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回眸有你
尽管有若兰的承认，但确认身份的过程仍是不能少的。当晚，玉乔终于说服老爷派人到南京去查访，点名叫大庆连夜赴宁。
这一边，玉乔次日就在玉绣楼里腾了一间朝南的卧房，收拾布置起来；抽空还要去悦朋旅店看望绿枝母子，说是拉拉家常，实际却想探虚实，尤其就她与长明的关系一定要考校个清楚。
然而结果是令玉乔失望的，绿枝言之凿凿，与自己所知道的几乎能够完全吻合。等园子里的事全部安顿好，玉乔可以缓口气时再想起那段纠缠的感情，又是伤心又是气愤，一个人在林荫下暗自垂泪。
“玉乔。”有人轻唤她，她赶紧擦去眼泪才转过身去，见是长天。
“你怎么了？”长天看她眼睛有些肿，不问亦知她的心事。
“没事，想着这两天冒出来这么多事，心里烦。”玉乔解释，两人并肩往花园里走去。
“我都听说了，这些事的确难为你了。你处理得都很得体。”长天半是安慰半是鼓励。
玉乔微微一笑表示谦虚，又说：“但我不明白，为什么若兰这么执拗地承认那孩子。认子就要认母，老人们还说‘母以子贵’呢，她这算赌哪门子的气呢？”
长天摇摇头，道：“我看她不见得是赌气。她出身大户，该有她的涵养和思想。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见玉乔若有所思的模样，意味深长地道出一句他想说了很久的话：“玉乔，你比从前变了许多。”
玉乔一怔，却又牵起了一个有些疲倦的笑容：“是吗?那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她看看周遭的景致，接着说：“记得一年多以前，我刚嫁到孟园的那一天，掀起盖头，我第一个看到的是老爷，第二个就是你。那一刻我脑子里乱极了，你不会知道我转过了多少念头。那时候，我还只是个老实巴交的乡下姑娘，我梦想的只是有一个爱我的丈夫，然后生好多聪明可爱的孩子。呵呵，好傻！”
“玉乔，你那么漂亮，而且聪慧，当然是越变越好！”
“我从前听老人说，上天不会让一个人把所以好东西都占尽的，否则天下就乱了。我现在想的，就是平儿能健康快乐地长大，还有……”玉乔停步，忽然直直地看着长天的眼睛，“你知道那天晚上在龙王庙里我向龙王许了什么愿吗？我祈求，身后总有那一只坚强有力的臂膀！”
长天几乎是怜爱地看着这双动则巧笑倩兮、静则坚强矜雅的眼睛，自从第一眼见到它们，他就已经不由自主地对这双美目的主人产生了强烈的好感。他很想伸出手去触摸这双眼，但这里是孟府花园，一切只能发乎情而止乎礼了。
回到自己的赏月楼，玉乔正看见宜贤和长平玩耍，长平对宜贤向来格外欢迎，虽然还不会说话，但一看见宜贤，总是特别眉开眼笑，嘴里“恩恩啊啊”的没完。
玉乔笑着说：“宜贤啊，以后你就多了个小弟弟了，会不会不跟你这个小叔叔玩啊？”
宜贤一本正经地答道：“不会，小叔叔跟我最要好了！”
玉乔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转身去忙别的事，随口就对阿辛说：“也不知大庆那边查得怎么样了，还不回来！”
阿辛忙替表弟开脱：“太太放心好了，大庆从来办事最细心稳妥了。”
“我知道，所以才派他干这趟差事啊。只是老爷也在催我了，全家现在就等他带来的结论了啊。那个康若兰……”
“对啊，二少奶奶也真是奇怪，怎么就肯轻易认了！”
玉乔摇摇头：“她不见得是真认，也许就想有个孩子能和我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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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磊送到楼下后就自己说要走了，陶怡也没开口请他上楼，他自然不至于要去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只是第一次在深夜里与她走得如此之近，突然说要离开，竟然心里就有了不舍。陶怡目送他走出视线，便黯然上楼去了；夏磊听见脚步声远去，却停住了，转身去看这幢小高层，直到8楼的一个房间突然亮起了灯。
他只遥遥望着，也不知道自己发的哪门子呆。明明时间已到子夜，明天还要一早上班；他却给自己找借口：提前适应下个月开始的夜班生物钟吧！
发怔的时候，突觉视野里的一处亮点在变化，仔细一看，竟然就是8楼的那处灯光，在不规律地熄灭-亮起-熄灭-亮起，完全不似是普通的故障。
夏磊心里猛的一个激灵——虽然今晚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提过大鹏的名字，但无疑中间横亘着那么一个形象。以陶怡的性格，若不是出了什么变故，她会大大方方，不，甚至是有意提到自己的正牌男友；然而……
夏磊曾经目睹的那一幕又浮现在眼前，这让他更加害怕，不敢再想，当即冲进了楼里，甚至因为发现智能电梯无法让他刷卡上去，旋即爬起了楼梯。
“嘭嘭嘭！”他还在喘着气，便开始使劲地敲门，喊起了陶怡的名字。
门打开了，露出陶怡愕然的表情，也让夏磊立时呆若木鸡。
“你，没走啊？”
“你，没事吧？”
几乎是同时，他们互相提问，话音未落，都不禁失笑。
“我，我，刚才在楼下，看到你家的灯一闪一灭的，还以为……”
“……家暴？”陶怡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随机低下头，伴随着听不真切的气息声，她的双肩开始频繁地起伏。
夏磊又不免紧张起来，双手急忙去扶住她的双肩，喃喃道：“不，你，你别哭啊……”
陶怡终于抬起头来，一脸被抑制的狂笑，更是让男人不明状况地愈发紧张。她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笑声太大、惊扰了邻居似的，另一只手反搂住夏磊的肩膀，把他带进屋里。
“既然没走，就进来陪我再看一遍电影吧！”
“呃……”
“他今晚不会回来了。”
“那你刚才的灯……”
“我无聊，开灯玩！”
门终于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