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坦白
寂静的夜中，一切都是静的，连和风都基本没有，星辰也都沉默无声地闪烁着。
“呼，呼。”突然静眼中的青草被一阵风带的倾斜抖动，那是奔跑时的风。
不知跑了多远，不知跑了多久，甚至都不知道具体在哪个地方。落辉喘着气，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坚持这么久，仿佛身体麻木了一般，根本不知道体能的消耗情况。
他没有回头看过一眼，落辉知道一旦自己泄气或者回头就再也没有继续的可能了，这是最后的放手一搏。
双眼一直紧盯着前方远处，不可能靠近的地平线，模糊的看不清楚。明知道不可能但就是凭着一股劲，一种不甘，他一定要拼上一把，就算明知道结局如何。
落辉其实此刻并不迷茫，他此刻心中有一个非常确切的目标，向命运反抗，最后不屈的一搏。
但他也太冲动疏忽了，落辉根本没有看到身后被他拉着奔跑的少女，红红的眼眶早就湿润了，闪烁着泪花。
一路的狂奔，根本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雨笙也早就感觉到体能不支了，但她并没有在意。
虽然她没落辉那样着了魔一样的执念，但却有另一种难受的感觉——心疼。
痛彻心扉。她知晓一切，她却又不能说，她见他这样，她却又不能劝。
世间任何事都是有代价的，错误变成美丽的错误，也许代价就是不可言说的悲伤吧。
管他们终究是跑不过的，苍白的光幕已经隐约出现在背后的地平线上，搜寻虽然缓慢，但也比他们奔跑的速度还要快上几分。
这道光幕看似很鸡肋，只有到光幕里面才能被扫描到，但正因为这种高度专一，它的精准度高的惊人，一切隐藏无所遁形，这也是为何晓余要离开的原因。
这样下去只会有一个结果，只不过是时间快慢的问题。
“咝！”落辉一咬牙，手中晓余所给的那个通信器经过改造能够检测到探测器是否到来，装置震动的愈发剧烈了，可他不想回头看，至少绝对不能以这种方式回去，否则他可能就会被永久禁足，永远不能再见雨笙一面。
这一刻，落辉才这么清晰的感觉到雨笙一言一行，一颦一笑早已让自己沉醉，她早已是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东西。
“什么都不顾，只想带你走！”
“但……”猛然间心头一阵刺痛，落辉步伐一下被打乱，那是身体到了极限发出的最严厉的警告。
一手紧紧的抓住胸前的衣服，尽力想去克制那份刺痛感。
可，落辉会停下？艰难的向前几乎是在挪动。但来自自然的阻挠，又岂是这么简单？
“落……”终于看不下去了。雨笙刚开口一个字，落辉却突然向脚下被绊了一下，一下绊倒重重摔在地上。
“落辉！”哭腔中带着丝丝沙哑，焦急并着心碎。落辉一下浑身一震，眼神从迷茫渐渐聚光，仿佛一个刚被从迷梦中叫醒的人。
“呼！呼……”急促的呼吸声瞬间充斥整个听觉神经，胸口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同时膝部又传来阵阵刺痛，此刻落辉犹如一条受伤并搁浅的鱼，彻底失去了最后反抗的机会和力气。
“呜呜呜，落辉，落辉！”少女呜咽的哭声在落辉心中回荡出了阵阵心痛，彻底刺激了他终于清醒了。
“雨笙？我……怎么了。”如眠初醒，如梦初觉。落辉大脑竟然有点儿发懵，一时间太多的负伤连能晶都无法立刻愈合，但无法磨灭的疼痛反而更能让他清楚的认识到现在的一切。
眼前是掠影一般重过了刚才的一切。落辉先是一愣，转而又落寞了。
自己刚才怎么那么冲动，最主要的还是连累了她。
“落辉。”少女独有的清亮嗓音带着哭腔的声音，雨笙见落辉这样又不说话是真的担心了，此时才看向那少女的苍颜让他惊慌而猝不及防。
梨花一枝春带雨，泪缀苍颜憔悴伊。两道泪痕不干，两眼涟漪流传。轻咬着红唇，神色悲戚，是神伤，是心碎，是憔悴。
落辉绝对没有想到怎样才能让雨笙这样一个阳光活泼的女孩儿哭成这样，伤成这样，简直是罪！
“对不起，雨笙。别哭了。”冷静下来的落辉心中只立刻充满了歉意。拍拍少女哭泣而发展的脊背，只端拂过少女柔顺的长发，勉强挤出那么一丝笑，纵使有些难看。“别哭了，再哭可就不好看了。”
下一刻，他突然间安静了，看这玩笑开完了，他也误了，也看开了。
“呵呵。”嘴角噙起笑确有几分苦涩，此刻落辉心中最大的遗憾只有自己对少女的隐瞒。
“对不起，雨笙。”落辉感觉现在自己实在没有更多的话可以说了，“其实我向你隐瞒了很多事，其实……”
“不，你没有！”雨笙一句话让落辉直接蒙了，可却见少女继续哭着说。
“我知道，一切我都知道！那天跟你和晓余的谈话，我都知道！你不该来这里的，确实这是违背世界规则的！错误终究是错误，终究会被纠正的。”
“落辉，其实我也瞒了你。对不起，但我也觉得你确实该回去了，在这个小小的错误还没有完全无可挽回之前。”
“我知道你很心痛，很不甘。但你不是一直很理性吗？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两个本该平行分隔的规则面前，你我都是那么的渺小。”
“完美从来都只是虚幻，两全终究不会现实。”
说到这里，本来还有话可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哭的泣不成声，一路上一直以来，她多少次想和他说，可万语千言那么多话到现实却说不出了。
落辉无言愣住，现在的他突然间觉得那道光幕来不来都不重要了。雨笙不继续说下去也不重要了，点点泪珠滚落就胜过了外语前言。
“好吧，我明白了。谢谢，雨笙。”没想到到头来雨笙竟比自己看的还清楚，而理智自己却被感性左右，冲动了一时。
泪点止住了，雨笙终于听到那声音恢复了平常甚至更甚的温柔，猝不及防的只觉一阵苦尽甘来的回甜。
下一瞬，立刻扑到落辉怀里，双手紧紧地将他抱住，雨笙侧头抵在他的胸膛上，眼里挂着泪珠，却勉强一笑。
“你的心回来了，真好。”此刻的她，笑的却那般天真无邪。
落辉不说话了，他突然发现此刻这种安静才是他心中最喜欢，最沉醉的。
这夜，这时，又是谁依偎了谁？
可落辉也看见，平静的看着看，得清清楚楚。那一条“白线”已经从天边无限放大，越来越近，越来越像一道光幕。
千米时，他轻轻地扶着她的长发，也清晰地感受到了她的心跳。
……
百米时，他感受到了那温暖透过衣料，传透发肤。而那两颗心的跳动，也逐渐同步了。
……
十米时，他清晰地看到那道光幕扫过一棵棵青草，苍白的冰冷可怕，抱着她的双臂不知不觉的收紧了。
九米，八米，七米，六米，五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