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命如草芥
“爹,这是镜子,不是尿。”黑肱仚嗫嚅道。
“还敢顶嘴!”
“有、有错能改,善莫大焉。”
“嘿,你个混小子,竟给你家老子抬杠是吧?啊?!”
“爹,爹爹爹!你还是骂我吧,我这样子出去是没法见人,不过,话说回来,我也不会这样出去的。真这样出去的话,丢的是谁的脸?那还不是你老人家的脸吗?”
“噢,你还知道啊?知道丢的是你老子我的脸啊?真是气死我了!以前教你那么多,敢情都白教了,是吧?”
“没、没白教啊!我、我不是学得挺、挺好的嘛。”
“学得挺好的?哪儿学得挺好的?你老爹我有像你这样来青楼吗?”
“有、有啊!这、这不是来了吗?”
“你个蠢货!我的意思是,你老爹我年轻的时候有像你这般整日流连于烟花柳巷吗?”
“爹,你年轻时候的事儿我哪知道啊!我那时候还没出生呢。”
“你……”黑肱冽气得浑身发抖,连下颌处的胡须都在微微颤抖着。他指了指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你若不知,可以回去问你母亲去啊!”
“问母亲?”黑肱仚一怔,旋即不情不愿地说道,“我不去!谁不知道她偏爱弟弟啊!都是同一个娘胎出来的,种地的还是同一个老爹,为什么同人不同命?不都是她的儿子么?”
“你喝酒喝得脑子进水了是吧?你在胡说些什么?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家丑岂可外扬?!”
“是喝水喝得脑子进酒了吧?”
“混账!还敢回嘴!”
“爹,这里有外人呢。”
“嗯?”黑肱冽忽然反应过来,顿时目露凶光,他身影一晃,突然闪现至帷幔后,一伸手掐住了一名女子的脖子,将她整个身子都举了起来。
那女子顿时感到呼吸困难,双手用力想掰开黑肱冽的手,哪知他的手如铁箍一般不但纹丝不动,还力大无穷,不过顷刻那女子便两眼发黑,接着一声脆响,她的喉咙被捏碎了。
旁边另一女子大惊失色,噗通一声,跪地求饶道:“别、别杀我,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
黑肱冽将捏碎了喉咙、已经气绝身亡的那名女子随手往旁边一扔,冷漠凶狠的目光转向跪在地上求饶的那名女子,四目相对之下,那女子察觉出了黑肱冽眼中的杀意,顿时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奔向门口。
黑肱冽冷冷一笑,手轻轻一抬,房门便“嘭”地一声就关闭了。
而后,他将灵力贯注于掌心,用力一吸,那朝前拼命奔跑的女子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在了原地,她背对着黑肱冽,整个身子悬空飘了起来,双脚在空中仍旧保持着拼命往前跑的姿势,神色惊惶而绝望。
黑肱冽掌心再次用力一吸,那女子整个人倏忽一闪,倒飞向黑肱冽。黑肱冽故技重施,一把扣住她的头颈,只轻轻一捏,这名女子的脑袋无力地往旁边一耷,脖子便被捏得粉碎,整个身子顿时散了架,被随手弃置一旁。
“爹,你怎么把她们都杀了?因为她们不小心听到了暮云世家的家、家事吗?”黑肱仚战战兢兢地问道。
“那是自然。”黑肱冽淡淡答道,“我堂堂暮云世家贵为四大家族之一,颜面有多重要,你知道吗?外面有多少人在虎视眈眈地望着我们,巴不得知道一些我们家族的内幕,从而找到弱点,分而化之,逐一击破,从而瓦解我们。不过,爹爹杀她们也并非全然是为了这个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想杀一儆百,看以后这里还有谁敢魅惑我的儿子!”
“可、可这也是两条人命啊。”黑肱仚鼓起勇气说道,却显得有些中气不足。
“人命?”黑肱冽一愣,转过头望向自己的儿子,嘴角一勾,冷冷笑道,“呵呵。杀两个入了贱籍的青楼女子又有什么?蝼蚁而已。记住,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人相同,命不同,好好学着点儿。”
“哦哦,谢谢爹的教诲,孩儿、孩儿铭记于心。”黑肱仚垂眉低首答道。顿了顿,他忽然瞥见桌上的汤瓶和茶盏,又殷勤地说道,“爹,你刚刚说了那么多话,是不是也有点渴了?”
“怎么,你渴了?”黑肱冽问道。
“呵呵,喝了酒口渴的慌。”黑肱仚呵呵一笑。
黑肱冽点了点头:“那你便替为父也倒上一杯吧!的确是有点渴了。”
“哎、哎!”黑肱仚一面应着,一面疾步走到桌边,从汤瓶中倒了两杯茶水。他喝得有些糊涂,居然忘记了他兴起之时,在这汤瓶中也下了那催情小药丸“慎恤胶”的粉末。
父子二人是真的觉得口渴了,坐于桌前,一连各饮数杯。
事毕,黑肱冽说道:“仚儿,此地不要再来了,你随为父回去,好好休息,待酒醒了,再给我好好反省一番。”
“是,爹爹。”黑肱仚恭谨地答道。他瞟了一眼地上的两具尸体,又说道:“爹,这地上的尸体怎么办?总不能让人平白无故地怀疑到我头上吧?”
“放心,自会有人处理的。”黑肱仚语罢,忽然拍了拍手。房门突然打开了,门口进来两名暮云世家的随从,黑肱冽神色肃然,问道:“方才门外附近可有人?”
一人拱手道:“回禀家主,没有人。”
“嗯,”黑肱冽微微颔首,随即吩咐道,“把这里清理干净了,然后再找管事的大妈妈给一些封口费,让她编个理由,就说这两名女子被辞退了,衣食无着落,离开了金州。若她敢不从,后果她知道的。”
“是,家主!”两名随从欠了欠身,拱手领命,齐声答道。
交待完了事情,黑肱冽站起身来,对黑肱仚说道:“走吧!”
于是,黑肱仚也站起身来,跟着父亲出了阁间,离开了鸾翠阁。
这父子二人一前一后向暮云家宅缓步走去。走着走着,两人渐渐感到浑身燥热,隐隐然内心有了一些按捺不住的欲望。
当走到一条巷子口时,两人的目光忽然落在了前面一名年轻妇人身上。那妇人挎着一个竹篮,篮子中放着一些鸡蛋,从背后望去,身姿婀娜,莲步倩影,令人不禁遐想连篇。
父子二人欲火焚身,眸子中射出血光,意识有些不受控制。在本能的驱使之下,他们在巷口转了个弯,跟在了那个女子身后。
巷子越走越僻静,行人愈来愈少。两人忽然变得躁动兴奋起来,尾随那名女子走到一个拐弯处,见前后四下无人,忽然一个箭步,扑了上去。
那妇人猝不及防,在惊叫声中被扑倒在地,竹篮掉落在地,鸡蛋碎了一地。而后,她被捂住嘴巴拖进了拐角处一个阴暗的角落里,那里恰好有些草垛,有些竹筐……
女人拼了命的挣扎,却无济于事。她只得一边哭泣,一边苦苦哀求,然而,很快她就被一个布条给缠住了嘴巴,她头发凌乱,变得无比绝望,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流淌。
她的衣服被黑肱父子撕破,衣不蔽体,露出了雪白的肌肤,接着,一条扯破的裤衫也被扔了出去……
那失去了心智的两父子若禽兽一般扑了上来,压在了她的身上。
天降厄运,不可描述之事就这样惨无人道地发生了。
一个男子返家途中,路过这条巷子,隐隐约约听到巷子中传来的哭泣声和痛苦的呻吟声,顿时心下生疑,探头探脑地摸了过去。当他蹑手蹑脚靠近那拐角处的阴暗角落时,侧耳细听,确定是草垛中传来的声响,于是他皱了皱眉头,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去。
事毕,黑肱父子二人发泄完兽欲,重新整理好衣冠,从草垛和竹筐后站了起来。恢复了冷静的黑肱冽虽然有些生气,但他并不准备在这里教训自己的儿子。他们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决。
“爹,这个女人怎么办?”黑肱仚重新系好自己的腰带,瞥了一眼躺在一堆干草上仍旧在哭哭啼啼的妇人问道。
“这还用问?前面不是刚教过你么?”黑肱冽冷冷答道。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黑肱仚答道:“是,爹,孩儿明白了,我这就将她灭口。”随后运起灵力,准备掐死那个女子。
恰在此时,巷子中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这脚步声颇为密集,听声音就知道人数不少,而且还是从巷子两头传来的。原来,前面听到声响的男子回去叫了周围的街坊邻居打着火把赶来了。
这附近的街坊邻居一听竟有人在自己眼皮底下强暴民女,顿时一呼百应,敲锣打鼓来了上百人,不仅如此,人还越聚越多,直到把这巷子堵得水泄不通。
这下黑肱父子彻底傻眼了。两人觉得颜面扫地,此时,那火把的光看起来却是那般刺眼,父子二人不约而同用手试图挡住自己的面容。
面对如此多的百姓,总不可能全把他们都杀了吧?若果真如此,暮云世家在整个金州的名声可就彻彻底底全完了。有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该在桌底下解决,就绝对不能翻到台面上来。
接着熊熊燃烧的火光,有人认出了黑肱父子,遂上前一步嘲讽道:“哟!这二位爷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暮云世家的家主和嫡长子啊!”
“啊?竟然是暮云世家的家主和嫡长子?!”众人脸色大变,纷纷惊呼起来。
一人大声说道:“可是,这父子二人在这僻静的巷中做什么呢?不会是行什么苟且之事吧?”
又一人叹道:“哎呀呀,自古奸情出人命,不信去问西门庆;自古奸情让人亡,不信咱问武大郎!就是不知来得是否及时,出了人命没?”
话音甫落,干草堆上躺着的那名女子突然用力踢翻旁边的两个竹筐,拼命呼救,喉咙中发生一阵“嗯嗯嗯”的声响。
围观众人脸色骤变,有人瞧见了草垛和竹筐后面露出的一条腿,立刻忿忿不平地叱骂道:“果然如此!你们这两个恬不知耻的禽兽!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强抢民女,干那肮脏的勾当!报官,报官!赶紧报官!”
黑肱仚一阵慌乱,有些手足无措,他焦急万分地望着自己的父亲。
姜毕竟还是老的辣。黑肱冽见躲不过去,遂将遮住自己面容的手放下,双手负于身后,态度倨傲,说道:“报官?哼!我奉劝你们少管闲事!否则……”
“否则怎么样?”
“呵,有什么后果,你们日后可以慢慢体会。”
“你想威胁我们是吧?我们这么多街坊邻居,几百号人,你难道想一手遮天,把我们都赶尽杀绝?”
“这金州虽然暮云世家势力庞大,但也不是你一家说了算!”
“一手遮天?呵呵。别的地方不敢说,但这金州嘛,我便是这天!还用得着遮吗?”
“好狂的口气,无须多说,还是赶紧报官,让衙门来处理吧!”
这时,一颤颤巍巍老汉在一婆婆的搀扶下拄着拐杖赶来,穿过围观人群,来到草垛前,瞧见地上躺着的女子,不禁老泪纵横,扔掉手中的拐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哭天抢地哀呼道:“珠儿,珠儿!我可怜的珠儿啊——”
老来得子的婆婆目睹自己女儿的惨状,顿时感到天旋地转,身子一软,便一头栽倒在地。
那女子见状,不顾一切从草堆上翻身而起,裹了裹被撕得破破烂烂的衣服,扑到那婆婆身上,摇动着她的身体,拼命呼喊着:“娘!娘!娘,你醒醒啊,醒醒啊!娘——呜呜呜……”
黑肱冽神情冷漠,不屑一顾地瞟了一眼地上晕死过去的婆婆。那老汉见状,气不打一处来,抓起地上的拐杖就向黑肱冽挥去:“我、我老头子跟你们拼了!畜生,畜生!”
黑肱仚一见,突然闪身至黑肱冽面前,一把抓住那老汉挥来的拐杖,二话不说,抬脚朝着他的胸口就狠狠踹出一脚。老汉顿时被踢得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幸好,有好心人迅速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去你的吧!想打我爹,门儿都没有!你找死!”黑肱仚恶狠狠地说道。
围观人群中一阵骚动,有人愤愤然高呼道:“仗势欺人,这也太过分了!”
又一人道:“目无王法,无耻之尤!”
“那黑肱家主年纪都老大不小了,怎么还不老实?”
“老实什么呀,男人若要老实,得挂在墙上才行!”
“对对!大婶此言精辟,得挂墙上,或埋在地下才会老实!”
“报官了吗?衙门里的人怎么还没来?”
“已经报了!衙署的巡检官兵应该很快就到!”
老汉老泪纵横,在众人对黑肱父子的声讨中脱下自己的外套,步履蹒跚走上前去,将衣服披在了女儿身上,又为她解开了蒙在嘴上的布条。
“爹——”
“孩子!你受苦了,呜呜呜。”
父亲俩抱头痛哭,场面甚是惹人心疼。这时,地上的婆婆也醒了过来,抬了抬手,想去拉女儿的手,口中喃喃道:“珠儿,珠儿……”
“娘,娘你醒了?娘——”那女子拉着母亲的手,眼圈一红,又嚎啕大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