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执棋者
宫门之外，夜风微凉，何捷缓步走出，身后是深沉如渊的皇权漩涡，而前方，则是无尽未知的棋局。他抬头望了望天，京城的夜空依旧沉静，灯火连绵不绝，而这繁华之下，又隐藏着多少暗流？
沈瑶仍站在殿门外，见他出来，微微一顿，眼眸中浮现一丝复杂的神色。她看得出来，何捷已然做出了选择。
“你答应了？”她淡淡问道，语气听不出喜怒。
何捷笑了笑，声音轻缓：“沈小姐将我引见太子，想来，也是希望我答应的吧？”
沈瑶微微蹙眉，似乎想反驳什么，可最终只是轻叹了一口气：“你的确与其他寒门书生不同。”
何捷看着她，目光略带探究：“沈小姐为何会如此说？”
沈瑶移开视线，望向宫门外的长街，语气淡漠：“太子若要拉拢寒门，直接召见几位进士便可，为何偏偏选择你？”
何捷心中微动，沈瑶这句话，看似随意，实则隐藏深意。的确，若太子单纯想要寒门之才，他可以随意找一名进士，可他却偏偏选择了自己……
是因为自己的殿试文章？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何捷眸光微敛，心中隐约有了猜测，但他没有点破，只是轻笑道：“沈小姐似乎对我很感兴趣。”
沈瑶微微一愣，随即冷哼一声：“何大人多虑了，沈某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
她说完便转身离去，步履轻盈，背影映在宫门口的灯火之下，仿佛隐藏着许多未曾言明的秘密。
何捷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沈瑶的身份，怕是比他想象中更加复杂。
但现在，他没时间去深究这个问题，因为——
【叮！触发支线任务：“寒门的未来”】
【任务描述：太子承诺扶持寒门，宿主需促成第一步，推动翰林院寒门进士的升迁，确保至少三名寒门进士获得实职。】
【任务奖励：系统货币50，技能书《官场人脉初探》】
何捷微微眯眼。
推动寒门进士的升迁？
这任务，倒是来的正是时候。
——
翌日，翰林院内。
何捷刚踏入书阁，便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同。往日对他不屑一顾的那些世家子弟，此刻看向他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甚至隐隐透着几分忌惮。
而一些寒门书生，则是欲言又止，似乎想与他说些什么，却又不敢轻易开口。
何捷知道，这是太子召见自己的消息已经传开的缘故。
世家子弟在观望，而寒门书生……在等待希望。
他嘴角微扬，步履沉稳地走向自己的案几，刚坐下，便听到一声冷笑：“何兄，昨日倒是风光无限啊。”
他循声望去，只见谢辰斜倚在书架旁，目光带着几分戏谑。
“何兄一入翰林，便得太子青睐，看来，寒门书生翻身的机会，怕是落到你一人头上了？”
何捷淡淡一笑，不紧不慢地翻开书卷：“谢兄何出此言？太子殿下仁德，自然不会只看重一人。”
谢辰嗤笑一声，目光微冷：“何兄莫要天真，朝堂之上，世家早已稳固，寒门不过是朝廷用来制衡的棋子罢了。你以为太子真能改变什么？”
何捷手指轻敲桌案，声音不疾不徐：“谢兄若是如此想，那为何又来与我说这些？”
谢辰微微一滞，随即眼神深沉：“因为……我不信世家会永远压制寒门。”
何捷挑眉，终于正视起这个人。
谢辰，翰林院中资质不凡的寒门进士，性格孤傲，不善交际，一直以来都对世家子弟抱有深深的不满，却也从未主动加入任何阵营。
而现在，他主动来找自己。
何捷心中顿时了然——谢辰是在试探他，亦是在试探寒门是否真的有翻身的机会。
“寒门能否崛起，不是靠争论，而是靠行动。”何捷语气平静，“谢兄若真不甘心，不如助我一臂之力。”
谢辰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沉声道：“你想做什么？”
何捷嘴角微扬，语气平静：“让寒门真正踏入朝堂。”
任务要完成，首先得推动寒门进士进入六部、御史台等实职，而要做到这一点，最关键的，便是夺得一次能够影响人事任命的机会。
机会不会凭空降临，但何捷很快便发现，天意似乎站在他这一边。
三日后，朝廷下发了一道新的诏令——
因京城户部出现贪腐案，需临时从翰林院调派数名庶吉士协助审查。
此事一出，翰林院内顿时议论纷纷。
众所周知，庶吉士若是能参与朝廷事务，便意味着获得实权的可能，而此次被派去户部协助调查的几人，必然会成为未来仕途的重点培养对象。
果然，消息刚传出，世家子弟们便纷纷活动起来，试图争取名额。
何捷却只是静静地等待，他知道，真正的机会，还未到来。
——直到沈瑶的出现。
“何大人。”
她的声音依旧淡漠，却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意味。
何捷微微一笑：“沈小姐找我，可是有什么指教？”
沈瑶看着他，眼神复杂，缓缓道：“太子殿下希望你参与此次户部调查。”
何捷心中微微一动。
太子……已经开始行动了吗？
他抬眼看着沈瑶，试探性地问道：“此事，沈小姐似乎也有参与？”
沈瑶微不可察地顿了顿，随即轻轻一笑：“何大人何必多问？太子既然信任你，便是你的机会。”
何捷盯着她，片刻后，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便恭敬不如从命。”
沈瑶没再多说，转身离去，长裙在地面划出优雅的弧度。
何捷望着她的背影，目光深邃。
沈瑶……她到底在这场棋局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他忽然意识到，沈瑶与太子的关系，恐怕远比表面上看起来要复杂得多。
但此刻，他没有时间去深究，因为——
这一次，他要借着户部的案子，让寒门真正踏入朝堂！
何捷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宫墙之外，夜色沉沉，风中透着隐隐肃杀。他知道，从踏入户部的那一刻起，他不仅仅是在执行太子的命令，更是在替自己，也是在替寒门寻找真正的立足之地。
系统的声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
【叮！触发阶段性任务：“寒门的试炼”】
【任务描述：宿主需在户部调查贪腐案期间，确保至少两名寒门进士获得功绩，并利用本案建立寒门的影响力。】
【任务奖励：系统货币100，随机高级技能书一本】
【失败惩罚：寒门势力受挫，宿主仕途受阻】
何捷眯了眯眼，系统的任务向来不会无的放矢。此次户部调查，显然不仅仅是单纯的贪腐案，背后极可能牵扯到更深层次的政治斗争。
寒门的试炼吗？既然如此，那他便接下了这场赌局！
翌日清晨，何捷随同谢辰、另外几名庶吉士一同前往户部。
户部尚书李长林亲自接见了他们，态度平淡，看不出喜怒，但何捷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一丝探究与警惕。
“诸位庶吉士，奉陛下之命前来协助调查，实乃朝廷之幸。”李长林微微一笑，语气却透着疏离，“此案牵涉颇广，诸位还望谨慎行事。”
何捷微微颔首，语气平静：“李大人放心，学生自当尽力。”
李长林淡淡看了他一眼，随后示意旁边的官员带他们去档案房查阅案卷。
一路上，何捷明显感觉到，户部的官员对他们并不热情，甚至带着几分排斥。这一点倒是不难理解，毕竟户部贪腐案牵扯甚广，而他们这些翰林院的庶吉士，说白了不过是个‘外来者’，一旦查出问题，户部内部势必会有人受到牵连。
但何捷并不在意这些，他的目标并不只是简单地查案，而是要借此机会，把寒门的影响力渗透进朝堂。
到了档案房后，他们开始翻阅户部账册。
何捷目光扫过厚厚的账本，很快便发现了问题——
这账目表面上看似无错，实则漏洞百出！
某些物资拨款记录的金额与实际支出对不上，尤其是边防军饷，数目虚增得异常明显。
“这些账目……”谢辰皱起眉头，翻看着其中一本账册，“这明显是在做假账！”
“当然。”何捷淡淡一笑，语气透着几分讽刺，“户部若是连账目都做得滴水不漏，那才真正奇怪。”
他翻阅了一遍，很快锁定了一处可疑的地方——
边境军饷缺失，数额高达五十万两白银！
这个数字，足以让朝堂震动！
何捷心头一沉，五十万两军饷，这可不是寻常的贪腐，这是在动摇军权。
若是调查深入，极可能牵扯到军方，甚至……皇族！
他抬头看向谢辰，低声道：“这案子，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谢辰眼神微变，沉声道：“何兄的意思是？”
“此案，不只是户部贪腐那么简单。”何捷缓缓道，“我们若继续查下去，极可能会牵扯到更深层的势力。”
“可若是不查……”谢辰眉头紧皱，“那寒门岂不是白白错过了这次机会？”
何捷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所以，我们得想办法，在不触怒上位者的情况下，将此案的价值最大化。”
他目光扫过账册，心中已有计策。
户部贪腐之事，朝廷不会坐视不管，但若是牵扯到军方，那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们要做的，并不是直接捅破天，而是借此机会，把寒门的力量稳稳地嵌入这场博弈之中！
何捷静静地站在户部的长廊下，手中还捏着那份刚刚呈上的调查报告。远处的官员们低声交谈，步履匆匆，而他却一动不动，仿佛置身事外。
户部的风，总是带着一股沉闷的气息，混杂着墨香与灰尘，让人心生烦躁。他垂眸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指腹仍然残留着书写时沾上的墨迹，他揉了揉，却怎么也擦不掉。
他知道，这份报告一旦上呈，便意味着一场暗流汹涌的角逐将悄然展开。户部侍郎的职位，向来是权力角逐的关键所在，而他这一举，虽然精准地撕开了一个切口，但朝堂的动向，远远不会如此简单。
他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向天空。京城的天，总是被高高的宫墙所遮挡，像是给所有身处此地的人蒙上了一层无形的枷锁。
一名户部的小吏快步走过，似乎认出了他，眼神中透着几分探究，几分警惕，甚至还有些许隐隐的不安。
何捷淡淡一笑，他很清楚，自己现在在这些官员眼中，已经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庶吉士，而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存在。
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他正要转身离去，却忽然察觉到一道熟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微微侧头，便看到站在回廊尽头的沈瑶。
她依旧是一袭素雅长裙，神色淡漠，眉目间流露着一丝与她年纪不符的沉静。
她在看他，眼神晦涩不明，仿佛藏着千言万语，却又什么都没说。
何捷与她对视片刻，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随即迈步朝她走去。
“沈小姐难道是特意在这里等我？”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沈瑶轻轻挑眉，语气依旧清冷：“何大人倒是自信，宫中来往之人何其多，你凭什么认为，我是在等你？”
何捷轻笑：“若不是在等我，那沈小姐为何一直盯着我看？”
沈瑶眸光微动，随即别开视线，声音平静：“太子殿下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哦？”何捷顿了顿，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什么话？”
沈瑶看了他一眼，缓缓道：“殿下说，你做得不错。”
何捷微微一笑，眼底却没有多少意外。
这场户部风波，太子必然会注意到，而他推动寒门进士入局，也正好顺应了太子的谋划。太子此刻传话过来，不过是想进一步确认他的立场。
“太子殿下谬赞了。”何捷语气平缓，神色不卑不亢，“不过，户部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沈瑶微微皱眉，低声道：“你是指？”
何捷轻叹一声，目光透过回廊，看向深宫的方向。
“户部牵扯到的不只是贪腐，”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意味深长，“沈小姐难道没有察觉，这场风波，已经开始向军方蔓延了吗？”
沈瑶的指尖微微一紧，眼神瞬间变得凌厉。
她当然察觉到了，户部的账目问题表面上是官员贪腐，但真正的问题，是军饷的不对等。而这，绝不会只是户部一家的问题。
军权之争，是历朝历代最敏感的禁忌，何捷的调查，已然触及到了某些人最不愿揭开的隐秘。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沈瑶的声音微微低了几分，“有些事情，查得太深，未必是好事。”
何捷看着她，忽然笑了：“沈小姐这是在提醒我，还是在警告我？”
沈瑶的眼神微微一闪，随即恢复平静：“只是随口一提。”
何捷微微眯眼，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随即低声道：“这天下，总有些人想守住手中的权势，也总有些人，想要改天换地。我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沈瑶微微一顿，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只是轻叹了一声，轻声道：“你自己小心。”
她转身离去，裙摆在青石地面上划过一道流畅的弧度。
何捷目送她离开，眼神微微闪动。
沈瑶的态度，始终让他捉摸不透。她的身份，显然不仅仅是尚书之女那么简单，而她对自己的态度，也似乎并非只是单纯的旁观。
她，究竟站在哪一边？
何捷收回思绪，望向天际，眼底的笑意逐渐收敛。
他知道，接下来的局势，恐怕会比他想象得更加复杂。
这场棋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