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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顽固性失眠症的辨治研究
不寐症十分常见,不仅中老年人常罹不寐,青少年也屡见不鲜。不寐症看似小恙,若不治疗则影响学习和工作,使人意志锐减,事业损失,甚至影响疾病的治疗。特别是顽固性失眠症,对病人造成极大的痛苦和精神压力,严重影响健康与寿命。中医立足整体,以人为本,突出辨证,治疗个体化,效果显著,毒副作用少。余临证多年,治疗不寐症无数。余潜心研究,深究病因,洞悉病机,不断总结,体会良多。现对顽固性失眠症的辨治,抛砖引玉,冀同道指教。
(一)病因病机
顽固性失眠症,病因病机十分复杂,或因疾病而致,或因感情破裂,或因人事矛盾,或因工作压力大、生活节奏快,或因劳倦所伤,或因社会环境等诸多因素,现概述如下:
1.精血不足,阴阳不交,神不安其室
盖寐本于阴,神其主也。阴阳不交,神不安其室,则不寐矣。正如张景岳指出:“凡卫气入阴则静,静则寐,正以阳有所归,故神安而寐也。……心为事扰则神动,神动则不静,是以不寐也。”
因心火俯宅坎中,肾水上注离内,此坎离既济,阴阳互交,则入夜安然入梦乡矣。若精血不足,肝肾阴亏,相火易亢,扰动心神而不寐。张景岳很有见地地说:“常多不寐者,总属其阴精血之不足,阴阳不交,而神有不安其室耳。”
2.脾胃升降失职,痰浊内聚
脾虚气弱之人,运化无权,痰湿内生,而致阴阳不济,不寐乃作。
清末著名医家张聿青深入浅出地反复阐述:“欲媾阴阳,当通胃府”“胃中为交通之路”“必以交通之路有所窒碍”则致不寐。其理深微,对脾胃中枢的功能阐发无余。我悟其意,用于指导临床,验之有理。脾胃中枢,既是清升浊降之枢纽,又是升降阴阳之通道。
清末医家唐宗海«血证论•阴阳水火气血论»云:“血生于心火而下藏于肝,气生于肾水而上主于肺,其间运上下者,脾也。”也就是说心肾二脏,一降一升,运动生化,其枢纽在脾。若中枢不利,阳不入阴,阳动则不寐,这就是“胃不和则卧不安也”的内涵。
3.劳倦所伤,思虑过度,心脾两虚
素体脾虚,或慢性病迁延日久,或药物所伤,如抗癌药、抗生素类等诸多药物,若用之不当便是毒饵,而脾胃首当其冲,从而导致脾胃运化无权,气血生化匮乏,聚湿生痰而变生疴疾;同时损肝伤肾,代谢紊乱,严重者毒自内生,甚者肝肾衰竭,危在旦夕。
4.七情所伤,焦虑忿怒,抑郁气结,气血逆乱,神不守舍,则彻夜难眠
盖其因复杂,或由于感情破裂,或由于事业坎坷、精神创伤,或由于社会及人事矛盾,或由于疾病折磨等,精神情志的调节失控,阳不入阴,阴不系阳,神不安其宅则不寐。
5.血管硬化,瘀浊内阻,脑络不通而失眠
多见于中老年人,血管日趋硬化,加上血脂过高,血液黏稠,血液循环缓慢,以致大脑供血不足,则难入寐而易醒。
以上诸因与脏器功能紊乱,前者为外因,后者为内因。外因只有通过内因才能起作用。当脏器功能紊乱时,外因则乘机扰乱,扰肝乱心,中枢失利,七情失控,乱象丛生。然而诸因往往不是单独起作用,而是数因交加,如油入面,胶着难分,以致失眠缠绵难愈。例如,肝经火旺时,胆火内炽,炼液为痰,痰火交加,轻则烦躁不眠,甚则狂乱妄为,治疗颇为棘手。
(二)辨证论治
西医治疗顽固性失眠,可图一时之效,然而患者难以坚持。其毒副作用大,易产生耐药性,易成瘾,而且中老年人长期服用,易发生痴呆症,每每给患者带来困惑。而中医治疗,毒副作用小,耐药性不明显,基本不成瘾。更主要的是中医以人为本,个体化治疗,审因施治,重在拨乱反正,恢复人体脏器内在功能。其临床疗效满意,获得患者的普遍信赖。
1.肝肾阴虚,阳亢扰神
主症:
失眠,心烦,头晕,口干,口苦,便秘,舌质红,苔薄黄或白干,脉弦。
辨证:
肝肾阴虚,水不济火,相火易亢,则虚烦不眠。
治则:
滋肾养肝,潜阳安神。
方药:
滋肾养肝安神汤(经验方)。
生地黄、女贞子、制首乌、炒酸枣仁、龙骨(先煎)、牡蛎(先煎)各30g,丹皮、怀牛膝、夏枯草、麦冬、白芍各20g,黄柏15g,甘草5g。
每天1剂,煎2次,分2次内服。
加减法:
心烦、便秘则加山栀子、熟大黄各10g;有高血压头痛者则加钩藤(后下)、石决明(先煎)、丹参各30g,菊花20g;血脂高者则加草决明30g、田七粉3g(兑服)。
按语:
此型失眠多见于中老年人,若平素嗜饮烈酒,喜吃烧烤辛热之品,又平耗肾精,因此阴虚火旺者更为多见。张聿青对顽固性失眠的治疗独具慧眼,每重用介类之品如珍珠母、龟甲、鳖甲、牡蛎、龙骨之属,认为介类“至阴之属,吸引阳气下行,使升降各得其常”。
又如南宋著名医家许叔微治疗惊悸多梦,通宵不寐,恒用珍珠母为君,龙齿佐之,指出“真珠母入肝经为第一,龙齿与肝相类故也……龙齿安魂……属肝而藏魂。”均为经验之谈,验之临床,效如桴鼓。然而,个人保健更为重要,若能做到适度运动,持之以恒;科学饮食,营养平衡;心情开朗,劳逸结合,岂有不寐哉?与此同时,肾精的盈亏与睡眠的关系十分密切。若房劳过度,肾精频耗,则阴亏于下,阳亢于上,而终夜难寐。明代名医徐春甫指出:“因肾水不足,真阴不升而心阳独亢,亦不得眠。”因此,必须房事有节,使肾精充足,则精能养神,水火既济,亢平神安,安然入寐。
2.中枢失利,痰浊内蕴
主症:
失眠梦多,神疲乏力,胸闷气短,口干口苦,舌质边红,苔白腻薄黄,脉弦细滑。
辨证:
脾虚失运,胃不和降,中枢失利,痰湿内蕴。
治则:
健脾和胃以调升降,祛湿化痰以安神。
方药:
疏和安神汤(经验方)。
党参、白术、茯神、莲肉各20g,法半夏、石菖蒲、竹茹各10g,炒酸枣仁30g,陈皮、炙甘草各5g。
加减法:
脾虚纳呆者,则加炒稻芽、炒麦芽各30g;大便溏薄者,则加炒扁豆15g、肉豆蔻10g;呃气者则加代赭石20g、旋覆花10g(包煎);脘腹胀者则加厚朴、苏梗各10g,木香5g(后下);肝气郁结者则加合欢花15g(包煎)或合欢皮30g。
按语:
«黄帝内经»云:“胃不和则卧不安。”著名医家张聿青对此作精辟论述:“水火不济,不能成寐,人尽知之,不知水火不济,非水火之不欲济也,有阻我水火相交之道者,中枢是也。”
清代名医马培之论治不寐,认为:“心为君主之官,脾乃后天之本,精因神怯以内陷,神因精伤而无依,故神扰意乱,竟夕不寐。”治取和胃养营,平调升降,启迪匪浅。中焦之枢纽作用,不仅体现在调节脾之升清运化,胃之和降去浊,而且正如张聿青认为:“胃为中枢,升降阴阳,于此交通。”若中枢失利则阳不降而阴不升,水火不相济,而彻夜难寐。余在临床,遵循其理,治用其法,常茅塞顿开,屡获佳效。同时,从临床可见,当中枢失利时,每易出现肝气犯胃。此时不疏肝气则中枢失利难平,因疏肝是平胃的关键。总之,不能刻舟求剑,而应圆机活法,做到辨证有理,审机周密,论治中的。否则,病因不明,病机模糊,药物迭进,效不罔然乎!
3.心脾两虚,心脑失养
主症:
失眠心悸,头晕气短,纳减自汗,胸闷乏力,舌质淡,苔薄白,脉弱。
辨证:
劳倦伤脾,思虑则心脑俱伤,心脾两虚,心脑失养。
治则:
健脾益气,养心益脑,安神定志。
方药:
健脾养心安神汤(经验方)。
黄芪、炒酸枣仁、茯神、浮小麦各30g,当归、丹参、杞子、党参、白术各20g,炙甘草5g。
每天1剂,水煎2次,分2次内服。
加减法:
若纳呆便溏,则去当归、丹参加炒稻芽30g,鸡内金20g;盗汗者则加煅牡蛎30g,柏子仁20g;心悸气短,脉结代者,则加桂枝10g,炙甘草增至15g,为桂枝甘草汤之意,再加泽泻20g,以防甘草壅滞而致钾钠潴留;肝郁不舒,则加合欢皮30g,以解肝郁。
按语:
当今社会,科技日新月异,竞争激烈,工作繁重,生活节奏快,精神压力大,矛盾交错。长期劳倦思虑过度,则心脾两伤,气虚血弱,思虑气结,血运缓慢,心脑失养,而失眠头晕相继出现。还有富豪高贵贤达,日思夜虑,追逐荣华富贵,多被思虑所伤;加之山珍海味迭进,血脂内积,心脑血管俱伤。如斯者,疾病缠身,病魔不断,后果莫测;尚有藜藿之民,日出以作,天黑而归,月饷两千,清茶淡饭,身健如龙,知足常乐,与医药无缘,真是天赐之福!谚语云:健康就是福,荣华富贵身后物。值得三思而行。
4.七情所伤,肝火妄为,心脑紊乱
主症:
癫狂发作,狂躁妄为,暴怒毁物,彻夜不眠,大便秘结,舌质红,苔黄腻,脉弦滑。
辨证:
七情所伤,肝火内炽,肝火痰热狼狈为奸,扰心乱脑,心脑紊乱。
治则:
泻肝火,豁痰涎,镇肝气,潜肝阳。
方药:
镇肝安神汤(经验方)。
生牡蛎、生龙骨、代赭石各30g,龙胆草、生大黄、胆南星、天竺黄、枳实、怀牛膝各20g,甘草、黄连各10g。
每天1剂水煎2次,分2次内服,病重者可日服2剂。
加减法:
若大便通后则生大黄减至10g,酌情加丹皮20g;狂躁重者则加生铁落50g(先煎);怒平燥止者则去生大黄、龙胆草,以防大苦大寒重伤肝阴,加白芍、生地各30g以补肝血、敛肝阴,有助潜纳肝阳;缓解期则以甘凉养肝、酸收肝气之品,可用:生地、玄参、炒酸枣仁、合欢皮各30g,麦冬、白芍、丹皮各20g。同时加强心理治疗,调摄精神,肝气得舒,心情开朗则有利于康复。
按语:
癫狂发作,多在精神病院强制性治疗,此能较快地控制病情,然而出院后时有发作。在病情较轻,精神处于可控情况时,患者或家属往往寻求中医药治疗。中医在千百年来对癫狂症的辨治,积累了极其宝贵经验,疗效是肯定的。如名医罗谦甫曾治一患者“发狂乱,弃衣而走,呼叫不避亲疏……数日不更衣……急以大承气汤一两半,加黄连二钱,水煎服之,是夜下利数行”,发狂如失。又如元代名医滑伯仁“治一僧病发狂谵语……以三化汤三四下,复进以火剂乃愈”。实如棋逢胜手方知妙,疴遇高贤一剂瘥。如斯医案,不胜枚举。而西医东进近百年来,中医治疗病种越来越少,急、重、危症全靠西医,中医有似望洋兴叹!从临床可见,癫狂症即使得到缓解,但其顽固性失眠却缠绵难愈,又是导致此病发作的重要因素之一,这也是我把此病纳入顽固性失眠的辨治的原因。所用方药中,如当狂症发作,大便秘结不通,恒用生大黄20~30g,腑气一通,肝火重挫,狂症顿止而入坦途,屡用屡效,这都是借鉴罗谦甫、滑伯仁等著名医家的宝贵经验。总之,继承是发扬的基础、创新的源泉。
5.瘀浊内阻,脑络不通
主症:
失眠易醒,梦多健忘,头晕眼花,唇黯,舌质淡黯,脉细涩。
辨证:
血瘀痰浊内停,脑络不通,血运滞缓,大脑缺血,神失所养,以致失眠或通宵不寐。
治则:
益气生血,祛瘀消痰,去脂通络。
方药:
祛瘀安神汤(经验方)。
黄芪、丹参、茯神、炒酸枣仁各30g,当归、葛根、天麻各20g,桃仁、法半夏各10g,红花、炙甘草各5g。
每天1剂,水煎2次,分2次内服。
加减法:
若脾虚纳呆便溏者,则去丹参、当归,加白术、莲肉、鸡内金各20g;血脂高者,则加草决明30g、田七粉3g(兑服);血压高者,则加桑寄生30g,杜仲、怀牛膝各20g;颈项强痛者,则加川芎、羌活各10g。
按语:
此型不寐症,多见于中老年人,往往迁延难愈。穷原竟委,中老年人血管日趋硬化,舒张收缩乏力,血流缓慢,加之血脂、血黏稠度高,血流受阻。同时,老年人多有忧愁思虑,常有心脑供血不足。因此,思虑过度、心血耗散、血瘀阻络是导致中老年人顽固性失眠症的重要原因。治疗原则上,必须祛血瘀,降血脂,通经活络。一旦血流复常,气血调和,心脑供血不足得到纠正,心脑得养,则神安能睡。正如«丹溪心法•六郁»指出:“气血冲和,万病不生,一有怫郁,诸病生焉。”临证必须从中老年人日趋衰老、脏器功能下降、阴阳易失调、精神调摄控制易致失衡的实际出发,立足整体,恢复脏器功能,平调气血,疏通血管,补其不足,去其有余,是根本治法。
(三)病例举隅
1.肝肾阴虚,痰火内炽不寐案
病例:
刘某,男,56岁,公司高管,2006年4月25日初诊。患失眠症10年,加重3年,近半年经常通宵不寐。其长期经中西医治疗,开始睡前服舒乐安定2mg尚能入睡2~3小时。以后睡前服3~4mg,仍彻夜难眠,第二天又出现头晕眼花,神疲乏力的症状。平素常见头晕腰酸,口干口苦,纳食尚可,大便秘结,3~4天一解,状如羊屎,舌质黯红,舌苔黄腻,脉弦细滑。经多次相关检查,除低密度脂蛋白稍有增高外,未发现明显器质性病变。其分别在深圳、广州、北京多家医院中医科就诊,所服中药都是酸枣仁汤、归脾汤之属,但获效甚微。其有吸烟嗜酒史,且酒量大,一次能饮高浓度五粮液500g而不醉,堪称酒客。辨证为肝肾阴虚,痰火内炽之不寐症。治以补肾养肝,佐以清火祛痰。处方:生地黄、女贞子、生首乌各30g,旱莲草、怀牛膝、白芍、夏枯草、牡丹皮各20g,白芥子15g,法半夏12g,竹茹10g,炙甘草5g。日1剂,水煎2次,分2次内服。
5月16日二诊:
服上方20剂后,睡眠明显改善,有时能入睡6~7小时,为多年来少见的佳兆。但睡眠不稳定,当工作繁忙,操劳过度时仍难以入寐,且梦较多,但能保持4~5小时的睡眠。这增强了患者的治病信心,消除了精神压力,为治疗创造了更有利条件。宗上法出入或加黄连5g,肉桂2g(焗服)交通心肾;或加鸡蛋黄1个(兑服)以滋养肾阴;或增合欢皮、炒酸枣仁各30g,以解肝郁,敛肝安神;或佐胆南星15g祛痰清热;或入山栀子10g以清热除烦。经调治半年,并指导患者坚持做太极拳、散步、游泳等运动,嘱其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心胸开朗,劳逸结合,戒烟限酒等,其每晚能入睡6小时以上,而且睡眠质量较好。一年后因感冒发热就诊。经追踪其睡眠一直正常。
按语:
辨治不寐症与治疗其他疾病一样,关键在于审因周详,辨证正确,治则方药与病证相应,药量恰到好处,就能药到病除。否则,一见失眠便不加辨证,一概用酸枣仁汤、归脾汤一类,或迭进补心安神之品,往往很难获效。«医宗金鉴•凡例»有训:“医者,书不熟则理不明,理不明则识不精。临证游移,漫无定见,药证不合,难以奏效。”因此,从医者必须通过四诊,全面了解病情,认真审察病机无误,根据治疗原则选方用药,药能中病,病则霍然而愈。
2.脾肾两虚,中枢失利不寐案
病例:
杨某,女,51岁,公务员。2009年8月12日初诊。罹失眠症6年,多处求医,屡治难愈。刻诊:半年来失眠加重,经常彻夜难入寐,稍不顺意则脾气大发,纳食欠佳,脘胀嗳气,每在晚上烘热汗出,炎热夏天仍穿厚衣,四肢特别怕冷,大便时溏,小便较频,脸色黧黑,舌质淡胖,苔白多津,脉细弱。辨证为脾气虚弱,枢机失利,肾阳衰微,阴阳不交,以致失眠。治以健脾补肾,疏和枢机。处方:黄芪、炒酸枣仁、浮小麦、山萸肉、茯神各30g,党参、白术、淫羊藿、仙茅、枸杞子、鹿角霜各20g,法半夏12g,炙甘草5g,大枣5只。每天1剂,水煎2次,分2次服。
8月23日二诊:
服上方10剂,现每晚能入睡4~5小时,纳食增加,腹胀嗳气俱减,烘热、出汗明显减轻。效不更方,略有加减,并嘱患者增加食疗,其法:雀蛋5个,新鲜鲍鱼肉二两,炖汤,以补肾养阳。共调治3个月,不寐霍然而愈。经多次追踪,一切如常,每天跳舞,其乐无穷。
按语:
此型不寐症,临证甚为多见。人至更年期前后,内分泌失调,激素不平衡,肾阳不足,肾阴匮乏,阴阳不相济。本病例又有脾虚,运化无权,枢机失利,使阴阳互济的通道受阻,阴阳更难互济,虚阳独亢,神不守舍,则不寐难愈。根据其病机,必须健脾补肾与疏利枢机双管齐下,才能逆转其病理变化。总之,溯流穷源,审机论治,是临证的奥秘。中医治疗此型不寐,独具特色,疗效卓著,值得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