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调整情绪
我们可以“教育”我们的情绪,但不能完全抑制它们,我们内心的情绪正是我们没有成功的证明。
——安东尼奥·R.达马西奥《感受发生的一切》
在考虑调整情绪时,我们就进入了评估情绪的领域。评估取决于一种主体性意识(sense of agency),尽管这并不一定意味着需要有意识的主体(conscious agency)。调整情绪(modulating emotion)是识别情绪的下一步,进一步远离疑难情绪,使情绪更加明晰。情绪调整与最近情绪研究的一个最重要的术语重叠,即情绪调节(emotional regulation)。我喜欢“调整”(modulating)一词而不喜欢“调节”(regulating)一词的原因将在本章后面的内容中说明,但我先简要地说明主要原因——两个词有不同的词源、内涵以及内容。“调节”与控制有关,适用于认知抑制情绪的模型;“调整”与音乐(如改变语调、音高以及声音或音符的强度,或改变音调)以及科学(例如改变波或信号的振幅、频率或其他特性)有关。调整情绪意味着灵敏地反应,做出调整,努力将评价和重估情绪的重要方面融合在一起。
识别情绪通常是调整情绪的前奏。然而,正如我们所观察到的,情绪识别可以扩展到试图理解它们的意义,而不仅仅是给它们命名,这使得识别情绪和调整情绪之间的区别有些模糊不清。调整情绪意味着处理情绪,而不仅仅是体验情绪。并没有很多研究关注识别情绪和调整情绪之间的区别,但一项有趣的研究表明,认知重评(cognitive reappraisal),即情绪调节(调整)的基本机制,是一种比命名情绪更有效的策略。然而,有趣的是,被试认为命名情绪或赋予情绪标签不会减少痛苦,尽管事实上命名情绪也会减少痛苦(Lieberman,Inagaki,Tabibnia,& Crockett,2011)。这一发现支持了这样一种观点,即识别情绪的重要性可能被低估了,而调整情绪可能是一种更有价值的策略。
在讨论情绪调整之前,我想先从描述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理论开始,这关系到我们情绪调整的潜力。这两种理论源自亚里士多德和斯多葛学派,我曾在《情感调节、心智化和自我发展》(Affect Regulation,Mentalization,and the Development of the Self)一书的第2章中详细阐述过。亚里士多德学派认为可以通过实践培养情绪能力,即让感受以正确的方式,在正确的时间,对正确的人产生。相反,斯多葛学派认为,从定义上讲,我们的情绪是压倒一切的,我们能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避免在情绪的影响下做出相应的行为。后来人们提出了综合的观点:例如斯宾诺莎在很大程度上遵循了斯多葛学派的观点,但强调了理解情绪的重要性,即使情绪可能会带来危险的行为。
关于情绪调节的文献显然是站在亚里士多德学派这边的。我们调整和完善情绪反应的潜力证实了这样一个观点:情绪从定义上来说并不是势不可挡和难以驾驭的。然而,情绪调节的限度这个问题在情绪调节文献中并不常被承认,而我在本章中会再次探讨这个问题。在了解这段简短的历史梗概之后,我们先来看一个自传的例子,然后来讨论当代关于情绪调节的理论和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