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越学·第十二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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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三溪之战”在剡西

今嵊州石璜镇有三溪村,位于剡西。行政村被大规模调整后,原三溪、下三溪、梅溪等7个村合并组成三溪村。

清初史地学家顾祖禹所撰《读史方舆纪要》载:“三溪,(嵊)县西六十五里。诸暨县境诸溪水分引而南,汇流于此,谓之三溪。东流合于剡溪。唐懿宗初,官军讨浙东贼裘甫于剡西,贼设伏于三溪之南,而陈于三溪之北,壅溪上流使可涉。既战佯败,官军追之,半涉,决壅,水大至,官军大败。即此溪矣。”[17]《乾隆绍兴府志》《嘉庆重修一统志》记:“三溪,在嵊县西五十五里。源出诸暨县界仙家冈,众壑奔凑,会梅溪、后溪、黉院溪三水汇流而东,复南折入罗松溪。唐咸通初,官军讨浙东贼裘甫于剡西,贼设伏于三溪之南,而阵于三溪之北。即此。”[18]

今梅溪自然村内尚存民国《梅溪寨安桥碑记》一通,嵊州市文物管理处有碑拓。碑文曰:“山川灵气,聚于水口者居多,寨口,梅溪之水口也。志载,唐大中间裘甫寇剡,官军讨之,贼设伏于三溪之南,而陈于三溪之北。即此地也。两山对峙,两岸拳石嵯峨,道旁列石如笏……”此三溪水口,水量常年充沛;且地势险要,人员易于隐藏。义军利用山间溪道水淹官军,十分便捷。寨安桥名,或与裘甫军在此安营扎寨有关。据《嵊县地名志》记载:“梅溪村口也称寨口;梅溪村名,亦传因义军摘梅充饥抵抗唐兵而得名。”[19]

按北宋司马光《资治通鉴》、南宋袁枢《通鉴纪事本末》及清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记载,咸通元年浙东观察使郑祗德遣沈君纵等三将率新兵五百讨裘甫,二月辛卯战于剡西,起义军在三溪设伏,以水战击溃官兵。又游骑至平水东小江,越州城中士民储舟裹粮,夜坐待旦,各谋逃溃。[20]《山阴安昌徐氏宗谱》序云:“因裘甫作乱,群寇肆起,吾族为其焚劫,家为灰烬,人为鱼肉。时万五公甫数岁,逃别里获免,乱已乃返。故项里以万五公为一世祖也。”[21]时项里村受裘甫之乱波及。唐皇朝知浙东观察使郑祗德懦怯,以王式取代其职,前往征讨终平之。

新昌县西旧时亦有三溪渡,大致位置在今七星街道上三溪、下三溪村附近。南宋《嘉泰会稽志》条目下注称新昌之三溪为裘甫伏击唐军处。[22]宋元之际,曾避兵居新昌的胡三省注释“三溪”云:“三溪,在今嵊县西南,一溪自新昌县东来,一溪自磕下山南来,与新昌溪会于湖塍,屈而西北流,溪流若三派然,故谓之三溪。”[23]沿用此说。此外,明万历《新昌县志》尚载:“孤阵庙,在三溪,祀唐三将张公著、沈君纵、李圭,与裘甫战败于此,民为立庙。”[24]对此,三溪之战究竟在何处,有必要作一辨析。

《资治通鉴》记裘甫事,资料采用王式从事郑言所著《平剡录》,多是故吏宾从述本府戎帅征伐之功,当是客观可靠。按原文记载,三溪之战在剡西,而新昌县在唐时属“剡之东鄙”,首先地理位置不符;其次,新昌三溪在嵊县东南,非胡三省注称的“今嵊县西南”,新昌江上游由东南往西北入嵊,在三溪村区域呈东西走向,不可能“设伏于三溪之南,而陈于三溪之北”,此处为平原,地势开阔,无法“壅溪上流”并“决壅,水大至”而致官军几尽;再者,义军伏击自越州攻剡的唐军后又顺势追击至剡西临近的平水东小江,显然只有剡西石璜之三溪取得伏击胜利后,才可形成北上进逼越城的军事态势,与剡县东南的新昌三溪无涉。对此,清初史地学家顾祖禹也做过考证,在其《读史方舆纪要》中备载:“三溪渡在(新昌)县西二十里,即东溪汇流处也。志云,唐裘甫败官兵于此,似误。”[25]其将三溪之战位置认定在嵊西,是合情合理的。孤阵庙,除万历《新昌县志》外,并无前志、他志可溯,恐为明时民间后期增建。此外,万历《新昌县志》所载“张公著、李圭”二将之名与《资治通鉴》等所记“张公署、李珪”不符,此后的《光绪新昌县志稿》《民国新昌县志》均沿袭此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