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4 要离开

欢乐的日子总快似流水！

转眼，巽儿在这里已经住了两个多月。小猪仔大了一圈，又白又胖。变白变丰腴的还有巽儿。

此刻这人儿正坐在台阶上，夏日的晴光将她笼罩，总爱跟着她的小猪都挪到了阴凉的地方呼呼大睡，她却仍浑然不觉。

汉军挥师南下，铁蹄一路披靡，吓破敌军肝胆。又有两个小国不战而降。三百年来割据分裂战乱频仍的乱世行将结束，统一之势更加明朗。这儿是南楚的地界儿，战火虽尚未波及到这里，但汉统一的南端能和汉相抗衡一下的就是楚，战火烧到这里也是早晚之事。想起一路上的见闻，秀气的眉头越拧越紧。‘若不先度罪苦，令是安乐，得至菩提，我终未愿成佛。’这是师父告诉她的《地藏菩萨本愿经》里的经文，也是师父的誓愿。蒙师父教养一十五年，虽然她愚钝不灵，难及师父万分之一，但也愿效仿师父，呕心沥血，救人危亡苦难。

毋梧依立身廊下，笑看散发出圣洁慈悲光辉的巽儿。

两个多月的调养使她出落得同先前判若两人，她的肌肤原来是这般粉嫩白皙。两个月来他对她进行了多次试探，但并无可疑之处。是她的任务尚未启动，还是……还是她本性如此，并没有受谁指派控制。可是他实在难以相信这吃人的乱世能滋养出至纯至真之人。

在轻声呼唤了她的名字而没有得到回应后，毋梧依走去台阶处轻拍她的肩头。

拍了好几下！

“嗯？梧依哥哥，什么事？”纯澈的黑眼睛尚未完全从沉思中聚焦。

“你不热吗？坐在大日头底下。”

被这么一问才觉察，“……有点儿热。”

毋梧依笑了笑，转身朝廊檐下放着几把小竹椅的地方走去。巽儿起身跟上。

“方才在想什么？近来你可是常常发呆。”

巽儿看向熟睡的小猪，过了片刻说：“梧依哥哥，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

“你能接替我照看小猪吗？”

“你要离开？”

巽儿点头。

“在这里不开心吗？”

“不是的。正是因为开心得想要一直住下去，才要离开。”

抱着济世救世想法的人毋梧依也并非没有见过，因此并不惊讶她看似相悖的言语。

“有什么打算？”

“我先去师父要我去的地方看看。从地图上看，那里离我摔下来的地方不远。然后，四处游历。”

“去找那个让你有感应的人？”

“嗯。我会在最后的地方住上一段时日，如果遇不到就离开。”

“如果遇不到，你师父不是要你找个地方皈依佛门吗？”

“等天下安定了我再皈依佛门。”

“你是想像你师父那样治病救人？”

“嗯。虽然我医术很差，但总比一般人强些，也还算有些用处。”

“你不怕危险？外面可是很乱的。”

“天下火海滔滔，佛弟子更不能置身事外。”

毋梧依在她脸上看到少有的坚定。

“所以你能替我照看小猪吗？”

巽儿又看向廊檐那头睡得正香甜的白白净净的小猪。毋梧依跟着她看去。

“可以。”

“谢谢。”

突然想起了什么，忽地起身。噔噔噔，地板上传来巽儿跑去又跑回的声响。

“给你。”

毋梧依接过巽儿递给他的折叠着的纸，展开，看了那上面的文字，抬头笑着说：“这是我答应你照看小猪的答谢？”

巽儿想了想——她在想什么的时候总是微微歪着头，样子颇可爱。——“……不全是。师父说在她还抱着我的时候为我买下了一片地方，是一座山，也是师父要我去的地方。我既然不会在那里住，那这张地契在我这儿就没有什么用处，到梧依哥哥你手里也许有用。”

毋梧依沉吟少顷，将地契重新叠好，放进巽儿柔柔的手掌里。

“梧依哥哥，我是真心給你的。”巽儿推拒着。

“巽儿，明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巽儿疑惑，但犹豫片刻之后还是很乖地说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