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新纽约城 麦克
赤舞纯奈回头眺望，冥王星在身后渐行渐远，好像一只光洁的白玉盘，清冷而又孤独地悬挂在太空中……小飞船该加速了，他熟练地调整发动机推力方向，将目标选定为新纽约城，又检查了一遍航行，确认无误后，正要切断与冥王星的导航会话，显示器上忽然跳出一条起伏不已的红线，幅度很高，一看就是人工信号。
阿尔科夫显然也注意到了。“咦——好奇怪，这么强的信号，只能是大型飞船发出来的，难道说是泰坦人在尾随……”
后面的话却没有说完，转而望着同伴，面露惊恐之色。
赤舞纯奈也失去了一向的沉着冷静，扭头望身后看了好几眼。说不定是努阿克人的飞船呢！他想。
“来了！就是它！”阿尔科夫高声叫道，两根手指哆哆嗦嗦地点击在显示器上。
在他们的正前方，一艘大型飞船正高速迎面飞来，两人同时看清了船头上那个火红的标记。
“火星飞船！奇怪了，他们怎么会出现在冥王星附近？”赤舞纯奈嘟囔一句，如释重负。
“不知道。”阿尔科夫蹙起眉头，“应该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定是搞侦察或者刺杀去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嘛！不久前苏鲁不是派人杀死了戴桐夫妇和女儿吗？”
赤舞纯奈操作几下，显示器上出现了一跟长长的蓝色箭头线。“可能性很小。你看，这是航线回溯和航向预测结果，这艘飞船应该是从更远的地方，比如柯伊伯带以外返航，飞往火星-地球一带。冥王星不过是路过，最多是想借掠飞之机，顺便侦察一下努阿克人。”
真不明白这家伙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想得永远都是逃离、暗杀……好像除了阴谋诡计就没有别的了。
起初，戴思欧并就没有注意到这艘毫不起眼的小飞船。离开希望星之后，他便开始全力加速，一心只想尽快返回火星。
“看到了吗，思欧？外面有个小亮点，应该是一艘飞船。”李婉秋扯一下他的胳膊，指着舷窗外柔声说道。
他眯起眼睛望向那里，几秒种后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就是一艘飞船，雷达上怎么说？”
“小型民有飞船，使用公共通信频道，速度也不快，从目标特性来看，百分之八十五的概率属于乌拉尔集团，航行的方向嘛……是泰坦星球。”
说话间光点变大了一些，依稀可以看出飞船的轮廓。
没错，就是乌拉尔飞船，它们都拥有独特的双尾翼设计，还有那种让人很不舒服的土灰色涂装。
“夏部长，我们要不要……”戴思欧做了个搭弓射箭的动作。
夏开胜摇摇头。“意思不大。这样一艘破旧的小客船，上面应该没有什么重要乘客，也不会肩负什么重大任务，干掉它实在没什么好处，万一再引起努阿克人的注意，反而会带来些不必要的麻烦，我们还是算了吧！”
戴思欧有些不服气，心想夏部长未免对敌人过于宽容。不管这艘飞船上有什么，它终归属于乌拉尔集团，俗话说得好，“敌人的朋友也是敌人”，虽然眼下乌拉尔集团暂时还没有公开背叛人类，但他们一直在向努阿克人投怀送抱，却是不争的事实。
“目标识别系统，开始视频记录取证。”他向中央控制系统发出指令。
夏开胜看看他，又看看李婉秋。“要不……我们给它留个记号吧！算是给投敌者的警告！”
“好极了！我这就动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七十秒后，两艘飞船将达到最近距离。”
戴思欧说完，兴冲冲地走向武器发射台。
阿尔科夫浑身颤抖，战战兢兢地对赤舞纯奈道：“那艘火星飞船一直用雷达照射我们，显然已经完成了锁定。他们会不会……”
赤舞纯奈面色凝重，嘴唇紧绷成薄薄的两片，眼睛里寒光闪动，紧紧盯在显示器上，手心全是汗水。
他很想用力踩下加速踏板，将飞船加速度提高到最大，然后右满舵逃走……可是，理智告诉他，那样做一点用处都没有。
对面的飞船实在太大、太快、太强，这艘小飞船甚至可以直接飞进它那硕大的发动机尾喷管里！对她来说，摧毁自己易如反掌，不费吹灰之力。
他急中生智，匆忙擦一把脑门上的汗水，忙不迭地掀动操作面板上的通话按钮。“用明语呼叫努阿克人，这是唯一的法子。”
阿尔科夫瞬间领会了他的意思。一定要让对方意识到，小飞船正处于努阿克人的保护之下，这样他们就不敢动手了。
“通信系统，现在开始循环呼叫冥王星，不加密，频率是……”
他们飞快地钻进逃生舱，穿好重型宇航服，关上沉重的舱门，平躺在地板上，系紧了安全带……耳机里传来一阵报警声，听上去既沉闷又遥远，还有些模糊不清：
“红色警报！船体遭遇强激光攻击！即将出现缝隙和泄露……”
灯光关闭了，逃生舱里漆黑一团，只剩下几粒微弱的绿色信号灯在闪烁，提示两位乘客一切正常。
赤舞纯奈大睁着双眼，徒劳地凝视头顶某一处，仿佛若有所思，其实头脑一片空白；阿尔科夫紧挨着他，浑身颤抖，嘴里发出“咯咯咯”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听上去格外瘆人。
他忽然感到呼吸困难。连续不断的警报声好像一柄大锤，一下又一下击打在胸口，赶走了肺里所有的氧气……他猛地转身，手脚同时用力，将阿尔科夫推离自己，心里默默地大吼一声，奋力呼出一口污浊的气体，感觉稍微好受了一点……
遇袭警报就在这一刻停止了，飞船上四处回荡着自动驾驶仪发出的呼叫声：
“呼叫冥王星！这里是乌拉尔飞船邮差号，收到请回答……”
六小时后，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麦克的办公室，脸上的表情都不大好看。尤其是阿尔科夫，面色沉郁、阴晴不定，额头上还有一小块青肿，乃是救生舱中拜赤舞纯奈所赐。
麦克心情不错，不仅起身相应，热情地招呼他们坐进沙发里，还破天荒地没有返回办公桌，而是一并落座，侧身相陪，一脸关切之情。
“辛苦你们啦！这趟差事，事情办得很好，出乎意料地好！可谓成果丰硕！不错不错，我非常满意。我还听说，回来时你们差点就……”
阿尔科夫接过机器侍者递上的红酒，冲他略一欠身。“是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艘该死的火星飞船，一直瞄准我们，时间长达好几分钟，要不是赤舞将军灵机一动，想道用明语呼叫冥王星的法子，只怕我们就再也见不到您了，主人！”
“不过，终归还是着了他们的道。”赤舞纯奈恨恨地道，“火星人用激光在飞船尾翼上烧了个大洞，意思显而易见。这是明目张胆的挑衅，我们应该找机会还以颜色。”
“算了，这些就先不要计较了。不管怎说，能从苏鲁那里搞来吞噬体，两位出了大力、立了大功，我必有重赏。来，干杯！”
麦克笑吟吟地举起酒杯。
阿尔科夫灌下一大口红酒，用纸巾轻轻拭一下嘴角。“只是那努比虽然答应投靠，一时半会儿却还过不来。我们商量的结果，是建议他找合适的机会，想办法说服苏鲁，直接委派他为驻乌拉尔舰队特使，然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带着吞噬体过来了……”
“这样最好，免得节外生枝。其实，吞噬体和努比早来一会儿，晚来一会儿，我是无所谓的。”机器侍者给麦克斟满第二杯，“再说了，晚来也有晚来的好处，我们可以准备得更充分一些，反正这场泰坦包围战，不过是虚……”
他忽然语塞，卡在那里，半天想不起后面的词来。
阿尔科夫眼珠转动几下，替他说道：“……虚张声势、虚晃一枪。”
“对，就是这个意思。目前的形势下，放眼整个太阳系，各方力量、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地球战场上，趁此大好时机，我们要抓紧时间将太空城的发动机安装完、调试好，随时准备出发，第一站是——”
他扬起脖子，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半人马星系，卡玛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