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她搬家了
林微漾到站后，周眠正坐在站台椅子上等她。看到相应班号的公交车，她站起来，踮起脚尖，目光透过车窗，在车内不断来回地搜寻着她的身影。
两人对视的一霎那，互相极为默契地笑了。
周眠有一双看着聪慧的大眼睛，人长得虽然没有倾国倾城那么夸张，但也是亭亭玉立的漂亮姑娘，就是她性格举止随和豪爽，和她长相不怎么搭，说白了，就是有些毁三观。
她在学校里人脉挺广，男女都有。就算是路上遇到的陌生人，她都能够和人谈的来。这一点，是林微漾非常羡慕的。
她个子比她高半个头，走过来低着腰搂住她肩膀：“走走走，去我家吃好吃的，保准把你养的肥肥胖胖的。这才十几天没见你，你不胖反倒是瘦了，我看着都心疼了。”
林微漾揉了揉自己肉乎乎的脸蛋，“还没胖吗？我这个寒假吃得东西可多了。”
“你在怀疑我的眼光？”
不是怀疑，是因为两人只是十几天没见，就能看出什么变化来？
“话说，你下午不去补习班，你回家后你妈妈会不会说你啊？”
“再说吧，不想谈这个。”
林微漾跟着周眠进入店内，找了一个地方坐下。周眠风风火火地跑去后厨。
林微漾环顾四周，店内基本都坐满了人。他们穿着打扮都很职业正式，大多都是附近下班过来吃饭的工作人员。周阿姨的店实惠又好吃，不难怪会有这么多人过来捧场光临。
周眠从后厨走出来时，手里端着一盘水果拼盘。
“我妈要等会儿才能好，先吃点水果压压，我还有问题要问你。”说着，她在林微漾对面坐下。
林微漾伸手去拿水果，听到周眠的最后一句话，拿水果的手当场顿在了空气中。
周眠看着她，眨了眨眼睛：“你怎么了？”
林微漾迅速拿起一个苹果块放到嘴里边嚼边回：“我今天跟我妈去见了顾叔叔，也就是我未来的‘爸爸’。”
周眠拍桌而起，震惊之余动静闹得有点大，看到周围顾客们纷纷侧头，便不好意思悻悻然坐下。
周眠压低声音问道：“我去！你口中的顾叔叔怎么样？对你好不好啊？他有没有孩子？是你弟弟还是妹妹，还是姐姐哥哥？”
林微漾：“……”她就知道周眠会一次性问她这么多的问题。
“你说啊？”周眠有些急了。
“顾叔叔是顾烨的爸爸。”她已经清醒了，强调一句，是非常清醒。
见周眠难以置信得瞪圆了眼睛，又要有拍桌而起的架势，林微漾扫了一眼周围，迅速拉住她的胳膊。
“镇定，镇定。”
“我勒个去！我没听错吧！”
林微漾扶着额头：“你没有听错。”
“你说我是不是在做梦？”周眠认真地看着她，“你掐下我。”
林微漾照做，周眠痛的倒吸口冷气，皱着眉头。
“疼！”她猛然转过头，“我没有做梦。”
周眠吸气呼气，来回几次，心境终于平静下来了。
“那可是咱们学校的顾学神啊！”周眠抱着林微漾的胳膊，继续说：“微漾，姐下半生的幸福就交给你了。”
林微漾白了她一眼：“我自己都自身难保。”
林微漾知道周眠喜欢顾烨，但是这种喜欢纯粹来自于类似追星的崇拜和爱慕，并不是她心里的那份真正的喜欢。
以周眠这缠人的性子，认真追起人来，虽不如程蕾那样轰轰烈烈，闹得人尽皆知的地步。但行动的实施上恐怕和程蕾不相上下。
周眠继续沉浸在她美好的憧憬世界里：“我想，你和顾烨近距离接触，就可以了解他的私生活了呀。超级便利的好不好，顾烨的一张花边料在学校女生群里几乎都是拍卖形式，谁的钱多，就卖给谁。”
林微漾毫不留情地敲碎她的美好幻想：“你是想要钱呢？还是想要人呢？”
周眠笑眯眯地说：“两者都要怎么样？”
林微漾反问：“你说呢？”
周眠道：“这得是一个多么不切实际的梦。”
林微漾叹了一口气，语气惆怅：“周眠，我可能要被他讨厌了。”
“为什么？”周眠瞬时明白过来，“微漾，我问你一句话，你别生气。”
林微漾：“你问。”
“你妈妈是……第三者吗？”她的声音被她压得很轻。
林微漾摇摇头：“我不知道。当时太紧张，什么都忘了。”
周眠无奈地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能忘，服了你了。”
林微漾：“我对顾烨的私事一无所知，直到今天我才确定我妈的对象是顾烨他爸。”
周眠：“顾烨是什么态度？”
林微漾目光不眨地盯着水果盘，插起一个香蕉块，咬一口说一句：“让我窘迫，不安，如坐针毡。”
周眠趴在她的肩上哭诉：“可怜咱家宝贝了。”
林微漾情感丰富，一想到以后顾烨都是这幅模样对待她，她害怕地想哭：“你说，若是我妈是第三者，他是不是会一直讨厌我，眼神冷冰冰的，带着嘲讽，语气也是冷冰冰的那样。我真得不想要那种结局，真心不想。”
周眠仔细端详她一会儿，突然握住林微漾的手，表情郑重：“微漾，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顾烨？”
喜欢他这件事，林微漾都快想放弃了，她承认地点头，总觉得再不表现出来就没机会了。
周眠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林微漾：“我也不知道，看见他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周眠：“冲动。”
林微漾：“……”她听到了某人啪啪打脸的声音。
周眠瞧了她一眼，朗声道：“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的喜欢和你不同，就只是迷妹的喜欢，我以后若是遇到比顾烨更帅，成绩和他不分伯仲的人，我就要移情别恋了。”
这才是周眠真面目，帅哥见一个爱一个，成绩好不好，另当别论。
林微漾心里很乱。她妈妈是不是第三者，也是悬在她心头上的一个非常致命的问题。
周眠将果盘往前推了推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先吃水果，等开学了，我替你打听打听顾烨家里的私事。”
她继续道：“不要总往坏的方面想，你在顾烨身边，有的是机会。”
当晚，林微漾就第三者这件事，心中揣揣不安，晚饭时非常含蓄地问了林女士。
林女士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愕然，沉默了一会儿，很有耐心地跟她解释：“我还没来市医院工作的时候，顾烨的父母就已经离婚了。微漾，相信妈妈，妈妈不会去破坏他人的家庭。”
距离开学还有五天，补习班的课程也即将结束。五天的时间，一眨眼，过得飞快。
开学前一天，林微漾和林女士搬家了。
傍晚，小区楼下停着一辆眼熟的大型奔驰，顾叔叔穿着一身灰棕色的毛呢风衣从车上下来，紧接着转身进了楼。
林微漾抱起阳台上那盆足有她半个身高长的翠绿色万年青，留恋地环视着已经住了六年的陈旧卧室，突然间就这么离开了，让她一时无所适从。
门外，传来顾叔叔和林女士的对话声。
“微漾，东西收拾好了吗？”林女士问。
林微漾回过头，怀中抱着她极为宝贵的万年青：“好了。”
林女士准备要转身，林微漾叫住她：“妈，这房子，你……”她想问这房子怎么处理。
“暂时先空着。”林女士回。
顾叔叔手里拉着两个行李箱，其中有一个是她的。她东西很多，收拾时用了两个行李箱，她手中现在还拉着一个。
林微漾站在门外眼睁睁地看着林女士亲手将这间屋子封锁。封锁着的门的另一边，拥有着她过去美好的回忆，她是要同它们告别了吗？
顾叔叔看到她怀中紧紧地抱着万年青，没有多问，只是由心夸赞：“这株万年青长得真不错！”
林微漾只是笑笑，又一次紧紧地将它抱在怀里，伸出一只手轻柔抚摸着万年青青翠宽厚的绿叶，没说话。
香樟树四季常绿，她离开时也长得枝叶茂盛，颇为壮观。鸟儿在枝桠间蹦来跳去，声音清脆鸣亮。
尤其是每到傍晚，彩霞映在每家每户的窗上，反射着七彩的光圈，香樟树也被笼罩在这一片祥和氤氲的烟火气之中。
她和林女士住在这里很多年了，周围许多的街坊邻居也认识了大半。邻居们见她们母女二人要搬走，也都纷纷过来亲切关怀几句。
她抬头望着楼前和香樟树之间围成的湛蓝天空，让不舍倒回原地。她想，以后总会回来的。
车上，林微漾安静地坐在车后听着车前方林女士和顾叔叔的谈话。
“我有好久都没有体验过这种人情味了，这个小区里的人都很热情啊。”
“嗯，我和微漾在这里住了有六年了，周围的邻居都很照顾我们母女。”
“突然搬家，你心里不舍得吧。”
“是挺舍不得的，但就算现在不搬，为了微漾今后的学业，我还是要搬的。你那里正好离微漾的初中较近，她去学校也方便。”
“每到工作日，路上就堵车，就怕耽误微漾上学时间。”
林微漾看着林女士渐渐展开的笑颜，她的视线一点点模糊，林女士所做的每一个决定，表面上看全都是为了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