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兑爆发

摩根左右为难。

他和纽约人信托公司的高管开会一直开到凌晨2点，始终也没能拿出一个明确的救助方案，只好让纽约人信托公司照常营业，并安排戴维森和斯特朗两人去审查公司账目。摩根告诉他们，如果他们发现公司财务状况尚可，他将设法筹资维持该公司的正常运营。

戴维森和斯特朗在纽约人信托公司营业厅后面的办公室里，为救助这家公司寻找理由。摩根需要他们回答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这家信托公司是否还有支付能力；第二个问题是，他们是否拥有足够的资产以得到必要的贷款。斯特朗匆忙地开始调查一笔笔的贷款。说实话，慌乱之中他也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入手，于是，他想先从收集那些曾对这家公司提供过贷款的投资人的意见开始。

10点到11点，情况突然发生了变化。

一大列马车和汽车径直开到纽约人信托公司大厦的路边，一大群人在出款栅栏窗口前排起了长龙，每个人都急切地想取走自己的存款。高声喧闹的取款人大多数是妇女，其中有几位家境颇丰，有的带着身穿制服的仆人，坐着豪华私家马车；有的则开着巨大的喷着烟的汽车，一直把车子行驶到大厦前的马路牙子才停车。她们不得不同那些步行而来、身份卑微得多的取款人一起抢位置、排长队。

在斯特朗埋头工作的时候，戴维森不停地在办公室进进出出。即便是坐在后端的办公室里，他们都能清晰地听到那些在排长队等待取现的储户的对话。一个个简短的问题，意味着人们在尽可能搜集关于未来将会发生什么的点滴信息。

银行职员们急急忙忙地从保险库中取出一捆捆钞票和一堆堆硬币。出纳员们以最快的速度操作，但是仍然不能缩短排队等候的队伍。人们的情绪开始焦躁起来。一位董事出来发表讲话，安抚大家说：“绝对没有什么值得担忧和害怕的。我们手中的现款多的是，能够满足所有的提款要求。这样激动、焦躁是头脑发热的愚蠢行为。当前的激动不安情绪纯粹都是一时的冲动。一旦平息下来，那些现在提款的储户，将来肯定就会后悔的。”但他的讲话像是狂风骤雨中的一片落叶，没能起到任何安慰的效果。

赶来取款的人越聚越多，排队的长龙已经从大厦后部的出纳员窗口一直延续到大厦走廊，又从走廊延续到大厦的外门口。眼看着根本无法控制了，希金斯不得不向警察求助。

第一次讲话后不久，这位董事很快就又做了第二次讲话，他补充说道：“现在，纽约人信托公司保险库里有现金800万美元，可以用于所有分行的兑付。但是，这800万美元现金还远不是公司的全部现款。因为无论在什么时候，只要需要，我们这个信托公司都还能再有1000万美元的现金资源。”可这番话仍然没有让挤兑的风潮有半点缓和。

快近中午的时候，现金已经全部被取走了。斯特朗和戴维森的调查才刚刚开了个头，而摩根还在等待着他们能给出一些答案。

大约中午时，戴维森来到斯特朗的办公室，斯特朗花了大概15～20分钟向他描绘了当下的情况，但说实话，当时他连一半的调查都没有完成。在极其有限的时间里，斯特朗认为根本不可能做出判断。最终，戴维森和斯特朗告诉摩根，他们无法确定该公司是否有足够的资产做抵押以保证短时间内筹集到必要的贷款。摩根决定不管此事了，尽管查尔斯·巴尼是他的老熟人。戴维森和斯特朗带着沮丧和挫败的心情离开大楼，那种滋味实在无法用语言描述。

下午2点钟左右，等着取款的队伍大约还有400多人，有很多人手中拿着装钱的袋子。这时候，副总裁出来宣布了一份停止支付的公告。顿时，抱怨声、尖叫声响成一片。警察冲了进来，把大厅里的所有储户赶出大厦。职员们趁着间隙赶快关闭了所有的大门，但是一群接着一群的储户如波浪一般试图涌进大厦，又被警察统统赶了出去，并且命令他们明天再来。汽车和马车挤满了第五大道，占据了整整两个街区，不知情的人都在拼命地想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