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慕水南
仙域最北的苦寒之地雪域群山常年积雪，人迹罕至，一座清冷的宫殿（寒月轩）就隐藏在这风雪掩映的山谷中。宫殿外，一个蓝衣少女正慵懒地靠在温泉旁边的山石上看书，冬日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显得整个人都透明起来。她瓷白的脸上，黛眉弯弯，凤眼微挑，卷翘的睫毛上凝结了薄薄的水雾，黑曜般的眼眸流转间淌着细碎的光晕，樱花般娇嫩的红唇微微翘起，不时轻笑出声，乌黑顺滑的长发随着叮咚泉水般清脆的笑声轻轻抖动。
“慕水南，你又在这里偷懒！你在看什么，我不是说过那是本禁书吗？你怎么又去书库了？把书拿来！”
“唉，又被暮云姑姑抓到了。”水南苦着脸，不情不愿地从山石上跳了下来，拉着姑姑的衣袖，讨好地笑着：“姑姑，姑姑，求你了，别告诉母亲。我实在憋的狠了，就看看书幻想幻想外面的世界嘛。您看我，一直在这个冰天雪地的地方生活，到处都是白茫茫的，除了白色就是白色，就连遇到个妖兽都是白的，太无趣了。您就可怜可怜我，让我休息一下吧。”
暮云姑姑面露同情之色，但仍努力板着脸：“水南，外面太危险了，你现在的功力还不够。以后别看这本《山海域志录》了。”
水南偷偷吐了一下舌头，心中腹诽，这招装可怜果然百用百灵，暮云姑姑的心最软了，于是趁机问道：“姑姑，为什么不让我看这本书，书里也没有什么嘛，无非就是介绍了一些仙宗、魂族、魔族的地理事情，没有什么特别地呀。”
“小孩子家家看什么地理地域，你现在呀第一要务是努力练功。”暮云敲了水南光洁的额头一下，笑骂道。
“少主，宫主让您过去大殿找她。”一个清秀的小宫女跑过来说道。
水南一把拉过小宫女转身小声问道：“你知道宫主找我干什么吗？”
小宫女不防她如此大力，被拉的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嗑巴着说：“好像是说……要考教什么……”
水南听后，像霜打了的叶子，立刻没了精神，有气无力地说道：“好了，我知道了，马上过去。”
水南转过头，小狗一样谄媚地笑着拉暮云姑姑的衣袖，拉长声说：“姑姑，好姑姑，您陪我一起去吧。帮我说说好话，让母亲别罚的太狠。”
暮云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水南：“你平时多用点功，也不至于总被罚。”
水南无奈地嘀咕：“姑姑，我有多用功您还不知道吗？除了吃饭、睡觉，我所有的时间都在练功，可是总也达不到母亲的要求。母亲的要求就像这雪域的群山，一山还比一山高，永远没有止境。再说了，她偶尔表扬我一句怎么了，从来都不给我好脸色。我真的有那么差劲吗？明明这寒月轩里的年轻一辈都打不过我，还不满意。”
暮云心疼地看了水南一眼，想说些什么又沉默了一下，轻轻地说：“水南，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宫主是为了你好。”
水南撇了撇嘴：“我知道，为我好，每次都是这样，都说是为我好。我也没有看到……。”
暮云作势要打她，水南马上收起不满，低着头乖宝宝一样跟着暮云姑姑往大殿走去。
揽月殿中一位白衣女子（顾知雪）端坐在正中，清冷的气质衬着绝美的容颜，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让周围的气温都降了下来，生生有了寒风扑面的凌厉感。水南进殿后，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低声叫了声母亲，躬身行礼。顾知雪挑起凤眼，寒声问道：“水南，你功力现在如何？”
水南小心地说道：“玄功六层。”
顾知雪微皱眉头问道：“从这里往返莫知山峰顶要多长时间？”
水南想了一下说：“需要两盏茶的时间吧。”
顾知雪轻叩桌面，显然是对水南的进度并不满意。她朝身后看了一眼，从黑暗中转出一位一脸肃穆的老年嬷嬷，“水南，给你十天时间提升速度，王嬷嬷就是你的老师，十天后我会亲自测试，从这里到莫知山峰顶往返用一盏茶时间。”
“啊，一盏茶时间，太短了，我肯定达不到呀。”水南嘟着嘴不情愿地说。暮云在后面轻轻拉了拉水南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话。
顾知雪眼神飞刀一样瞥了水南一下，继续说道：“达不到，就领罚，去关禁闭。”水南撇撇嘴不再敢说话。
顾知雪缓和语气朝王嬷嬷微微颌首：“接下来的日子就拜托您了。”
王嬷嬷躬身抱拳：“宫主放心，我定当全力以赴。”
顾知雪点点头，“水南从现在开始就跟王嬷嬷学习吧，王嬷嬷对速度和空间都有独到的心得，你要珍惜这样的机会。”
“是，母亲。”水南正色道。
言罢，水南向王嬷嬷恭敬地行了礼，跟着王嬷嬷出了大殿。顾知雪看着水南离开的背影，有些愣怔，低眉间脸上的温柔尽显，眼睛里竟还有些湿意，“水南越来越像他了”。
暮云轻叹道：“你该对她温和一些。”
顾知雪看向暮云苦笑一下，“我何偿不知道应该对她温和一些。可是，她以后怎么办，如果她面对那样的情况又该怎么办？我只想她能好好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既然她注定只能靠自己，我希望她足够强大。”
暮云悲伤地叹了口气，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暮云，你辛苦了，寒月轩全靠你撑着。”顾知雪拉着暮云的手轻叹道。
暮云笑着摇摇头：“应该的，您不必介怀。”
顾知雪继续说道：“现在寒月轩已经没有什么天材地宝了吧？水南正在长身体，你也知道她的修炼方式与别人不同。”
暮云望着顾知雪：“所以，你是准备让她去历练了吗？其实……你可以考虑让水南不再修练。让她永远在雪域这样生活下去。”
“我不能……我不能把我女儿的命运交给他们！那些背信弃义的小人不值得相信。必须把命运抓在自己的手里，不能靠任何人的施舍。如果当年我早些懂这个道理，慕远，他……也许就不会死了……。以后这样的话就不要再说了。我的水南要强大到这个世上没有人能伤害她。只有她毁灭世界，不能让世界毁灭她！”说到最后，顾知雪已经由开始的柔和转为冷厉，仿佛那个温柔伤感的女子从未存在过一样。
“是。”暮云躬身应声，慢慢退了出去。
训练场中，慕水南轻轻拉了拉王嬷嬷的衣角说：“嬷嬷，原来是您教我功法呀，害得我之前还紧张半天。”
嬷嬷看着水南，正色道：“正经点，现在起我就是你的师傅了，一盏茶时间，你来攻击，我来躲，碰到我的衣襟，算你赢。”
慕水南不可思议地看向嬷嬷：“您确定？如果我赢了，可不可以不爬莫知山？”
王嬷嬷撇了水南一眼：“等你碰到了，再说这话。”
慕水南收起玩笑，快速出手同时说道：“小心了。”
水南出手如风似电，向着王嬷嬷的中盘攻去。王嬷嬷心中暗赞了一声，脚步一动似闲庭信步一般，轻巧地避开了水南的进攻。此时的水南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她心无旁鹜，眼神专注地看着王嬷嬷的脚步，仿佛天地间只余她们二人，水南的速度越来越快，空气中只留下她的残影。王嬷嬷没有料到水南的速度竟然这么快，在几次险被碰到后，她用出自己的绝招空间移动。
水南突然停了下来，躬身道：“师傅，我输了。您是怎么做到的？”
王嬷嬷赞赏地看着她：“你的速度很快，如果不是我用了空间的力量，也没有办法躲过你的攻击。你现在需要的是改变步伐，去掉无意义的动作，用最近距离的移动，不仅仅是地面间的直线移动，而是空间上的直线穿越……。”
“空间上的直线穿越……”，水南若有所思地低下头。
王嬷嬷慈爱地看着水南，温柔的神色让她原本有些严肃的脸庞都软化了，仿佛透过水南看到了那个曾经认真专注的男孩儿……。
“看着这块石头，我动，你来拿。”嬷嬷举起手中的石头，对水南说道。
水南点点头，探身向前。
“步伐不对，左脚不要外旋，直接用力，再来……。”
“空间直线，你的角度不对，再来……。”
“注意最短直线，感受空气和风的力量，再来……。”
“让自己变成有重量的羽毛，想像这种感觉，利用一切可以借用的力量，再来……。”
“感知我的动作，我的每一个动作会引起空气的震荡，感受这种震荡，预判我手的走向，再来……。”
……
水南累得不顾形象地躺在地上看着嬷嬷说：“师傅，太难了。”
嬷嬷慈爱中带着严厉地看了水南一眼说：“知道难，就更要加紧练习。……水南这些本领是你以后保命的东西。”说到后来，声音中有着说不出的伤感。
水南一脸错愕地看着嬷嬷，“今天你们都怎么了，好像都很伤感。”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个人而已……”嬷嬷望向远方，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