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阳长坂坡与玉泉山

唐代荆州西北当阳县有座著名的玉泉山。李白游金陵时，僧中孚曾赠送数十片玉泉山仙人掌茶，因作《答族侄僧中孚赠玉泉仙人掌茶》诗，诗序曰：“余闻荆州玉泉寺近清溪诸山，山洞往往有乳窟，窟中多玉泉交流其中，有白蝙蝠大如鸦，按仙经蝙蝠一名仙鼠，千岁之后体白如雪，栖则倒悬，盖饮乳水而长生也。其水边处处有茗草，罗生枝叶如碧玉。唯玉泉其公常来而饮之，年八十馀岁，颜色如桃花，而此茗清香滑熟，异于他者，所以能还童振枯扶人寿也。余游金陵，见宗僧中孚，示余茶数十片，拳然重迭，其状如手，号为仙人掌茶，盖新出乎玉泉之山，旷古未觌，因持之见遗，兼赠诗。要余答之，遂有此作。后之高僧大隐知仙人掌茶发乎中孚禅子及青莲居士李白也。”于是我们决定到玉泉山看看李白喝过的仙人掌茶究竟是什么模样，什么滋味。

1981年6月19日，我们在江陵主人萧代贤和黄发泉二同志的陪同下，驾车长驱八十多公里，来到今宜昌地区当阳县，经长坂坡，至西南三十里处的玉泉山，山形如覆船，故又名覆船山，亦称堆蓝山、柴紫山，号称“三楚名山”，有“邮亭夕照”一景。山南有玉泉寺，山寺有隋代铁镬，唐代银杏，宋代铁塔和延祐七年十月所铸大钟，元代铁釜，重三千斤。有夜眠松，传是唐代古树，至今一千一百年，松针夜间眠着，因此得名。1967年已倒，截一段展出。有吴道子所画观音像刻石，经与玉泉寺文管所冯运保所长联系，拍了石刻照片。参观出土文物展览，可以看出南方文化的大概，并不比中原文化晚。沿着小溪，我们看了溪边关公的拴马桩，上面刻着“关云长显圣处”。《三国演义》中所说玉泉山关公显圣，传说就是在这个地点。这里还立着一通显圣碑，附近有拱桥，桥下流泉时有水泡泛起，这就是所谓珍珠泉。李白诗序说“山洞往往有乳窟，窟中多玉泉交流”，这珍珠泉大概就是古人所说的“玉泉”了。不过这次我们并未见到李白引《述异记》所说的饮玉泉大如鸦的白蝙蝠，也未见水边的“茗草”。这里的茶均种植在山上，山上有林场经营茶业。在冯所长的陪同下，我们登山来到玉泉林场，林场同志说仙人掌茶一度失传，《玉泉志》上曾介绍过，近年根据有关史料重新研制，已获得成功。我看了看这茶叶，果然有点像李白所说“拳然重叠，其状如手”。林场同志似乎不知道仙人掌茶是李白写诗宣传而出名的，我们的考察，使他们出乎意外的高兴。临行时，主人热情地赠送了数十片。我们离开玉泉寺，回当阳县城吃中饭，饭后到当阳县城长坂坡上品尝玉泉林场所赠茶叶。长坂坡有明万历年间立的“汉寿亭侯墓”碑，西边矗立“长坂雄风”碑。山坡下有一条小河，河上一座不大的木桥，相传这里就是当年张飞逞强的地方。三国历史故事，在这里得到延伸和流传。面对长坂坡的当阳西城门，据说是王粲登楼的所在。

3.4 长坂（阪）雄风

2014年10月22日下午，我们从襄阳驱车南至当阳，参观长坂坡。这里而今已辟为城市公园，是市民游玩休憩的好去处。增设了不少回廊和楼阁，许多市民在这里健身和休闲，不像三十多年前那样空旷和幽静了。“长坂（阪）雄风”的碑刻依然矗立着（图3.4），但山坡下的木桥看不见了。无从联想张飞大战长坂坡的故事。其实，这里之称为“长坂坡”，是明朝万历年间附会取名的，不是三国时期的战场。我们在公园里转了一圈，竟找不到当年品尝玉泉寺仙人掌茶的石板凳，三十多年前的情景，也已经被历史的烟尘所埋没了，又能到哪儿去寻觅张飞的战马扬尘呢！下了长坂坡，我们登车继续西南行，走了近二十里，便见一个高大的牌楼，大书“玉泉寺”三个字。我们买票进入玉泉寺，庙宇修建得相当完好，焕然一新。隋朝智顗禅师开发的这座寺院，是天台宗的祖庭，禅宗北派神秀的道场，日本人很崇拜，曾到这里膜拜，还留下一些纪念物。关公显圣处，已被淡化了，也没见到当年所见的牌子。游人中香客居多，所以香火颇旺，信仰的游移，似乎使佛门更富于人气。寺院门外北宋嘉祐六年所建铁塔还在，铁塔北边是古邮亭遗址，当年没注意见诸方志的这个邮亭，主人也没介绍，想必是“文革”中被“破”了，这里是荆州入川的驿道，曾设有驿站，而今重新修复，作为旅游的一个小景点，还有人民邮政在亭中经理邮政业务。寺外有几个小货摊，我逐个视察一番，竟没有卖仙人掌茶的，当年林场的仙人掌茶，似乎没有得到传承和发展，所以市面上看不到，十分可惜！日已向暮，我们没时间上山去林场察访，便登车上高速，向宜昌进发，大约晚上8点多才赶到三游洞附近的金泊岸大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