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中国古代奇女子们(共10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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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白恩赐狠狠地摇头说:“不,我不相信父亲的话,石大人不是那样的人。”

石崇哈哈大笑说:“你应该相信你父亲,或许我就是那样的人。”

白恩赐有点纳闷,问:“难道做大事的人都像你这样吗?”

石崇说:“我像是做大事的人吗?我本来可以坐享其成,却还要奔波劳碌,说明我生是贱狗的命,却有财神的运。”

白恩赐说:“我对珍珠、珠宝有鉴别能力,谁也骗不了我,我想跟你碰碰运气……”

石崇说:“我们石家的生意遍布天下,正广纳贤才,你也算是商贾之后,应该有经商的天赋和潜质,我暂且收留你,等你把父亲的丧事办完后,再到洛阳找我。”

白恩赐大喜过望,竟然忘记父亲的遗体就在脚下,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绿珠脸色凝重,用冰冷的眼神看着绝处逢生、因祸得福的白恩赐。白恩赐走向她时,她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第二天,白恩赐买了一副上好的棺材。石崇赠白恩赐一辆坚固的马车,让他把白天光的遗体运回北方。但令白恩赐苦恼和焦虑的是,千里迢迢,何时才能将父亲的遗骸运回北方?

白恩赐赶着马车离开时,绿珠在海天楼上吹箫,为他送行。箫声凄婉伤感,依依不舍,愁肠百结。白恩赐听得热泪盈眶。

绿珠以为要等很久以后才能看到白恩赐了,内心甚是惆怅、失落和伤感,公孙媚要和她探讨舞蹈时,她心不在焉。然而,白恩赐晌午时分便回来了。原来他在二十里外的乱坟岗上草草埋葬了他的父亲。

绿珠没有喜出望外,相反,她发怒了。白恩赐向她解释说离不开她,一刻也离不开,所以中途把父亲埋了,跑回来见她。“我害怕回来晚一会便见不着你了。”白恩赐伤心地哭了。实际上他要回来跟随石崇去南洋。他在绿珠的窗外喊绿珠的名字。

绿珠很不高兴,不愿见白恩赐。石崇在海天楼上看到白恩赐,脸上露出轻蔑的微笑。

尾随白恩赐而来的,是孙秀的手下红脸男人一行。他们几骑看到门外摆列的马车,一下子瘪气了,没有了昨日的威风和嚣张,但仍然咄咄逼人,对迎面而来的陆干说:“我要带走绿珠。”

陆干压低声音说:“绿珠你们是带不走了,石崇石大人已经捷足先登……”

红脸男人惊愕地问:“石崇也到了?”

陆干说:“是的。他对绿珠是志在必得,你们不要跟他争了。”

红脸男人说:“不是我们要跟他争,是孙秀孙将军要争。”

陆干说:“我知道,孙将军和石大人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我都得罪不起,你们跟石大人谈吧。”

陆干往海天楼上指了指。红脸男人抬头看到了正在悠然看云的石崇。

红脸男人要上楼,旋即有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拦住了他们。红脸男人明白遇到了什么情况,朝石崇嚷道,石大人,我们奉孙秀将军命令,要带走绿珠。聘礼我们都带来了。

石崇并不吭声,装作什么也没听见,若无其事地看云朵。天高云淡,有几朵白云往北飘。

红脸男人知道石崇要得到的东西绝对是不会松手的,但他不甘心,对着石崇说:“如果你不反对,当然,你反对也没有用,我比你早到,早早订好了,我们去找绿珠父母要人。”

彪形大汉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要将他们驱逐出门。红脸男人与他们起了争执。此时过来一个老者,是石崇的一个谋士,对红脸男人说:“你们回去告诉孙秀将军,绿珠已经是石大人的人了。南国美女如云,何必执着一个绿珠呢?”

红脸男人说:“我们比你们捷足先登,你们是后来居上,毫无道理,孙将军也不会答应。你们知道孙将军的性格,要打的仗必须要赢,想得到的东西一定要得到。”

老者说:“其实,在洛阳,最早看到绿珠像的人是石大人,是孙将军从石大人手上偷窥到绿珠画像的。偷窥的人反而说是自己最先得到绿珠的,岂有此理?再说了,孙将军缺乏诚意,如果他真的怜悯和喜欢绿珠,为什么不亲自来一趟呢?”

红脸男人说:“孙将军位高权大,军务繁忙,保家卫国,怎么可能为一个乡野女人远赴千里?”

老者说:“石大人可是专程为了绿珠而来,顺便去南洋做一趟生意而已。”

红脸男人还要说什么,老者从怀里取得几块小金条,塞到他们几个手里。他们看到沉甸甸的金子,心花怒放。红脸男人沉吟不决,他的手下催促他说:“我们回去告诉孙将军,他看到的画像是假的,绿珠没有那么漂亮,就一普通女子,姿色平平,像这种姿色的女人街头巷尾随处可见,洛阳城里是误传了绿珠的美貌,我们千里迢迢白跑了一趟——不良画师害死人。”

红脸男人黑着脸,骂他们的手下:“你们懂个!你们还记得王昭君吗?”

一手下说:“画师把王昭君画丑了,而绿珠……”

红脸男人说:“你们眼睛都瞎了吗?绿珠比王昭君更美!”

几个手下摸着口袋里的金子,不服气地说:“未必吧,谁说呢?我们又没见过王昭君——哪里没有美女?到处都是……”

老者再塞给红脸男人一块更大更沉的金条。红脸男人半推半就,对着手下骂骂咧咧地转身离开,悻悻而去。

这日,风和日丽。南流江上出现一支浩浩荡荡的船队,往南驶去。船上装满了瓷器、丝绸、布匹和青铜制品等。这是一支浩大得首尾不能相望的商船船队。这支船队的首领便是晋王朝的采访使石崇。他此去南洋,是公私兼顾,亦私亦公,采购奇珍异宝奢侈品,满足宫廷贵族之需要。朝廷并没有给他银子采购物品,只是给了他一个采访使的头衔和特权。现在船上的物品是他“顺便”带上的个人生意。对石崇来说,一个恰当的官衔就够了,就能生钱,能办成任何事。

船上除了石崇带来的人,包括士兵、谋士、厨师、翻译、鉴定家、为了钱财甘愿铤而走险的商人,还有绿珠和白恩赐。

那些跟随石崇冒险去南洋的商人都是抱着九死一生、破釜沉舟的信念,他们身上带来了全部家当。而石崇,他有更大的野心,富可敌国并非他的终极目的。

陆干府的舞女没有被遣散,因为陆干又有了钱,不仅没有解散,而且还广泛物色舞女,希望再遇到一个像绿珠那样的美女,天上再掉下一块大馅饼。只是公孙媚离开了陆府。是绿珠给石崇开出的一个条件:让公孙媚和她的心上人在洛阳相聚!

本来这是一个难度极大的麻烦事,但石崇答应了。石崇说:“我最痛恨相爱的人被迫天各一方,因为那是最残酷的分离,比身首异处还难受。”他派人将公孙媚护送回洛阳,并修书给兵部长官,请他帮忙让公孙媚的心上人毛用从边疆调回洛阳,只要他们能相亲相爱、日夜相守,哪怕同意让他们在洛阳做个小商小贩也成。

这让绿珠有些感动。石崇不是见利忘义、唯利是图,没有七情六欲的赚钱机器。他居然懂得爱情!眼里也有柔情!

绿珠和石崇坐在船队的第一艘船。吃的、穿的、用的,船上应有尽有,装饰华丽,像一个小小的宫廷。绿珠站在船头吹箫。箫声传到白恩赐的耳朵里,他也取出箫来要吹,但被石崇的手下禁止了,他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