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北京水资源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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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北京灿若群星的水文化及其思考

1.北京灿若群星的水文化

与北京城市历史和性质相关联,尤其是与首都功能相关联,北京更有一批特有的水文化。

(1)“一池三山”

古代帝王企求过神仙般的生活,更祈求长生不老。汉武帝就曾派出大船,去东海寻找传说中的蓬莱、方丈、瀛洲三座仙山。没有找到,就在长安建章宫的北面挖了一个大池,叫太液池,池中堆出三个岛,称蓬莱、方丈、瀛洲,这就是“一池三山”。唐代在大明宫后挖太液池,池中有蓬莱山。白居易的《长恨歌》中就有“太液芙蓉未央柳”的句子。宋徽宗在汴梁修筑艮岳,把园中的土山也用“三山”之名称之。

如果说,之前的帝王所追求的“一池三山”很大程度上受到各种条件和因素的限制,而达到登峰造极境界的则是元明清的北京宫苑。元世祖忽必烈十分欣赏当时金中都东北郊金大宁离宫所在的湖泊群,所以在规划元大都时,决定以这片湖泊的南部作为皇家宫苑的太液池,这就是现在的北海和中海。到了明代,又在中海之南加挖了南海。元明清三代,“一池”水面有增缩,“三山”有变化,但是“一池三山”的核心文化并没有改变。尤其难能可贵的是,在北京城中心区,宏伟严整、金碧辉煌的紫禁城与波光柳影、绿水蓝天的“三海”相辉映,形成了一处真正的人间美景。

(2)玉泉山与金水河

玉泉山位于北京西北郊,逶迤南北,六峰连绵,是小西山的余脉。由于地处山麓的潜水溢出带,这里“土纹隐起,作苍龙鳞,沙痕石隙,随地皆泉,水清而碧,澄洁似玉”,故泉名玉泉。公元1190年,金章宗曾在这里建“泉水院”作为避暑胜地。后又将“玉泉垂虹”列为“燕京八景”之一,一因“泉味甘冽”,二因水量十分充沛。元明清三代,这里依然是林泉胜地,“山下泉流似玉虹,清冷不分众泉同”。从元代开始,引玉泉水作为宫苑禁水,单独流至大都城,这就是金水河。据《元史·河渠志》记载:“金水河其源出于宛平县玉泉山,流至和义门(今西直门)南水门入京城,故得金水河名。”另有“金水河所经运石大河及高梁河、西河俱有跨河跳槽”的记载。今天玉泉山下还存有一段“金河”,水利史专家推断是元代金水河的孑遗。在民国初年的地图上可以看出,这条水道隐约通到火器营之南,然后沿车道沟通至西直门南侧水关入城后,向东向南至今甘石桥分为两支,分别流入皇城,作为太液池的水源以及苑林用水。为了保证水流的洁净,朝廷明令“禁玉泉山樵采鱼弋”,并“濯手有禁”。可见当时此水之珍贵。一直到清朝,宫廷之水都取之于玉泉。据传乾隆皇帝还亲自认定玉泉为天下第一泉。由此直到清末,每天凌晨西直门城门一打开,第一个进城的就是皇家的运水车,装满玉泉水的水车,插着龙旗,盖着绣龙的大毡布,招摇过市。

(3)昆明湖与万寿山

昆明湖的前身曾名“金水池”“瓮山泊”“西湖景”,相应于万寿山的前身曾名“金山”和“瓮山”。此湖和此山的开发经过了几个阶段,历元明清三朝,终于成为京城名胜、世界文化遗产。

我们前面已经讲过,元代郭守敬为解决通惠河的水源问题,自昌平白浮泉起,收集西山诸泉之水,沿白浮瓮山河导引至瓮水泊,并对瓮山泊进行了一番开发,将开挖瓮山泊的土堆积到瓮山上,从此使这里变得山高水阔而风光优美,更重要的是瓮山泊成为北京水利史上第一座水库,具有调节通惠河水量的重要功能。到了明代,明孝宗于弘治七年(1494年)为他乳母助圣夫人修建了一座园静寺。随后是明孝宗的继任者明武宗进一步建设了有山有水的“好山园行宫”,将“瓮山”又改回原名“金山”,将“瓮山泊”改名为“金海”,又比拟于杭州西湖之景,称为“西湖景”。到了清代,就进入了一个更为重要的发展阶段。乾隆十五年(1750年),乾隆皇帝下大力气进一步开发和改造,当时的名义是为他生母孝圣皇太后庆贺六十寿辰,实际上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目的,是挖深、扩大瓮山泊以利在湖中训练水师。历史上汉武帝为征讨昆明,曾在长安挖“昆明湖”以练水兵,乾隆皇帝仿效其意,将“瓮山泊”亦改名为“昆明湖”,同时将“瓮山”改名为“万寿山”,并大兴土木,拆毁明代的园静寺,改建大报恩延寿寺。这时的昆明湖面积达220多公顷,占全园面积的四分之三。碧波映衬,天光云影,取园名“清漪园”。这段历史在《日下旧闻考·国朝园囿》中有记载:“疏导玉泉诸派,汇于西湖,易名曰昆明湖。设战船,仿福建广东巡洋之制,命闽省千把教演。自后每逢伏日,香山健锐营弁兵于湖内按期水操。”还有,造园师在照顾军事需要的同时,也满足了统治者精神生活的需求,在昆明湖中点缀了三座岛屿:“南湖岛”“团城岛”“藻鉴堂岛”,用以象征传说中的蓬莱、方丈、瀛洲。乾隆在诗中赞叹清漪园的风光:“何处燕山最畅情,无双风月属昆明。”

至于1860年,英法联军侵入北京,北京的“三山五园”毁于侵略者的罪恶之手,以及慈禧重建颐和园等历史,大家都熟悉,不再赘述。

(4)关于水的著述

人们在与水的长期相处中,逐步加深了对水的认识和体验,也逐步加强了对水的关注和研究,由此产生了一批关于水的著作。历史上北京关于水的著述基本上可分三类。第一类是在《二十四史》中,其《地理志》《河渠志》多有记述北京地区水的文字,特别是《辽史·地理志》、《金史·河渠志》、《元史·河渠志》、《明史·河渠志》以及未列入《二十四史》的《清史稿·地理志》、《清史稿·河渠志》等。第二类是专门的水的著作,其中包含了对北京地区水的记述如《水经注》。《水经注》中的㶟水(有的版本作濕水,即今永定河)、㶟馀水(有的版本作濕馀水,即今温榆河)、沽水(今白河)、鲍邱水(今潮河)、巨马河(今拒马河或涞水)等篇,都与北京有关。第三类是关于北京水的专门文献,如《畿辅安澜志》《永定河志》《通惠河志》《行水金鉴》《续行水金鉴》等。

我们选择其中的《永定河志》作一剖析。《永定河志》是清嘉庆二十年(1815年)由当时的永定河道李逢亨编纂的,共三十二卷。其中除一卷记述上起三国曹魏下至明代的河防情况外,全书主体断代是清康熙三十七年(1698年)至嘉庆二十年。这三十二卷共分八门,其中《奏议》十六卷是直隶总督及钦差大臣历年的奏章,包括对大汛水情、险情、灾情和工程等情况的报告。其余十六卷中,有《绘图》一卷、《集考》三卷、《工程》五卷、《经费》两卷、《建置》一卷、《职官》两卷、《古迹》一卷、《碑记》一卷。其中《集考》包括河道河源考证及历代河防,主要是清代以前永定河水的情况。《工程》除石景山厅和南、北岸厅及三角淀的工程之外,还记述了下口的疏浚及修守事宜。在32卷正文之外,集李逢亨二十年治理永定河心得体会的《治河摘要》附录于后。由于李逢亨曾任永定河三角淀通判、南岸厅同知和永定河道等官职,曾先后经历八次永定河大洪水,包括嘉庆六年(1801年)永定河历史上最大的那次洪水,他对永定河的水情和工程各项工作颇有经验和心得。《永定河志》具有重要的科学价值和文化价值。

(5)关于水的地名

北京地区与水有关的地名很多,例如:带江字的地名有九江口,带河字的地名有三里河、清河、西坝河、东坝河、沙河、万泉河、团河等20多个。有的学者称北京原来有160渠,带渠字的地名有琉璃渠、次渠、渠头等,带湖字的地名有太平湖、姜庄湖、响水湖等10余个,带海字的地名有海淀、小海子、三海子、海子角等六七个,带水字的地名有水锥子、水南庄、水道子、水堡子、水头村等七八个,带川字的有韩家川,带湾字的有百子湾、湾子、马家湾、郝家湾、小河湾、龙湾屯等八九个,带泉字的有玉泉营、温泉、双泉堡、龙泉务等七八个,带潭字的有积水潭、白龙潭、青龙潭、黑龙潭等七八个,带滩字的有沙滩、北沙滩、南沙滩、南滩、中滩等七八个,带沟字的有门头沟、巴沟、二里沟、康家沟等二十多个,带沿字的有南河沿、北河沿、沿头等,带池字的有南池子、北池子、莲花池、金鱼池、南甘池等,带洼字的有洼里、窑洼、西洼、北洼;洼、洼边村等十多个,带渡字的有从一渡到十渡,带涧的字有白虎涧、前沙涧、后沙涧、清水涧、木城涧等,带沙字的有沙窝、沙子口、沙子营、金沙峪、东沙窝等,带渠字的有广渠门、南湖渠、北湖渠,带潞字的有潞河、潞庄、小潞邑等,带汤字的有小汤山、大汤山、汤河口等,带溪字的有野溪,带流字的有大东流;带浮字的有大浮坨,带泗字的有里二泗,带汾字的有汾庄,带渊字的有玉渊潭。

此外,北京还有一大批以与水密切相关的字命名的地名。这些字如桥、井、坞、闸、坝、堤、坑等。还有的地名字面上与水无关,但含义上却密切相关,如钓鱼台,有鱼才能钓,有水才有鱼。又如与冰窖有关的地名,一般离河湖不远,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