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已有演化理论评述

演化经济学认为，基因是有机体持久不变的惯例，虽然实际的行为受到来自环境的影响，但惯例却决定着有机体可能的行为。从属性上说，惯例具有继承性，今天的有机体生产出来的明天的有机体（创造一座新城区或成立一个分公司）具有许多相同的特点；惯例也具有选择性，因为具有某些惯例的有机体可能比其他有机体做得更好。正是由于惯例的遗传和选择特性使得有机体在群体中的相对重要性就会随着时间推移而增强，这也符合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

一 对传统空间论中“空间不可组织性”的批判

新古典的空间或者说是区位理论是建立在完全竞争、收益递减、空间均质、完全理性和效用或利润最大化的理想状态中，虽然后期的行为经济学、结构主义揭示出了区域市场的复杂性和市场性，但并没有深入论述空间要素的竞争性本质。当然，从新古典经济学空间理论中我们可以得到的可能推论是，城市或区域的演化过程是空间要素参与经济组织的过程，空间要素在参与经济发展中逐渐上升为具有价值特征的经济要素。如果忽略空间的价值特征，就很难揭示出空间的可组织性，此时的商品与要素就不具有空间弹性。直到 Krugman（1991）新经济地理学的出现，才为认识空间提供了新的思路。在全球经济一体化和区域竞争日益激烈的背景下，应该更多地关注空间价值的形成机理和如何实现空间价值增值，需要对城市空间演化问题进行更深入的研究和解释。

二 空间要素的价值发现

所有经济活动都是在特定的空间进行的，不同的空间具有不同的生产要素以及各类资源，因此，研究空间经济问题，就必须认识空间的独特价值。空间价值的发现使得空间摆脱了被动选择的处境，空间价值的大小成为组织生产活动的主要依据，并为空间演化创造了条件。空间要素的价值与一般要素的价值不同，具有不同的层次和表现形式，而且是一个不断实现价值增值的动态主体。[8]经济主体在空间生产活动中也在“生产空间”，因为，不同的生产活动所创造的价值是不同的，这些生产活动所映射的生产空间也就有了不同的空间价值。经济主体对空间价值的争夺反映在企业与产业的变迁、人口流动、就业结构调整等过程中。

经济活动在特定的空间中产生、成长和发展。现实地理空间被划分为不同尺度的“区域”，区域被认为是类似于国际贸易中的“小国”，而非国家概念。“小国”在开放经济条件下，其特点是生产要素的流动性是外部开放的。不同层次的“小国”之间通过大规模的协同效应与累积反馈作用在区域层面上交互运行，空间竞争优势得以产生。空间因素在资源配置中的作用往往被忽视。应该构建包含“空间”维度的逻辑体系、法则和模型。将空间作为一种经济资源并且作为一项独立的生产要素纳入地区增长模型。

三 企业基因重组

企业基因重组理论是演化经济学的微观基础。在纳尔逊和温特的演化理论里，一切规则和可以预测的企业行为方式都被冠以“惯例”。[9]惯例承担着基因在生物进化理论中所起的作用，通过模仿、习得、遗传等形式，保证了其内在的一致性和传承性。企业的惯例可以看成企业竞争力的载体，包括决策规则、技术、技巧、标准操作程序、管理实践、政策、战略、信息系统、信息结构、程序、规则和组织形式等。企业基因重组的模式有两种：一种模式是企业在分工与专业化的驱使下专注于单个能力要素，在现有资源基础上最大限度地挖掘这类能力要素的价值潜力，这也是企业核心竞争力的来源；另一种模式是基于价值链的能力要素战略，为了避免能力要素单一化造成的风险和把握更多机遇，创建最具竞争力的能力要素组合，以创造最优质的产品和服务，这也适应了模块化与一体化制造的新要求。这两种模式并不相互排斥，甚至可以存在于同一次重组活动中。[10]在目前的企业研究重点方面，更多关注的是企业作为个体如何积极地影响企业所在地的环境，特别地，企业也能够选择环境，而不仅仅被选择，被动地适应环境。[11]从经济决策者来说，可以通过改进空间福利来引起组织间空间偏好的重组。

四 产业链基因重组

产业链本质上是一条价值链，各价值环节的竞争力也是企业能力水平的体现。为了构造一个合适的类比，可以把构成产业的一群企业看作具有种群性质的有机生物群体，构成行业的企业群体当中的组织惯例库跟物种的基因库一样，尽管两种情形下实际的复制机会是不同的。基于对企业基因的认识，产业链基因利用产业内多个企业之间为取得最大的竞争优势、适应激烈的竞争环境的状况，运用信息技术、价值关联，将各企业的核心能力和优质资源集成在一起，形成一个有机的能力要素网。具有演化特征的产业链是一个敏捷的动态组织，也是价值链竞争的必然要求。[12]其本质是，为了提高整体产业链的竞争力，核心企业利用自己的能力优势整合和优化链上各企业的基因（能力要素），以最大限度增强产业链素质的一系列活动的过程。产业链基因重组显然是多条产业链在竞争中的博弈，是实现产业网络集成发展的表现。

五 城市与城市群基因

城市是各类经济要素集聚的场所。城市的发展也是经济、政治和文化等各类关系共同作用的结果。从空间价值角度来看，城市也具有如同企业的一系列属性，城市群具有产业的一系列属性。在经济运行系统中，城市与城市群也表现出一些类似于生物成长的属性。在现实的例子中，我们可以发现在同一个发展环境中，城市发展是各不相同的，城市的特色也努力寻求差异化路径，城市文化、城市品牌、城市形象都是各城市价值的具体体现。从各个城市内部发展过程来看，其路径具有历史依赖性和基因传承性。城市发展路径基本遵循着生物进化的一般规律。基于此，对城市空间演化问题需要借助于演化经济学的观点，对更深层次影响城市发展的因素进行剖析，如文化、制度、精神等方面进行考量。显然，城市发展也是有基因遗传性的，这些因素在城市发展过程中更多地表现出稳定性。根据基因重组理论，城市基因是影响城市空间演化能力的内在因素，决定单个城市的发展方向；城市群基因是更高空间尺度上的基因描述，决定城市群的发展方向。城市内部价值链重组是城市自身基因重组的体现，城市间价值链重组是城市群基因重组的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