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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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生命原说

当精子的星,撞上卵的球,宇宙炸了。

尘埃飘落孕育出万千的生命。雄的狮、威的虎,爬行的蜥蜴、游走的泥鳅,流动的水、静卧的山……并着黄的、白的、黑的和棕色的人……世界万千,林林总总……

彘鸡一直盯着圆滚滚的蛋。蛋闪亮着,乖巧地依偎在雍容的黄毛鸡下。公鸡打鸣,母鸡下蛋。高傲的雄鸡,抖擞着紫红又肥硕的鸡冠,晃眼间却分不清那亮灿灿的,是谁的卵、谁的蛋。最朴素寻常的鸡和蛋的争吵,给自以为聪明的人出了一道无解难题,一辈一辈,一代一代,人人都在说着不同的答案,演绎着无穷无尽的方程算式。

达尔文说:猴子变成了人,人便急匆匆借坡下驴,承认了这了不起的神说。进化论的鸡与蛋的推辞,着实让人长长喘了口粗气!中原的中原人,至今在耍猴,故忒不受人的待见:牵着祖宗满街转,成何体统?

尽管猴子的模样精灵活泼,人有时却不甘愿有这样的祖先,但转眼循瞟,却又找不到更好的代言,总比猪、狗、狼、羊讨巧了些。人问:“猪将会变成什么?熊呢?猫呢?还有鸭和鹅呢?”人说:“都没有机会了!盘中餐是也!”

达尔文正襟危坐在大西洋狂澜的浪尖上: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猪为人奉上五花的肉、成排的骨、斑斓的下水,还有制作坤包的嫩皮,而欢欣鼓舞地活着,并永远地活着。猪是没有怨言的,要说大嘴也没那个功能,最多哼哼几声!并仍将会哼着小调一路小跑,迈着凌乱无序的蹄步勇往直前地活着。

被鲁迅斥咒为“丧家的资本家的乏走狗”们,以自己的品相多样,努力地迎合着人的需要,满足着人的喜好。智商掺和着情商超出了人的想象。有些人有些时候惊曰:人还不如狗!更有人直接就说:人比不上狗。或说狗比人好。

贵妇靓女,人的同类,垂涎欲滴,千金难求,不得一抱,而狗却尽情地亲近香脂玉肪,更有甚者亲吻起朱唇。绫罗绸缎的安乐窝,飘着钢琴曲《丝雨》,弥漫着花露芳香。狗食比人的营养考究,烈日下淌汗的农工,只想扔去没荤的饭盆,狠吃上几口青花瓷砵中的狗粮。

君子兰妩媚到一叶几万。爆炒的藏獒,骤然间狂吠着从琼宫中被撵进了野猪的林。曾经的千万、百万、数十万,踉踉跄跄,硬生生摔跌到了白送也无人问津的地步。吃得太多,人便生厌,同为动物的人,要的是千倍的回报。于是便有了獒的流浪。

尽管獒犬之别在于一獒胜十犬,但不被人炒的藏獒不如犬。有时候犬命就是比獒命好。

肌腱揉裹着的激情挣脱筋骨的羁绊,狂放的荷尔蒙迸出了核的裂变,血肉之躯绷成钢铁盾钻,蓄久的心火秒间喷射出炙热烈焰。充溢饱蘸母性营养的生命隧道,海葵般激荡爱的吸盘,拥抱数以亿计的精子之恋。极尽所能地摆动显微镜下的长尾,疲倦地到达卵的彼岸,只一二三或奇迹的四五六,余者不得再现。大江东去,淘尽千古万代风流,又有多少豪杰?未成生命死却至。生为死活,死为生亡。天地交合过,阴阳两相错。

藏獒的日子如过山车,忽从浪的尖跌进了渊的底。狗依旧悠然懒散地躺卧在香的怀里,睡着、嚼着、吠着,甚或淌着舌涎……况且人是喜欢被仰视的,狗本能并自然地用其一生仰视着人们,并察言观色、投其所好、极尽所能。不论是公狗还是母狗,都敬佩地仰望着人的男男女女,满足了虚荣和存在感的人们应是幸福和快乐的。也就活得有滋有味,即使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和乞丐,也有狗狗相伴。

能看到动物间性的表现最频繁、最光鲜、最欢畅许是狗的交配了。人们各怀心态地围观着,当然极少有女人来捧场。“君子”们会骂上几句,更有“大人”责备狗的主人,但更多的是捡起路边的石头,或是砖块,或是树枝木棒,驱逐并表明清高地骂上一句:“不害臊的畜牲!”

狗是不要脸的,因为它是畜牲。它可以毫无顾忌地在大庭广众之下、在朗朗乾坤之下、在人们的嬉笑怒骂之下,肆意地尽情交配。而人是绝不可能的:高级动物嘛!有思想、有层次还高尚。故把性事粉饰了诸多文明的溢辞:做爱、爱爱、房事,古人更含蓄谓曰:云雨、周公之礼,更有儒家敦伦的风雅。中性的统称性交。但有别于畜牲的是,绝不可叫交配。

都在努力地高雅着,为的是不当畜牲。即使做畜牲,也要当能给人们带来实惠的捷克狼、萨摩耶、罗威纳、法老王、秋田和萨路基犬,或是能时而萌萌哒、时而调皮捣蛋并和着以多情的眼神扮无辜、装同情,逗得主人开心、博得主子欢心的泰迪、巴哥、博美、金毛和拉布拉多宠物狗。

但精子还是不解风情地和卵拥在了一起。这便没了高低贵贱、高尚低俗、文明野蛮。

猪狗驴马的故事千秋万代,但没有更多的英雄列传。有的是品种的改良、饲养的诀窍、屠宰的手段、烹饪的技巧和品尝的味道。即使在生物链的末位,砗磲的深海微细浮游仍会坚硬成方丈的项上念珠。并开了光,颂了经,附了魂,相伴永远,互为依靠。犹如江河湖泊,崇山峻岭。

宇宙浩瀚无垠,穷尽不极,并任由思想者随思感念。狂躁的地球人似乎有了无畏的力量。日耳曼族人想借力喜马拉雅神圣的光亮,岛国大和子民痴迷天皇的方向。在虚而有形、行方无道、道行皆忘的无知世界里,以及随来又去的时空中,难寻狗的一毛,未听狮的吼叫,也未闻黄鼠狼的闷骚。

一切的有无,皆因感知的味道。存在的公熊,依偎着意识的猎豹。和谐的短暂,偶尔在雪山融化的流溪,睡眠在枫叶飘零的林下。量子的心,天体的路,探索的钻头,狠劲下潜。农民的锄头希冀着丰收的娘亲儿笑,而洛阳铲下的急盼是射出幽色蓝光的殷商青铜。并不在物件的分量,而是利益的分量。故再瘠的土也要翻,再深的洞也要钻。为利敢拼,收益而亡。

后人乐道哥伦布的海漂,并弹唱着张骞的西域出使。沙皇的铁蹄浩荡无忌地驰骋在隆冬西伯利亚最为原始的森林,贝加尔湖愣没斗出诗仙李白的酒量;成吉思汗策马扬鞭,狂飙骏骑,横扫欧亚,所向披靡,但凡抵抗,便屠了个净。西域的粗糙难敌呼伦贝尔的奶酪,马头琴的悠长,紧勒着征战者无尽的乡愁。胜利的狂欢,美酒佳人,死命换的珠宝金银,压塌驼背马腰。漫卷黄沙,黑风呼叫,转瞬归于寂静,湮没了沙尘征道。秋水望穿,枯草又绿,沙丘之下,灵魂幽怨。人财两空,是为草原可汗。一代天骄,马蹄驰疾,弯弓鸣镝,横扫千军如卷席;荒冢一圤,白骨阴森,英雄何处?葫芦羌笛伴奏呼麦合唱!

沙皇可不是傻子。深耕肥沃的夷土,尽播人的种子。东正教的书卷透着油墨的清香,并常年在明晃晃的塔尖颂唱。海参崴的洗礼让人顿感浑身发烫。文化的强盗拼命做着爱文化的模样。体魄健硕的可汗子孙仍在用牛羊的热血补充着挥鞭放牧所需的力量。战斗民族却有了别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