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恩师刘凤鸣
吴安明
我的恩师刘凤鸣是皖派著名民族管乐大师,自幼随父学艺,勤学苦练,少年时代就精通唢呐、笙、笛、管、箫的演奏技艺。他的民族管乐艺术兼有南北两派之长,以悠扬动听、刚中见柔、豪放洒脱闻名全国乃至世界。他的唢呐功底特别深厚,变化有致。在演奏豪放、高亢的乐曲时,犹如人欢马叫、万马奔腾,而在演奏抒情、细腻的乐曲时,又恰似情人窃窃私语,音色纯正,富有神韵。他对唢呐演奏技艺有杰出贡献,创造了许多独特的演奏技巧。
我在安徽艺术学院求学的五年里,师父要求我一年四季坚持在室外晨练,特别是冬天要顶着风吹,从长音到各种技巧,反复苦练,这样才能功夫过硬,达到技巧娴熟、控制有度、收放自如的要求,从而演奏出风格洒脱、刚柔相济、层次清晰、变化有致的作品,豪放中含优美、宏亮中寓深情。
学校东北角池塘是个练功的好地方。我在校五年,在池塘边晨练了五年。师父是捧着小茶壶,天天站在远处听着我练习的。有一次,学生集体看晚场电影到半夜,第二天我没早起练习。上课时一进师父家门,他就说:“呵,今天早晨怎么没听到你的唢呐响啊?”我急忙支支唔唔地说:“昨晚看电影,十一点多才回来……”“那就起不来了!”说罢转身拿出两个热腾腾的大包子塞到我手里说:“吃了再上课。”当时,我是包子和着泪水一起吃的……
我师父在唢呐上独创的“一孔多音”的高超技巧,奇妙地用于安徽泗州戏《拾棉花》等唱腔的吹奏中,被同行和专家们誉为“国宝”。他是手把手地教会我吹泗州戏的。在吹奏中我深深地体会到巧妙运用“一孔多音”“揉”“顶”“借”“代”的吹奏技巧,能把泗州戏吹奏得比唱的还好听。
手管是唢呐的派生乐器,也是我师徒二人取的学名,在吹奏高、低、强、弱、张口音和闭口音时,手都要做辅助动作,所以取名为“手管”(过去在安徽称作“把攥子”,在河南称作“捺子”等,各地叫法不一)。他教我模拟人声演唱和说话时,要运用“吞尖、拔憨”等技法去吹奏,才能使声音极富歌唱性,达到惟妙惟肖、“三分像吹、七分像唱”的效果。这些技巧拓展了唢呐的表现力,这在我国唢呐演奏技巧中是极其罕见的。
恩师给我传授了安徽的一系列民间乐曲,有《凡字调》《叫句子》《柳金子》《报妆台》《老报》《雁落沙滩》等。他教我吹奏泗州戏、京戏、黄梅戏、坠子书、扬琴调等,特别细致、严格。刘老是把他的演奏、调音、修理的全部技能、绝活都传授给我了,把我当他的儿子一样看待。
恩师刘凤鸣先生的代表曲目有唢呐曲《万年红》《百鸟朝凤》《雁落沙滩》《柳金子》《老报》《扬琴调》、泗州戏《拾棉花》、京戏《借东风》《苏三起解》、管子曲《欢乐曲》等。
他要求我掌握多种民族民间乐器,不光要吹好唢呐,还要掌握好笙、笛、管、箫和民族打击乐等,样样全能。他在教我吹笛子时,要求我做到:内口功口腔圆、自然扩张,产生共鸣;外口功两唇收拢,气流细而匀、急缓适中。他的笛子代表曲目有《报妆台》《叫句子》等,演奏格调清新、灵活多变,旋律优美动听,特别在和管子、唢呐合奏时,更是配合默契、穿插自如,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
他经过多年的摸索和实践,选定中西管乐哨片、笛膜所用芦苇的最佳产地—安徽淮河沿岸地区,并选定了采集芦苇、苇膜的最佳时间。现在,全国各地都到安徽来采芦苇、笛膜,并流传到国外。
在安徽艺术学院,他培养的学生有吴安明、贾启朗、张兆成、杨大强、刘正武、丁怀成、蔡林、蒋立功、董明、周本明、邱登明、张敏等;在安徽省歌舞团工作期间,培养的学生有王崇山、邓玉玺、杨朝凤、林万名、田斌等。学生丁怀成已被新加坡大学特聘为教授,真是桃李满天下。
他一生热衷于管乐事业,勇于求新,辛勤耕耘,对全国各地来向他求教的学生,都毫无保留地传授自己的技艺,常和各地同行一起切磋技艺、广泛交流。
我怀念我的恩师,是他多年来一直对我辛勤培育、关爱,我才能举办多场(独奏、教学、师生)音乐会,走遍大江南北,走进世界多国,并且培育了一大批优秀学生进入国家各大学院、乐团。我要为民族管乐事业做出杰出的贡献,以此来回报我的恩师。师恩永驻。
感谢老友夏学著先生热心为我恩师著书《凤鸣岐山》,史册永存。
2013年7月16日
(原文发表在夏学著先生《凤鸣岐山》一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