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黄雀
在朝阳眼中,侯清人是强大的,她一直都在公务中游刃有余,任何工作上的事都难不倒她,她是公司众人的定心丸,只要由她在,微微一笑,事情都稳了。这样的女性,一直都是朝阳想成为的模样,如果不是她想走捷径,也许有一天,她也可以变成侯经理这种人。
但是现在,她居然在求她帮忙。
朝阳开始恨起来。
她恨宋观,把一个好端端的女人变成了懦夫,他的不忠要他夫人买单,她大可以一脚踹开他,但她不会,她有了孩子,更可怕的是,她深爱宋观,这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她把爱给了一个根本不想珍惜她的男人。
她也恨许士潜,恨他的暴行,他残忍无度,将她当作玩具摆弄,他占有普拉达娜却还不允许她离开,在他眼中,所有女人都不过是路边的一颗石子,他随便一踢就能处理她们。
另外一件事则是陆应佩的电话。
她回到了H市的家,不是从前工作的地方,而是她和袁寒同居的公寓。
她告诉朝阳,十几天前她曾收到一个短信,是一个律师事务所的电话,他们告诉陆应佩,她应该来一趟H市,袁先生不久前立下的遗嘱上有关于她的部分。
朝阳这才知道袁寒在临死前把之前打黑拳赢的血汗钱都留给了陆应佩。
陆应佩当然不知道袁寒的过去,不知道他是个亡命之徒,也许连他的身份也是伪造的,他所在的培训机构早就空无一人,那只是许士潜遮人耳目的一种小手段,袁寒只是他的打手之一。
朝阳心里很急,她赶去了陆应佩的公寓。
虽然他们两个已经分手,陆应佩也慢慢从那段感情中脱身,但陆应佩还是为袁寒不幸身亡感到难过,她问了袁寒以前的同事,他们都说是一场意外,但没人细说是什么样的意外夺去了他的生命。
她想要摆脱袁寒,也想要摆脱自己的心,现在倒好了,他死了,以后她只用悼念他就行,陆应佩却禁不住痛哭,她曾经那么爱他,想要和他结婚生子,妄想一辈子和他携手同行。
陆应佩把一包白色的粉末放在桌子上,等朝阳来了,她指着那包粉末说,“我不知道怎么办,但我觉得,这可能不是食盐。”
朝阳坐在一边,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包粉,“那你叫我过来干什么?直接报警就好。”
袁寒和许士潜有什么关系都不用朝阳细想,最好这是袁寒的后手,警察可以顺藤摸瓜抓到许士潜。
朝阳早就想到许士潜的身份不简单,看着桌上的白粉,破天荒她觉得这是个好东西,是扳倒许士潜的神之一招。
陆应佩呆坐在沙发上,“如果这玩意真的是袁寒剩下的,你说,他到底是什么人?”
朝阳哑口无言,她并不想如实相告,这样一来陆应佩也会被牵扯进混乱。
“你知道吗?他死前给我留了一大笔钱。”
朝阳问道,“有多少?”
“大概三百多万。”
“这么多?”朝阳看似感叹,但在许士潜和普拉达娜身边久了,这看似不得了的三百万于她而言,震撼力远不如佣人说过几天许士潜要回家住,让她好好准备。
“我也觉得很奇怪,虽然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也不像是差钱的样子,但他给我留这么多钱,真的古怪,我们又没有结婚,而且早就分手了。”
朝阳想说出答案,有可能袁寒是真的爱她,也许一开始他离开她就是想要保护她,许士潜愿意放走他,但不知是什么缘故,他又把他叫了回去重新让他替他卖命。
也好,她不知道也好。
“朝阳,你怎么不回答我?”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不是所有的问题都有答案,也许一开始有些题就是无解的。”
“你别和我搞那些绕口令。你没觉得袁寒这个人很奇怪?”
朝阳想劝她置身事外,这袋东西的出现也不算是个好兆头,袁寒如果一开始就不想把陆应佩拉进来,那这个东西绝不会出现在陆应佩和他从前所住的公寓,很明显,是有人把白粉故意放在这里。
而且这个人还知道陆应佩一定会在袁寒死后来到这里收拾东西,他算准了这些,像是布置了个陷阱。
朝阳有些害怕,难不成是许士潜?
“你尽快报警。”朝阳说。
“你陪着我吧,我有点怕。”
朝阳说不行,“我晚上再来找你,现在有点事。”
她开车来到了薜荔别墅,将车停在地下室,塞西尔在门外和她碰了面。
她没好气,“呦,这不是许夫人?”
朝阳懒得和她说话,想起上一次她险些勒死她,朝阳满肚子气。
她想进屋,塞西尔挡住她的去路,“今天怎么有时间来?”
朝阳翻了个白眼,“你凭什么管我?”
“也对,您是大忙人,自然不用和我一一解释,那请问,你今日有何贵干?”
“我来这里,除了找她,还能干什么?”
“朝小姐是觉得一刀子捅不死人,还想再来一刀?”
朝阳气弱,终究不占理,“我来看看她……”
“她不用你看,正在睡觉,你走吧。”
女佣从里面探出头,“是朝阳小姐?”
塞西尔瞥她一眼,“滚进去!”
“可是,华小姐说……让朝阳进去。”
塞西尔无奈,“知道了,我不会赶她走。”
朝阳问,“那你怎么还不让我进?”
“以免你再伤人,我检查检查有没有凶器。”
朝阳气极,“你在说些什么!”
摸了一通她才让朝阳进屋,朝阳在外面冻得眼泪直流,手脚发麻。
“华小姐在楼上拉胚,您直接上去就行。”
朝阳在楼下转了一圈,磨磨蹭蹭上去了,她在门口等了两三分钟,正想敲门,门里一只泥手伸出来,“你怎么还不进来?”
朝阳低了头,“哦。”
一进来,拉胚机上已经有了个成型的泥杯,周围甩的都是泥点子。
“你在玩陶土?”
“要不要一起?”普拉达娜的脸色看不出表情,朝阳想要看出她是在生气还是在难过,可惜全都看不出。
照理说,她拿美工刀割了个口子,按照她睚眦必报的性格,一定会当场也割她一刀,但她没有。
“我做不好。”朝阳说。
“那你坐那边自己玩。”
陶艺室里有几个之前烧出来的小碟子,底下画了精美的牡丹,蝴蝶之类的,“你不是说牡丹很丑,蝴蝶很俗吗?”
普拉达娜说,“是啊,所以那些都是要丢掉的。”
朝阳啊了一声,可惜道,“烧得很好,都没有裂缝,而且我看也很光滑,为什么要丢?”
“你喜欢就拿走吧。”
朝阳把盘子放下,“拿回去干什么,许士潜不喜欢我乱放东西,他会丢出去。”
话声刚落,普拉达娜手里的泥胚就断了一节,“是吗?“
“你不是也很清楚吗?“朝阳失落。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许士潜的话题每一出现两个人就变得奇奇怪怪。
“你来干什么?“
“……好久没来画画了。”
“不是在摄影社干得好好的?”
“还行。”
“想清楚自己以后要干什么了?”
“我都学了四年画了,现在还是画得乱七八糟,看来我根本不适合学画画。”朝阳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