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那些伤害的话，我们始终欠着一声对不起
小草就像往常一样，坐在星巴克里开始写文章，她看着窗外走来走去形形色色的人们，眼睛里充满了故事，脸上挂满了沧桑。
这是小草来到南京的第六年，不知不觉自己已经快要奔三了。
回想起以前上小学时候跟最好朋友的那些事情，小草摇了摇头算了，不想去想。
她的第三篇小说已经写完半个多月了，但是却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去给这个文章写更好的片尾。
这个故事结束了，却好像一直在继续。
当她又看到一对夫妻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走过窗户时，她的思绪被强制性回到了13年前。
07年小草才11岁，她也是爸爸妈妈手心里的掌上明珠，她想要天上的月亮妈妈绝对不会给她摘星星。
可是没过多久妈妈怀孕了，她好像还不太懂如何去当一个姐姐。
只是时不时身边就会有人对小草说：“你马上就要有一个弟弟了，那时候你的爸爸妈妈就不爱你了。”
小草撅着嘴说哼，怎么可能，我才是爸爸妈妈的掌上明珠。
虽然小草嘴上这么说，但是实际上她的内心害怕极了。
她还不懂得怎么去分享爸妈的爱给另外一个未曾谋面的人，但是她也不是一个从小娇生惯养自私的小孩。
直到有一天她的爸爸妈妈认真地坐下来跟小草去商谈即将有个弟弟的这个话题。
其实小草也做好了要和弟弟去分享母爱父爱这件事情的准备。
可是事情的发展却不像小草预想的那样，妈妈问她弟弟出生之后爸妈要离婚：“你是跟爸爸还是跟妈妈。”
她在脑海中预想了很多该如何去接受弟弟的话，却没有想到原来是一个选择题。
她天真地抬起头问：“如果选择爸爸的话，是不是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妈妈点点头说是。
小草又问同样的问题：“是不是选择妈妈了，就再也见不到爸爸了。”
小草的爸爸妈妈也没有想到小草会问这么多的问题。
因为在她们的心目中，小草一直是一个体贴温柔懂事的孩子，无论跟着双方谁，都会很放心。
于是，小草的爸爸妈妈决定等弟弟出生后两人就办离婚，弟弟归妈妈，小草归爸爸，但是还会有探视的权利。
“你知道吗？初三四班的小草她经常去夜总会。”
“真的假的，你这些都是听谁说的。”
“没有听说啊，我坐公交车路过的时候亲眼看见她进去的。”
“我才不相信呢，她不是一个很乖的孩子吗？学习成绩还在年级前几名。”
这些话像针扎一样刺入星雨的耳朵，星雨和小草是同一个小学上来的，对于她的为人星雨还是了解的。
星雨本来想上去反驳，但那两个同学却已经走远。
晚自习下课后星雨想去隔壁班级找小草聊天，却发现她在跟一个长得特别漂亮又化了妆的女孩在打趣。
说实话，像星雨这种特别老实的女生是不敢和化妆的女孩一起来往的。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星雨突然觉得很难过。
然后也似乎看到小草脸上一些淡淡的妆容。
又到了周末，星雨偷偷的跟踪了小草，知道这样虽然不对，但是星雨也想在小草误入歧途之前把她拉出来。
星雨也打了一辆车跟在她车的后面，当这个方向越来越像去夜总会的路，星雨的心紧张的揪了起来。
最后还是看见小草在夜总会门口下了车，那一刻，星雨突然觉得她认识了好几年的小草特别陌生。
随着小草去夜总会的次数越来越多，学校里的流言蜚语也传的越来越快。
小草被富二代包养了。
小草当坐台小姐了。
五花八门的流言蜚语像长了腿一样跑遍了整个校园。
小草肯定也听见了，但是她却当作没有听见一样。
懦弱的星雨也不敢去向小草问清楚情况，虽然星雨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可是眼见为实。
大家都知道星雨和小草以前是同一个小学的，越来越多的人来问星雨小草以前是不是生活不检点。
星雨的心很难受，却还是摇摇头告诉她们，不，小草一直都很善良。
可是连老师也开始歧视小草，年级主任很多次都约小草去办公室谈话。
小草高傲的天鹅颈像是对她们宣示着不屑一顾。
直到初三毕业，小草在大家的心目中仍然是以“坐台小姐”毕业的。
小时候，我们伤害了很多很多的人，我们想要去弥补，长大后却发现根本无力回天。
小时候，喜欢去跟风，别人说是什么，我们就觉得是什么。
小时候，喜欢对很多新鲜的事物感到好奇，喜欢去评头论足一番。
小时候，还不懂三观是什么，只是喜欢把话随随便便不经过大脑从嘴巴里说出来。
小时候，我们学习如何讲话，长大后我们学习如何闭嘴。
好像是时间过了很久很久，大家好像都忘了小草这个人，在我们这个小城市里也从来没有再见过她。
去年秋天得幸回过一次老家，再一次路过小草家的时候，杨树下一群老太太在闲聊。
就往近凑了凑，听到真相的星雨眼泪掉下来。
原来在小草的弟弟出生之后，她们商量好的小草跟爸爸却并没有实现。
妈妈带着弟弟回到了南方的姥姥家，都没有跟小草说一声。
因为做生意而变得有钱的爸爸，投资了一家夜总会，每天都在夜总会里灯红酒绿。
没有人去管小草的生活、学习、吃住，在零几年的年代，农村的重男轻女还是很严重的。
每周小草都要去夜总会去找她的爸爸要生活费，但是每次去都会被扇一巴掌出来。
然后只有14岁的她一次一次地找各种接受童工的兼职。
放假的时候，她只能住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因为那里的房租最便宜。
她经常会看到爸爸给很多不同的女人买各种各样首饰和化妆品，但是自己在学校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她从来没有去向身边的人去寻求帮助，而是把更阳光快乐的自己，展现在大家面前。
可是谁都不知道，那时候很多个夜晚，她是如何睡着的。
现在知道真相的我，也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