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纯时刻

——1991·海南·致刘安

是旱季，在南中国海

风的手爽净而明确

白的沙滩，紫的夜

拥一片寂寂的空漠

单纯时刻——

有了海的呢喃你不再述说

只是随意地想着些什么

——想北方

此时正在落雪

那是海多余的激情

在那里散落

便有几个不眠的老友

围着传统的火炉

　　大块吃肉

　　大碗喝酒

　　大声争论着

　　怎样做大学问

　　娶大块头的老婆

　　成就一番大事业

这样的角色

你也扮演过

只是总不那么专心

并有许多的借口

为自己开脱——

　　比如酒量不大

　　比如神经衰弱

　　比如天气太冷或者太热

　　比如总是想着外面的世界

　　还有很多很多的诱惑……

于是梦境总是失约

于是幻想总是失落

于是你独自漂泊

寻找那只千年的杜鹃

总没唱清楚的歌

于是在旱季

在南中国海

在另一群漂泊者中间

　　你的形象

　　你的本质

　　你的肉体

　　你的灵魂

　　以及你所有的

　　渴望与失望

　　追寻与悔悟

　　痛苦与欢乐

都一起深深融进

这个单纯的时刻！

　　（他们说：那个晚上

　　你醉得很厉害

　　你哭了很久很久

　　却什么也没说

　　只是海浪更大了）

——黎明

归来的杜鹃说

你流泪醉卧的那片海滩

有新的盐粒生成

和着波涛的喧响

无语而歌……

1991·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