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堪回首
秦月梅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孩子，娘知道你尽力了，即便找不到那真凤之血、真凰之血，也没有关系。娘都一把老骨头了，也活够了本儿，若不是你爹当年心狠，撇下我们娘俩，让我们孤苦无依，又何至于有今天？
其实，娘也不想坐这个什么宫主之位，为娘曾经的愿望只是想有个温暖的小家，有个自己心爱的人，可以围炉夜话，把盏言欢。饿了，有人做可口的饭菜；渴了，有人烹上一杯香茶。然而，可以与自己的夫君一起生儿育女，承欢膝下，尽享天伦之乐……
可惜，天不遂人愿，一切皆称梦幻泡影。要怪就只能怪你那负心汉的爹，他抛弃了我们娘俩！害我不得不重回花神宫，一路踉跄，跌跌撞撞走到今天……”
“那爹爹他还活着吗？”秦若兰试探着问道。
“不要叫他爹！他不配！他就是一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秦月梅面露愠色，大声说道。可能是她太气了，一激动就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娘，娘！你没事儿吧？”秦若兰赶紧上前一边轻轻拍着母亲的背部，一边安慰道，“娘，你别生气，别生气！我不叫他爹，我不会认他的！”顿了顿，她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个渣男，负心汉，他……他当年会不会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才离开了我们？”
“不，不，他没有苦衷。”秦月梅目光坚决，摇了摇头，幽幽说道，“他有什么狗屁的苦衷？男人若是变了心，就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的。他是爱上了另一个女人，陷入了那个女人的温柔乡……”说着，秦月梅一手抓紧了圈椅扶手，一手握拳重重砸在了黑漆高脚桌上。桌上的杯盏突然弹跳了起来，吓了秦若兰一跳。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秦月梅斩钉截铁地说道。
“额？呵呵呵……”秦若兰尴尬地笑了笑，附和道，“娘说得对，男人的确没有一个好东西！因为，男人就根本不是东西！”
“嗯？”秦月梅似乎觉得这话哪里有些不对劲儿。
秦若兰急忙改口道：“男人不是个东西！”男人是人，当然不是东西了。
“兰儿，你要记住，男欢女爱，最后受伤的总是女人。刚开始时，男人为了得到你，是各种花言巧语，口吐芬芳，想方设法讨你欢心，令人感动，还会温柔地唤你‘小甜甜’、‘小心肝’、‘小宝贝’、‘小宝宝’……哼！其实这些都是迷魂汤！所有的这些都是为了把你骗到手！等到男人骗了你的身子，他立刻会翻脸无情，和你形同陌路！甚至，会在另一女人面前佯装不认识你，问道：‘大姐，你我素未谋面，请问贵姓啊？’哼！要不，就是横眉冷对，权当路人甲！”
秦若兰义愤填膺，咬牙切齿地说道：“娘，原来以前这个负心汉是这么对你啊，真是太过分了！若再让我见到他，我一定要杀了他，为你报仇雪恨！”
秦月梅一见女儿动了怒，急忙劝慰道：“兰儿，你别激动，别激动！娘只是打个比方，打个比方……”
“哦，只是打比方啊。”秦若兰微微一怔，顿了顿，又问道，“那……娘，你就没有想过杀了那个蛊惑这个负心汉的女人吗？”
秦月梅掷地有声地说道：“想过，当然想过！我当时恨得连我自己都想杀了！”
“啊？”秦若兰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秦月梅见女儿会错了意，尴尬地笑了笑，连忙改口道：“哦，娘的意思是先把他们杀了，然后自杀，一起死，一起死。”
“噢，原来是同归于尽啊。娘，看来你受的伤还真是挺深的，都生无可恋了。”秦若兰说着，幽幽然叹了一口气。
秦月梅点了点头，叹道：“是啊！那时，娘已经心灰意冷，只想把他们除之而后快。可是，以我当年的修为，根本不是他们两人的对手，我又多次派人前去刺杀，也无一成功。”
“那个女人的修为很高吗？”秦若兰好奇地问道。
“那个女人的修为倒不是很高，只是大天境中品，但她擅于使毒，下毒的功夫独步天下，可以说是天下无双。光这一点就令很多人万分头疼。当然，这些头疼的人之中，就包括了你娘我。”秦月梅淡淡答道。
秦若兰忽然明白了什么，又问道：“娘，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才苦心修炼那百毒不侵的‘万毒灵体’的？”
“是的。”秦月梅颔首道，“不料，这‘万毒灵体’以毒攻毒，殊为难练，人家都是从小开始修炼的，而我终究是练得晚了些，错过了修习的最佳时机。所以，事倍而功半，难以突破至巅峰，强行突破的结果便是走火入魔，落下了这毒血病难以根除，随着年龄的增长，身子骨也是越来越弱。”
“对了，娘，说了这么多，还不知道这个负心汉叫什么名字呢？”秦若兰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
秦月梅不答，反而竖起耳朵听了听隔壁的动静，问道：“你听到隔壁的声音了吗？”
秦若兰微微一怔：“什么声音？”
“当当当当……”秦月梅淡然答道。
可秦若兰侧耳细细聆听，却什么也没有听见。隔壁出奇地安静，哪里有什么“当当当当”的异响。
她不禁大惑不解，问道：“娘，什么当当当当？我怎么什么也没听见？”
秦月梅似乎沉浸在往昔的回忆中，喃喃道：“那个负心汉就是‘当当当当’，他赐姓赵，名当当，所以叫赵当当。”
“赵当当？好奇怪的名字……”秦若兰皱了皱眉头，又问，“那这个该死的女人呢？”
“该死的女人姓单（shàn），名单单（dān），故名单（shàn）单单（dān）。”
“赵当当与单（shàn）单单（dān）？还真是一对奇怪的狗男女。”秦若兰鄙夷地说道。
回首往昔不堪岁月，秦月梅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怔怔说道：“当年我找到这个负心汉时，他为了保护那个女人，居然把她护在身后，说出了令我悲痛欲绝的话。”
“什么话？”秦若兰急切地问道。
“他居然说，一人做事一人当，当当做事当当当。”秦月梅神色凄然地说道。
秦若兰闻言一愣：“呃？”
秦月梅又苦口婆心叮嘱道：“兰儿，你且谨记，将来若有一日，你遇见了一个心仪的男子，最后，他也可能会这么说的。天下乌鸦一般黑，世上男子皆薄情，负心汉都是敢做不敢当的当当当当。”
“啊？”秦若兰又是一愣。顿了顿，她忽然问道：“娘，你找到了那个女人之后呢？难道就因为负心汉护着她，就放了那个女人一马？这样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秦月梅摇头说道：“不，娘当然不会就此放过她。当时，我带着一众高手追踪到了临邛与之决战，妖女身边也有不少侍卫，双方大战了一天一夜，留下了一地的尸体。我们虽然损失惨重，连我在内只剩三人，但那负心汉与妖女也没好到哪里去，两人皆身负重伤，仓皇遁去。可惜，剩下的两名高手追出去不远便已力竭虚脱，而娘因为急于求成，修炼万毒灵体时不慎走火入魔，受了伤后无法压制住体内蔓延的毒性，一下失去了心智，不辨敌我，竟然将仅余的两名高手就地格杀了……唉，说来惭愧，终究是被那负心汉与妖女逃了出去。”
“那后来呢？”秦若兰继续问道。
“后来，我命人继续四处打探他们的消息，可他们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石沉大海，杳无音信。在此后的多年间，竟连一点消息都没有。”秦月梅苦笑着摇了摇头，神色黯然。
“就这么消失了？没有半点蛛丝马迹？”秦若兰有些不敢相信。
“嗯，”秦月梅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此后江湖上便再没有听到有关那负心汉与妖女的传说。想当年，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呢。”
“那负心汉与妖女还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很有名吗？”秦若兰微微蹙额，问道。
秦月梅肯定地答道：“赫赫有名，威名震八方。”
秦若兰闻言一喜，惊呼道：“哇，娘，这样的两大人物你也能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你好厉害啊！”
“厉害什么呀，那次是因为有你灵墟师祖出山压阵，娘才无后顾之忧啊。”秦月梅淡然苦笑。
“灵墟师祖曾为娘出山？”秦若兰一听更惊讶了，她瞪大了眼睛，问道，“她老人家不是从来都不出山的吗？灵墟师祖的修为放眼整个天下都是首屈一指，那为何又还能让那负心汉与妖女逃了呢？”
“此事说来话长。”秦月梅缓缓说道，“当时，为娘还是花神宫圣女，因为答应了你灵墟师祖回花神宫继承宫主之位，你师祖才勉强出山替我了却此桩心愿，或曰斩断一段尘世缘吧。
但她老人家毕竟是世外半仙高人，答应压阵，可也不会随意出手，凭借自己的实力欺负小辈，这也不是她的行事风格。小辈之间的恩恩怨怨自行解决，她只保证我花神宫不会落败，不会遭人羞辱，不会被人趁机偷袭。当然，也会不让那负心汉与妖女使诈偷偷溜走。
我原本以为有灵墟师祖在外围警戒，那么自是万无一失。
但娘还是疏忽了，犯了一个错误，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秦若兰急切地问道：“什么错误？”
“我没有在占得先机之时，对她痛下杀手。”秦月梅一边回忆往日的画面，一边缓缓说道，“当时，那妖女与负心汉生下了一个儿子，我本有机会利用那个襁褓中的孩子，迫使妖女就范，一刀结果了她。
可是，娘当时不甘心就那么白白放过她，是以对她百般羞辱。
数九寒冬之际，室外大雪纷飞，我冲进屋内抢到孩子后，遂令那妖女脱得只剩下一层薄薄的单衣，站到寒风呼啸的室外去，又令她脱去足靴，赤脚站在雪地中。接着，让她在自己手腕上割了四刀，就像割腕自杀一样，我要见着那鲜血一滴滴从腕部淌下，滴落在雪中……”
“那妖女照做了吗？”
“为了她的儿子，她还真是豁出命去了。娘说的话，她一一照做。我让她再往自己胸口上插上一刀，原本也只是随口说说的，不料这女人反问道：‘若她真的能照着自己胸口插上一刀，能否放过她儿子？’
娘当时得意过了头，想也没想就答道：‘可以。’我以为她不可能有胆量这么做的，但万万没有料到，这妖女就是个疯婆子，我话音刚落她居然二话不说就一刀插了下去……她对自己绝对够狠，还真下得去手啊！
在场所有人一下子都愣住了。
就在那时，正在闭关的负心汉突然从密室中杀了出来，趁我不备，夺走了那襁褓中的孩子。然后，双方就展开了生死大战。
我当时只顾着羞辱她、折磨她，想让她在天下人面前丢尽颜面，不料错失了杀她的最佳时机。那负心汉本在闭关修炼的紧要关头，但却强行提前出关，气脉紊乱之下灵力窜走，他为了妖女和那孽畜，不惜吞服了以消耗二十年寿元换取短时间内修为暴涨的血神丹，将我带去一众数十名高手几乎屠戮殆尽，最后仅余三人。”
“可是，据我所知，那血神丹虽然可以令人实力暴增，但维持的时间十分短暂，最多不超过一个时辰，用二十年换一个时辰，他是疯了吗？”
“他不是疯了，是别无他法。”秦月梅淡淡说道，“娘当然也知道那血神丹维持不了多久，本想合三人之力与他周旋，拖延时间，不过，吞服血神丹后的狂暴状态着实令人恐怖，纵使我们三人合力，也不是那负心汉的对手。很快，三人都被陆续击伤，感到精疲力竭。负心汉趁机扶起地上的妖女，一手抱着孩子，准备逃走，这时，灵墟师祖及时出现，她从天而降，拦住了二人去路，并以一记‘五相大荒印’取了那负心汉的性命。但是，那贱人和她儿子却逃脱了。”
秦若兰不解地问道：“既然灵墟师祖已经挡住了他们二人，又怎么会被她们母子二人逃走呢？”
秦月梅不疾不徐地说道：“为娘当时喜出望外，也是笃定地认为这二人必定命丧于此，是决计走不了了。而且，只要再多那么一点点时间，妖女身上的血定然会流干的，到时候就是大罗神仙降世也回天乏术了。然而，令我实在没有料到的是，这妖女的师承背景着实不简单。关键时刻，她的强援赶到了。那强援竟然是位超凡大能，是位惊天地、泣鬼神的传奇人物。”
“究竟是什么样的超凡大能？居然能从灵墟师祖手下抢人？”秦若兰瞪大了眼睛，惊异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