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苍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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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阿春的秘密

王哥问我们:“还记得我刚带你出来,开这家健身房的时候,新招的那两个体育大学的小帅哥吗?就是你带着跑营销那两个?”

我们当然记得。詹晓宇在我第一个孩子流产后从健身房辞职,和那两个小伙子没有再联系过。

“他们两个叫阿春带着,去了房地产公司那个杨总的会所,晓宇离开大概半年左右吧,就从我这里辞职了,去了会所当男公关。”

“男公关?”詹晓宇眼睛瞪得老大,难以置信。

“别那么惊讶。阿春当时不会这么安排你,她那时是真喜欢你,对哪个小帅哥也没下那么大功夫。”詹晓宇被王哥说得满脸通红,不安地偷瞟我。

“刚开始她投资开健身房,拉我来管理的时候,我压根想不到,他们这些富豪肚子里都长着什么花花肠子,以为就是阿春身边一群阔太太、女强人有健身需求,自己开个场子,肥水不流外人田。她要求我带着晓宇出来,我还以为她是大手笔泡帅哥。”詹晓宇实在不愿让他提自己了,“王哥,你就别再说我了,说说别的。”

“好好好,说别的。跟着你干过营销的郑哲,离开健身房几个月后回来一次,好家伙,我都快认不出他了,穿着满身的名牌,衣领里还围着一圈质地很好的小丝巾。在我办公室坐了一会,张口就要请我去米其林餐厅,我吓了一跳,问他是中彩票了还是炒股发财了?

他说都不是,是在杨总的会所做客户经理,收入高了。结合着阿春招聘亲自选人,干段时间就带走,我心里就渐渐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王哥你是说,阿春把健身房当成男孩子的集训地,茶楼当成女孩子的集训地,在给会所挑选、培养和供应男孩女孩,她是一个淫媒?”我这么说的时候,嘴唇在打颤,浑身发冷,不由自主地在哆嗦。

王哥不正面回答我,反问道:“后来你跟她成了闺蜜,关系那么好,她的事你一点都不知道?”

“王哥,阿春是多精明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个做媒体的人,你觉得她能跟我说这种事?”

“那时我也奇怪,你们应该是仇人那种关系,怎么还就成了闺蜜。我记得你是单位有什么事找她,还是我联系让你们见的面。”

“她在我面前一点不装,现在这样的人太少了,我喜欢她的性格。”

詹晓宇突然说:“姓杨的那件事不会和她有关系吧。”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一颗炸雷爆开来。“怎么会!她不是那种人!”我的辩解自己听来都有些强词夺理。不会吗?那为什么带着詹晓宇和她见面那次,杨金鹏会在?

王哥在叫我:“小孟,小孟!”我狠狠甩甩头,把脑子里一些不明所以的东西甩走,听见王哥问詹晓宇:“杨总和阿春干什么事了?”

我求救的眼神望向詹晓宇,看到他咬牙咬得两腮上的肌肉都起了棱子。王哥精明,见此情景就说:“小孟是不能喝酒吧。我开车把你们送回去,待会自己打车回来。”

我一滴酒也没碰啊,他这样说是给我们台阶下。还想从他那里了解些事情,就对詹晓宇说:“结账打包好吧?今天别叫王哥住酒店了,带回家慢慢吃,我把客房收拾出来。”

詹晓宇去结账,王哥对我说:“这太麻烦你们了吧。”

“王哥,我想求你多给我们讲些你了解的事情。我和晓宇被她牵连得都成无业游民了,多了解一些,也好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走。”我说。

这一晚上在家慢慢吃慢慢喝,王哥说了不少在我们看来匪夷所思的事。

10年前,阿春她们那个富婆小圈子,目光就锁定了健身房,从这个型男云集的地方搜猎中意的阳光大男孩。那时王哥在业界已经小有名气,经常有帅气的男孩子去拜他为师,或买他的私教课上,他身边经常围绕着一群小帅哥,詹晓宇被报社开了以后,拿着攒下的健身卡,也成了王哥小弟里的一员,想着练好了也像王哥一样,给富婆上私教课挣钱。这些男孩子做梦也想不到,阿春她们在嘻嘻哈哈谈笑之间,已经锁定了自己中意的,阿春就说:“都别跟我抢晓宇啊,谁抢我跟谁急。”

那时我和詹晓宇爱得烈火焚心。沉浸在爱情里的男孩女孩,会自带一种青涩而娇憨的脆弱感,在有一定阅历和年代感的人眼里,这就是已从指缝间流走的自己的青春之梦。讲到这些的时候,王哥说:“你们现在可以理解老牛为什么爱吃嫩草了吧?当时我理解她们的感受,但是非常不耻她们的行为。晓宇你记不记得,阿春预约来健身房的时间,我经常把你支出去,不是叫你出去买东西,就是叫你去跑客户做回访,当时你排不上授课挣不到钱,一定挺恨我。”

詹晓宇不好意思的低头笑:“确实,我以为你不待见我。”

“唉,现在想想,我他妈也挺不是东西的,明知道这帮老娘们不安好心,为了挣钱,还是不停地帮她们训练男孩子。”

“你为什么后来走了?是因为晓宇回来了吗?”我问。

“阿春让我走。她那时候应该就已经准备跑了,我知道一些她的事,晓宇不知道,叫晓宇来管,真有事了晓宇啥也不了解,顶多像现在这样不做了,没有后患。”

王哥口中的阿春跟我认识的阿春,真的是一个人吗?我不解地问王哥:“她对晓宇好,我能理解,可是她为什么对我那么好?这些年我在很多事上受过打击,如果身边没有这样一个朋友,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过来。你说的阿春,跟我认识的阿春太不一样了。”

王哥仰头干了杯酒,说:“这些人讲究的,就是一个投资回报率。你对她来说,一定有可以利用的价值,你仔细想想,你们这些年关系保持得很好,不会全是她帮你,你肯定也帮过她。”

我对他的话还是有些疑虑:“王哥,你说的这些,是有揣测的成分对吧?阿春的胆子怎么会这么大,她不知道中国的法律和道德对这种事都是零容忍吗?”

王哥说:“杨总的会所被封后,里面的男孩女孩都散了。我回老家开健身房,郑哲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前段时间跑去找我,还要跟着我干。开始的时候,我担心他当过男公关,别把店里其他的小伙子影响坏了,就没答应。后来他又找了我好几次,我看他可怜,把他留下了,最大那个店是我弟弟当店长,我让他给我弟弟当助手,毕竟他在大城市见过世面。有些事,他跟我说过,都是他的亲身经历,我想,一个男人,没必要给自己编这样的经历,这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

“那阿春的茶楼也涉及过这样的事吗?”我对茶楼的事更是上心。

“郑哲在会所跟一个女孩关系很好,那女孩告诉他,在茶楼培训的时候不光要学茶道、学插花,还要学如何取悦有钱的男人。”

“那女孩说没说,这种培训有强迫她们学吗?”

王哥很奇怪地看着我,“我说小孟,你也不老,怎么会问出这种话,太正统了吧。现在的女孩子,让她们掏钱去学钓有钱人她们都愿意,哪个用强迫?”

我无语。沉默了一会,我对詹晓宇说:“哎,咱俩当年那场恋爱,算是最后的有机爱情、生态爱情了吧?一点添加剂都没有。”

我好怀念我们曾经那么美好的爱情。在买房子之前,詹晓宇那间一室一厅的出租屋里,一切都值得回忆。永不再来的青春啊!

詹晓宇也很动容。他举起手里的酒杯,朝我晃了晃:“老婆,都在酒里。”一仰脖,半杯白酒都倒进嘴里。

从王哥嘴里了解到阿春一些事情,使我不再期待和阿春的联系。再次听到阿春的声音,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个四面佛一般的女人。她一个角度一副面孔,展现给我的,全是率真、洒脱和仗义,不装逼不做作,把我迷得五迷三道,认她为平生知己,就算她曾经打过詹晓宇的主意,我也神奇地自动屏蔽了对她的敌意,跟她成了最好的闺蜜。现在我隐约看到了另一面,丑陋肮脏,“春姐”两个字,我再叫不出口。

可是,那个墨菲定律还真神,你越是怕什么,就越会来什么。把王哥送走的第二天,我和詹晓宇已经睡下了,微信的铃声突然在寂静的黑暗中,刺耳地响起来,把我俩同时惊醒。我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詹晓宇翻过身问我:“谁呀,大半夜的?”

我把手机举到他眼前,给他看,屏幕上有两个字:春姐。

我俩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接,不知道接起来张口应该说什么。

詹晓宇说:“先别接吧。明天白天她再打来,就说晚上手机关静音了,没听见。咱俩得商量个一致的说法。”

我点头,直接按了静音。把手机放回床头柜,屏幕一闪一闪的,亮了不短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