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今日宜出行
顾笑：“今天熙熙攘攘，适合牵手走在闹市上。”
他单方面牵着她，心情依旧很好。细密温暖的阳光洒下，风和日丽，今日宜两人出行。
他问：“你说是吧？”
她答：“是吧。”
他笑得很开心，谁说季予不讨人喜欢的，她明明就可爱极了。
“街上还是有这么多情侣，我终于不用跟陆风遥陆子皓两个男的逛街了，尤其是他们脱单以后还不带我！”
“我得提醒，你现在也没脱单。”
“我不管，你随便拉个路人问问我俩看起来是什么关系，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今天就大发善心不拆穿你，我要让你活在我给你编织的谎言中，无法自拔，我再抽身离去，让你悔不当初，深刻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她仿佛露出森森的獠牙，朝他引诱地笑，“你还想和我玩伤风败俗的游戏么，始乱终弃的那种。”
他翻个白眼：“想啊，要始乱不要终弃的那种。”
她大发善心道：“可以考虑。”
毕竟她这种人，有始有终，但俗话说：“万事开头难。”
在奶茶店点了两杯热奶茶，在那里坐了会儿。看到奶茶店外面不远有抓娃娃的机器，顾笑就拉着季予过去。上次说要学习一下抓娃娃的技巧，所以顾笑出门之前早有准备。当他一连抓出来好几个娃娃，神气地抱着塞到她手上时，他叉腰笑道：“崇拜我吧，菜狗。”
她又给他塞回去，拿了最后三个币。气定神闲往机子前一站，投币，操控，算准时机结束战斗抱得娃娃归。三个币三个娃娃，胜率百分之百。
顾笑感到自己没能发挥作用，大惊失色：“你什么开发这个技能的？你不是菜狗嘛！”
“上次失败之后。一回生二回熟，而且我是个善于反思总结的人，尤其是对失败。”随即意识到什么，她指了指这些娃娃，“太多了，怎么办？”
他挠着下巴，想出个点子：“要不咱俩去摆个摊，肯定好卖。我俩往那一站，免费宣传。”
“馊主意，不去。”
最终两人在原地站了会儿，见人就凑上去送一个娃娃。虽然有点尴尬，好在没人拒绝，可算把小玩偶都送完了。顾笑本想留着季予写数字赢回来的那个大一点的玩偶，不过遇上一个一脸萌相的小娃娃，季予没犹豫就送出去了，小娃娃很喜欢玩偶，还要她抱了一会儿。真稀奇，原来她不太招小孩子喜欢的。
路上顾笑看见别人的宠物狗，很可爱，很讨喜，可谓一步三回头。
他突然想到，她似乎没养过宠物，问：“你以前就自己在家，想过养宠物吗？”
季予摇头：“动物的寿命太短了，我也不能时刻照看，我爸就不准我养，他应该是不想我再经历生离死别了。应该以后也不会养，因为旁边已经有一个比二哈还二哈一点的了，养太多太闹，是吧狗儿子。”
“又埋汰我，可恶……”
回去之后，顾笑给录下来的季予写数字的视频加了倍速，经过一些简单的剪辑处理，变成一个很短的视频，还配上音乐，发到了朋友圈。用他的话来说：“燃起来了！”
季嬴川满意地点了个赞。
季予默默地点了个赞。
……
顾笑评论：十五分钟完成挑战。此处艾特@GIVING@要疯了（陆风遥），特别夸赞鲫鱼同学【玫瑰】【玫瑰】【玫瑰】，同时鼓励某疯同学【加油】【加油】【加油】
陆风遥评论：你怎么不写，哦~也对，你跟人鲫鱼比起来就是一多动症儿童，坐得住有鬼了。【鄙夷】【鄙夷】【鄙夷】
……
作业写完了，顾笑没事可做，他现在好像对游戏什么的完全不上瘾了，就想呆在她旁边，发愣也行。
他趴在桌上问：“在预习了啊？”
“随便看看。你很无聊吗？”
“有一点，难得闲下来。”
原来觉得闲啊……季予问顾笑要他高一的课本，打算让他尽快重新学一遍，从头开始把基础打好。但是顾笑早已经把书扔了……
顾笑：“可恶，就算我的书还在，那也不在这里啊，我又不是你，那么重一堆书，我怎么可能带来啊！”
“哦也是，那你的书呢，不在了？”
他听出了危险的意味，只好赔笑。
那时高一下学期还没结束，顾笑见高三的高考完后都在扔书，他就被那种氛围感染了，于是也想跟着把自己的书提前撒了。撒书的人说不多也不少，都是趁着老师不注意顶风作案。顾笑也没什么不敢的。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这两句词说得真好，他就是那不识愁滋味的少年，他从没觉得自己要为毕业、要为未来发愁。他觉得他也想感受毕业就能暂时摆脱愁而放纵的滋味，就是想再上几层楼，为体验高三毕业的氛围而撒个书试试看……
没走上楼顶，顾笑站在教室外走廊上，看见从楼上飘下雪花似的书页和试卷，那场景清扫起来实在不人道，顿时有些怅惘，想想还是趁保洁阿姨路过的时候把书送了出去。
后来李理骂他：“你跟着瞎丢什么书，高一都没读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毕业了！还得拿书复习期末考试，你却当废品送出去了，我就是想捡都没法给你捡回来！别撒书了，我看你是撒币了！”
他不撒币，不过要他撒钱也可以。他揉揉被一堆感叹号吼得嗡嗡的耳朵，漫不经心道：“这有什么的，不就是书吗，再买不就是了？”
李理恨铁不成钢：“再买也是白花花的课本，没有笔记你复习什么？就算是抄别人的笔记，等你抄完试都考完了！”
“本来也没有笔记啊……那么麻烦我才不抄。”
都这么久了，李理居然还不了解他，他哪里是喜欢做笔记的人哟，书当然还是保持原来样貌才整洁美观啊，那叫留白，反正他就那么叫，诗意得很。李理都不能沉稳一点，他还指望李理能理解一下他想毕业的心情，结果就是小题大做大呼小叫地训斥他了。
他父亲病重那些时间，顾笑被瞒住了。不过好在他知道得不算太晚，只是没有被告知太多。后来他才想明白，为什么他只是扔了书而李理反应那么大——因为他父亲还是希望他能认真对待学习，在最后要是能看到他考一个不错的成绩，也算有点安慰。可想而知，顾笑是辜负这个希望了。他考的并不好，再聪明的人也抵不过平时不上心和考前不复习，只是幸好他还没差到让后来转学更麻烦。
季予听完了真相后，沉默了。换作她是李理，不把顾笑打一顿不能收场。
“顾笑，你真的是——很任性啊，怎么说书都是很重要的，你也是说不要就不要了。才高一你就那么想毕业了么？”
“我以前没找到学习的乐趣嘛，而且当时又没有一个像你这么好的可以监督我学习的人，李理不算，他一点也不成熟稳重，”他再次赔笑，“当时太年轻，而且我也只扔了高一一年的书……经过这大半年我已经成长了，你信我！”
一整个高一的书还少吗？她忍不住翻个白眼。她丢了本英语新课本过去给他：“可以信你，现在，无聊的话就开始记单词好了。”
下个学期开学，学习进度估计会拉快，他肯定觉得更难了，唉，偏科的学生最难搞了，还得帮他把高一一年的基础恶补回来。她的眼神坚定，毋庸置疑，打定主意如果他敢偷懒，敢不配合她的计划，她就狠狠揍他一顿。
她干嘛用那种狠狠的眼神看他，差点他以为她要当场暴打他一顿……顾笑怂且乖巧地接过书，这一学就过了好长时间……他觉得挺长的。
顾笑将书一搁站起来，推动身后椅子发出声响，随即伸个懒腰。
“照例二十个，记完了？”季予抬头一问，问完继续低头。知道他没什么耐心，要求也就不高了。
他笑嘻嘻地点头，抓了手机往床上一倒，打开游戏，他突然又感受到了自己对游戏的热爱。
季予说：“要睡觉回你房间。”
顾笑摆好枕头，靠得舒服了才拉过被子盖好，说：“谁像你睡那么早，我不睡，我玩游戏。”
“这是我的房间我的床，要玩游戏回你房间躺着……”
“躺会儿也不行吗？声音不外放，吵不到你的。”顾笑暗暗在心里补充一句：“又不是要跟你一起睡。”见季予只是翻了个白眼没再搭话，他就心安理得旁若无人地打起游戏来。
没过一会儿，顾笑又问：“季予借一下你的耳机给我吧，没声音不习惯。”
耳机就放在桌上，顾笑拿过来说：“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啊。”
季予眼神不太和善地盯了他一下，到了嘴边的“我有洁癖”却成了“你事怎么这么多”。
顾笑一听就知道这是变相同意了，无所谓地笑笑，戴好耳机沉浸到游戏里。
她也看书看累了，余光瞥见他的作业卷子乱糟糟堆在桌角，拿过来给他大致检查了一遍，又看了眼正在打游戏的表情丰富、无声碎碎念的顾学渣，思绪万千。他这个寒假作业写得不算慢了，但整体来看，态度还是不够认真，写得潦草了些，低端的错误少有，基础学的不错，果然顾学渣也不完全是纯天然学渣，就是前期太浪太任性了，现阶段只要稳住别浪还有得治。这一堆试卷堆在桌上也不好看，她顺便给他分类整理好。
顾笑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还做了个噩梦，被突然惊醒坐起身来，防备似的看遍四周，而后长舒一口气。
看着书的季予转头问：“又怎么了，游戏里见鬼了？”
顾笑摇头说：“没，就是做了个噩梦。”
她威胁似地眯起眼睛：“你居然还睡着了？”她心想果然应该把他赶回他自己房间去。
他摸了摸脸，难为情地把话题扯回去：“不要在意这种小事，我刚刚梦见你爸了。”
“哦，虽然我爸生气也很可怕，但他几乎不发脾气，就做个梦你至于吗，你跟他又没仇。”
顾笑不好意思地轻轻咳一声：“梦里季叔叔确实生气了……”
季予看着他，等待下文。
“梦里我就像现在这样躺在这儿，然后季叔叔打开门看见了，很生气……”顾笑莫名越说越心虚。
“只是这样？”季予半信半疑，“瞧你那怂样，我爸可没那么容易生气，为这种事更不至于。”
顾笑扯着嘴角强颜欢笑，他没敢说的是，梦里她就躺在他旁边，可惜醒得太快，他还来不及看身上衣服在不在。他还从来没做过这样的梦，真是好羞涩啊……
顾笑：“那如果季叔叔真的看见我睡在你床上，会不会生气？”
“不清楚，反正他不经我同意一般不会进我房间。”
顾笑咋舌：“关系已经恶化到这种地步了吗？就好像私人地盘不允许仇人靠近似的。”
季予被噎了一下，他也是能语出惊人的。
季予无奈地否认：“我没这种想法，这是历史遗留问题。”
顾笑眼睛发亮，看来是有故事了！
他问：“是什么原因，我能被允许知道吗？”
“能啊，有什么不能，床都让你睡了，就一个乌龙没什么好藏的。”
顾笑赶紧爬起来坐回椅子上，一副洗耳恭听的乖巧模样，还顺手把季予的书本给合上了。
她想了想：“好几年前了吧，记不太清也不重要了。那天刚好我爸也在家，来了个快递要签收，但我们都没买快递，我去看了名字是我的，快递员也说就是送给我的，我就签收了，回去拆了才发现是我妈送我的生日礼物，当时还庆幸是我去领的。我爸不禁止我买周边这类的东西，又看不惯我玩物丧志总是要讽刺我几句，不想听他念叨我就回房间了，可是我把那张便签落在客厅的沙发上了，便签上是我妈手写的祝我生日快乐的几个字，我爸认得那个字迹，还有快递盒上的地址。他问我是不是收了不该收的东西，随手就砸了我摆在桌上的摆件，那是我很喜欢很宝贝的，连灰尘都舍不得沾染半点。”
他抓住了她前面提到的关键词“乌龙”，问：“难不成是砸错了？”
“是啊，本该被砸的早已经躺在垃圾桶里了。我妈走之后，我从没收下过她送的东西，她给的钱我没用过一分，可是我爸不知道，他只会让我不要跟她有任何来往。我指着垃圾桶给他看，问他要不要拿出来再砸一遍，反正他不久前才翻了垃圾桶。他变得可真快，一点都不生气了，知道错就认错道歉了，并且再没有进过我房间，再没讽刺过我买任何好像会让我玩物丧志的东西。”说着，她低头叹了叹气，有些可惜，“可是有什么用呢，他砸的东西已经绝版了，没有就是没有了，他再有钱也没有用。”
顾笑抽了张纸巾小心翼翼地给她，轻声说：“早知道不问了，你别哭啊，你一哭我就慌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心里怎么装了那么多不好的事啊，你跟你爸的关系其实可以改善的，难道就没想过和解？”
他明明都看到她和她爸爸相处的样子了，感觉问题也不大啊？
她忽然被他伸来的手臂拉入他怀中，他的手在她后背上轻轻拍着。季予想骂人。
“不想，没什么好说的，说来说去也绕不开他跟我妈离婚这事，只会吵得更厉害。”季予故意揉了揉眼睛，调侃他，“这么怕我哭，逗你的，我没哭啊。你在哄小孩？行了，快松手吧，再占我便宜我可就打你了。”
“让我抱一下又不会少块肉。”这话说得好像他才是需要安慰的那个。
“行，你总得告诉我你要抱到什么时候。”
“好了。”顾笑松开手，故意侧开脸不看她，大概觉得好没面子，他以为她哭了，还很弱智地哄她……
他跑了。她予看着他落荒而逃似的背影，很想问一句心跳那么快不会难受么，明明就不会安慰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
季予睡下没多久，房门突然被打开，一片黑暗房间里透进来一丝亮光，顾笑趴在门上小声问：“季予，你睡着了吗？”
季予坐起身：“还没，怎么了，把灯打开吧。”
顾笑：“不了，怕你不适应。”
“你还不回去睡觉？”
“你刚刚没哭，但是你眼睛有点红，我看见了，我怕等我一走，或者睡着睡着你就哭出来怎么办，你又说你没人哄，那可不就得我多操点心咯，给你冰敷一下。”顾笑摸着床边坐下，“你还是躺着吧。”
很快，季予就知道什么是所谓的冰敷了……顾笑拿一罐冰过的饮料放在她眼睛上。
“亏你想得出来……”其实她提起以前的事眼睛红是正常的吧，也不是每次都掉眼泪啊，她也没他想的那么脆弱吧。
“还是我聪明，想得周到，免得你眼睛疼了睡不着。”
听他那自恋的语气，在昏暗的环境里，她仿佛也能清楚看到他露出得意的笑的样子。
“想法很好，但不至于……好吧，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顾少爷对我这么体贴入微，感激不尽。”
“嘁，你也就是话说得漂亮，感恩的心你是一点没有。要不你给我唱一句感恩的心算了。”
“我不太会唱歌……”她不是五音不全、唱歌跑调，只是不太有兴趣唱歌，倒是喜欢听歌。
“开个玩笑。敷得差不多了。”顾笑给她擦了擦脸上的冰水，“那我走了，晚安。”
走出门口时，听见她说了一声“谢谢”，他心跳瞬间变得像把她抱在怀里时那么快，是有些难受，可嘴角怎么也放不下来。
虽然提及旧事会让她心情不那么好，但是我相信，如果她愿意把发霉的伤口敞开翻晒，一定比埋藏起来更容易痊愈。——《顾笑的碎碎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