%。

在富碘地区，TGAB主要作为血清TG检测的辅助检查，因为TGAB会干扰TG的定量检测方法。在缺碘地区，血清TGAB的测定对于诊断结节性甲状腺肿患者是否患有自身免疫性甲状腺病，以及监测地方性甲状腺肿的碘治疗都有重要意义。

性格多变的TRAB

促甲状腺激素受体抗体，即TSH受体抗体（TRAB），是一类具有异质性的特异性免疫球蛋白。TRAB性格多变，它又可以分为2个亚型：甲状腺刺激抗体（TSAB）和抑制抗体（TBAB）。其中，前者与自身免疫性甲状腺功能亢进症（如毒性弥漫性甲状腺肿）的发病有关，而后者与自身免疫性甲状腺功能减退症（如桥本甲状腺炎）的发病有关。

TRAB对于毒性弥漫性甲状腺肿（也称为格雷夫斯病或Graves病）的诊治意义非常大：①它是诊断Graves病的主要依据，同时又可以针对各种甲亢的病因进行鉴别。有数据显示，在Graves病的患者中，TRAB的阳性率可以达到95%，如为阴性则基本上可判断是其他原因引起的甲亢。②可判断Graves病经抗甲状腺药物（ATD）治疗后的预后情况。治疗后检测TRAB，如果为阳性，表明机体还处于免疫活跃的状态，患者如果停药，则复发可能性仍然较大；如果检测显示阴性，那么可说明患者治疗后甲状腺功能恢复正常，停药后病情就不容易复发。③可对甲状腺功能正常性Graves眼病（甲亢伴浸润性突眼）进行诊断。临床上有部分突眼患者，检测甲状腺功能是正常的，但如果检测TRAB则呈强阳性，那么也可以确诊为“Graves眼病”。

什么是Graves眼病？这是一种与内分泌和自身免疫有关的疾病，患者表现为甲亢，同时伴有浸润性突眼。患者常有眼睛畏光、易流眼泪、眼内异物感、眼睛肿、眼睑闭合不全等症状，有些患者还会出现看东西重影、视力下降，更严重的还会失明。

除了对甲亢病因的鉴别，TRAB还可以鉴别甲减的病因，如果甲减患者伴有TRAB阳性，则说明是由于抑制抗体（TBAB）引起的甲减。

TRAB预测新生儿甲亢也有一定意义，由于其具有很强的“穿透力”，能穿过胎盘转运，因此如果孕妇检测TRAB呈阳性，那么有可能导致新生儿一过性甲亢，其发生率为1%~2%。

有“飓风”破坏力的TPOAB

甲状腺过氧化物酶（TPO）存在于甲状腺细胞的微粒体中。TPO是一种潜在的自身抗原，当它从细胞内向细胞外泄漏后，可刺激机体产生甲状腺过氧化物酶抗体（TPOAB）。TPOAB破坏力很强，它会对甲状腺造成极大的损伤——抑制甲状腺激素合成、破坏甲状腺细胞，最终导致甲减的发生。

TPOAB测定有助于诊断自身免疫性甲状腺病（AITD），尤其被认为是诊断自身免疫性甲状腺炎（AIT）最有价值的血清指标。2019年发表的一项研究指出：TPOAB对于桥本甲状腺炎诊断的敏感性、特异性和与病理的一致性均显著高于超声诊断。在桥本甲状腺炎患者血清中，TPOAB阳性率为85%~100%；在产后甲状腺炎的患者血清中，TPOAB阳性率可达90%；在甲亢患者血清中，TPOAB阳性率为60%~70%。另外，TPOAB的持续存在，对桥本甲状腺炎和甲亢具有提示预后的意义，即此类患者易发生甲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