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寒门孤行

何捷从醉仙楼出来，天色已然暗沉，街道两侧的红灯笼散发出柔和的光晕，照映在湿润的青石板上。

他站在酒楼门口，沉默了片刻，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这群世家子弟，竟然想拉拢他？

倒也有趣。

他何捷，前世作为外卖员，在都市的钢铁丛林中穿梭，见惯了世态炎凉，谁虚伪，谁真诚，他一眼便能分辨清楚。今世虽是书生，却更清楚朝堂之上无非是利益的交换，没有永远的盟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世家权贵要么想拉拢他，要么想扼杀他，这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但他不是那些任人摆布的寒门书生。

这条路，注定要自己走。

第二日清晨，何捷准时入翰林院报到。

翰林院坐落于京城东侧，一座古朴幽雅的院落，内有数座书阁，藏书无数，历代翰林皆在此撰写诏令、修订史书，是权谋交错之地，也是朝堂权力培养的起点。

但所有人都知道，翰林院只是个过渡地，真正的仕途，要么在六部，要么在御史台，要么……在更高的位置。

但对于寒门书生而言，翰林院就是个围城——进去容易，出来难。

这里的庶吉士们，大多数都有背景，或是世家公子，或是大臣子弟，他们在这里只是等待时机，等到靠山发话，便能轻松进入朝廷要职。

可对于何捷这样的寒门进士，若是没有人提拔，就会一直被搁置，直到被时间磨平棱角，最后成为朝堂中的无名之辈，被世人遗忘。

何捷踏入翰林院的那一刻，便有无数道目光落在他身上。

有人带着审视，有人带着轻蔑，有人带着嘲弄。

他视若无睹，安然入座，取出案上的书卷，静静翻阅。

他知道，他们在等着看他的笑话，等着看这个寒门书生在翰林院如何被冷落，如何挣扎，如何无助。

可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何捷并非毫无依仗——他的依仗，便是他自己。

入职第一天，何捷便遇到了麻烦。

翰林院每日都有文书要誊抄、整理，而今日，他被安排誊写的，却是一篇极为棘手的诏书——关于边疆战事的奏折汇总。

这是皇帝亲自批阅的重要文书，涉及边疆战况、兵力部署以及朝廷拨款事宜，若是稍有差错，便是欺君之罪。

何捷翻开文书，目光微沉。

这一份奏折，字迹潦草，批注众多，稍有不慎便可能抄错，他能感觉到，这是有人故意让他出丑，若是出了岔子，轻则受罚，重则仕途断绝。

坐在他对面的庶吉士谢辰淡淡一笑：“何兄，今日就辛苦你了，这可是一项重要的任务。”

何捷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笑道：“确实重要。”

谢辰见他竟然毫无惧色，微微皱眉：“何兄，你可知，这些文书若是抄错一个字，后果不堪设想？”

何捷笑了笑：“既然如此重要，那为何不交给你们这些世家子弟誊写呢？难道……是你们不敢？”

谢辰脸色微变，随即冷笑：“何兄多虑了，既然你能得陛下青睐，想必不会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吧？”

何捷不再理会他，提笔蘸墨，沉下心神，一笔一划地誊抄起来。

这一写，便是整整五个时辰。

到了傍晚，他放下笔，轻轻揉了揉酸涩的手腕，将誊抄的奏折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将其交给负责审核的官员。

那官员原本以为他定会出错，早已准备好了责罚的言辞，结果拿起奏折一看，竟然连一个错字都没有。

不但没有错，字迹还极为工整，比那些世家子弟誊写的都要端正清晰。

“你……”官员一时竟无言以对。

何捷平静地行礼：“大人若是无事，在下便先告退了。”

官员盯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这小子，不简单。

何捷的表现，很快便在翰林院传开。

原本等着看他笑话的那些人，脸上的嘲弄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深思和忌惮。

何捷不慌不忙，依旧每日按时到翰林院，处理分配给他的文书，遇到棘手的问题便耐心钻研，偶尔与同僚交谈，但始终保持着一丝若即若离的距离。

他知道，世家子弟不会容许他顺利崛起，而朝堂上的大臣们，也在观望他的表现。

他必须一步步稳扎稳打，不能有丝毫的松懈。

入翰林院半月后，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这一日，何捷刚处理完文书，便被召入东阁。

当他推门而入时，发现屋内早已有数人等候。

为首的，赫然是沈尚书之女——沈瑶。

何捷微微一愣。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

沈瑶仍旧一袭素雅长裙，神色淡漠，但那双眸子里却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她轻轻启唇：“何大人，好久不见。”

何捷目光微闪，缓缓拱手：“沈小姐。”

沈瑶看着他，沉默了片刻，最终轻声道：“我今日请你来，并非私人之事，而是……有人想见你。”

何捷微微皱眉：“谁？”

沈瑶的眼神幽深：“太子殿下。”

何捷心头一震。

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卷入了更深的棋局。

翰林院的日子，远比他想象得更复杂。

太子要见他？他不过是个刚入翰林院的庶吉士，按理来说根本没资格让太子亲自召见，除非……他的文章，或者他的存在，已经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沈瑶看着他，似乎想看出他的反应，可何捷只是淡淡地一笑：“太子殿下若召见，在下自当恭敬赴约。”

沈瑶微微挑眉，她原以为何捷至少会犹豫，毕竟太子的召见，绝不会只是单纯的闲聊，这一去，极可能会让他被卷入皇权的漩涡。

但何捷没有任何迟疑，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半分慌乱。

她不禁重新审视起眼前这个男人。

他是寒门出身，却不像寻常寒门书生那般畏畏缩缩，在朝堂中毫无依靠，却又敢孤身而行，与世家子弟正面抗衡。

最重要的是，他在殿试上的文章，字字珠玑，锋芒藏而不露，足以让许多人刮目相看。

她忽然意识到，这个何捷，或许比她想象的更难对付。

宫中灯火通明，何捷随着沈瑶穿过长长的回廊，一路上沉默不语。

沈瑶几次侧目，看见他神情平静，步伐稳健，仿佛根本不在意即将见到的是这天下未来的主宰。这样的沉稳，若是出现在世家子弟身上，她不会觉得奇怪，可偏偏，他只是个毫无背景的寒门书生，甚至连翰林院的位置都是一步步搏杀得来。她越发看不透他了。

走到殿门前，沈瑶停下脚步，轻声道：“进去吧。”

何捷点头，推门而入。

大殿之中，香炉袅袅，青铜灯盏投下昏黄的光晕，一名身穿锦袍的男子坐在主位上，五官俊朗，眉宇间带着上位者的威严，正是当朝太子，赵元衡。

何捷微微躬身：“草民何捷，参见太子殿下。”

赵元衡抬眼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随即淡淡开口：“你就是何捷？”

“正是。”何捷神色不卑不亢，既无惶恐，也未刻意谦卑。

赵元衡微微一笑：“你写的文章，孤看过了，字字珠玑，倒是少见的好文章。”

何捷低头道：“殿试文章，草民不过是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赵元衡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你可知，朝堂之上，‘实话’是最危险的东西？”

何捷抬眼，与赵元衡对视了一瞬，缓缓道：“若连‘实话’都不能说，那又何谈治国？”

殿内一片寂静，赵元衡定定地看着他，良久，忽然轻笑一声：“有趣，果然如孤所想，你的胆色，远胜寻常寒门。”

何捷未置可否。

赵元衡收起笑意，语气微沉：“孤今日召你来，并非只是为了与你谈论文章。”

何捷心中微微一动，他知道，真正的重点来了。

赵元衡继续道：“你可知，如今朝堂之上，世家与寒门之争愈演愈烈，孤虽贵为太子，却也受制于世家党派。你既是寒门出身，孤便想问你——若有机会，你可愿辅佐孤，助孤清理这天下污秽？”

何捷心中掀起波澜，他没想到赵元衡竟然会向他抛出这样的橄榄枝。太子需要寒门支持，这是显而易见的，毕竟世家势力庞大，已经影响到了皇权，寒门是太子唯一能够拉拢的力量。而自己，作为此次殿试中唯一一个跻身前列的寒门进士，自然成了对方的目标。

这是一场赌局。

何捷沉思片刻，缓缓道：“殿下若是要寒门之人效命，何不直接扶持寒门书生入朝？”

赵元衡淡淡一笑：“寒门虽众，可若无才能，又有何用？孤要的，是能真正助孤成事之人，而非只会空谈抱怨之辈。”

何捷目光微闪，低声道：“殿下的意思是……”

“孤看中了你。”赵元衡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孤需要你这样的寒门才子，为孤所用。”

何捷沉默了。

他的确需要靠山，否则在这朝堂之上，他迟早会被世家子弟逼入死角。但太子，真的是他的最佳选择吗？

就在他思索的瞬间，脑海中忽然响起了熟悉的系统提示音——

【叮！触发隐藏任务——“步入权谋”】

【任务描述：成为太子幕僚，参与朝堂纷争。】

【任务奖励：系统货币100，随机中级技能书一本】

何捷心中一跳，系统的任务……向来不会无的放矢。

他微微低头，似乎在思考，实际上却在暗中询问系统：“如果我不接这个任务，会如何？”

系统的声音冷冰冰地响起——

【任务可选，放弃无惩罚。但若宿主想要在朝堂生存，选择太子阵营，将大幅提升您的影响力，并获得额外任务奖励。】

何捷眉头微皱，系统的意思很明显，站在太子一边，能让他更快在朝堂立足。

但同样的，这也意味着……他将彻底卷入皇权争斗之中，一旦站错队，便是死路一条。

他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赵元衡，目光平静如水：“殿下既然看得起草民，草民自然不敢推辞。”

赵元衡微微一笑，眼中露出一丝满意之色：“好，孤果然没看错你。”

何捷拱手道：“但草民有一事相求。”

“哦？”赵元衡挑眉，“你倒是坦率，说来听听。”

何捷神色不变，沉声道：“既然殿下要寒门之人辅佐，何不真正扶持寒门？朝堂之上，寒门进士屡受打压，若殿下真心想要寒门相助，就该让寒门之人看到希望。”

赵元衡眯了眯眼，忽然笑了：“你倒是会谈条件。”

何捷不卑不亢：“草民不过是实话实说。”

赵元衡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站起身，背着手缓缓踱步，半晌，他轻轻点头：“好，孤答应你。”

何捷微微松了口气。

这一局，他赌对了。

——他，不仅要借太子的势，更要让寒门真正崛起！

【任务完成：步入权谋】

【奖励发放中……】

【获得系统货币100，技能书《权谋初探》】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何捷嘴角微微上扬。

他知道，自己真正踏入了这场博弈之中。

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决定他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