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曾经沧海
但这次爷爷也不在了,她会有多绝望?并不是说沈爸爸和沈妈妈就不爱她,但是多年没生活在一起本身就有隔阂,加上两位家长的工作真的都很忙,沈诗晓和他们的感情确实没有那么深厚,沈静亭今年应该大二了,那高一的时候,他的女孩身旁都没有人安慰吗?如果是这样,那她的抑郁症确实倒是有迹可循了。
他忍住上前抱住对方安慰的冲动,他很想说自己愿意陪她一辈子,可惜,现在的他,哪还有这种资格呢……
“你……别太难过了,爷爷奶奶在天上会过得很好的,你别让他们担心!”张昀只能说着无用的话语。
沈诗晓回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道:果然,现在连一个安慰的拥抱都不会有了。初三奶奶不在的时候,张昀花尽心思地安慰她,实在没辙的时候还抱过她,笨拙地用“呼噜呼噜毛,吓不着”来安抚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我知道,现在已经想得很开了。”她这话不假,当年奶奶不在的时候,爷爷给她打电话和她说的是奶奶身体一直不大好,是上天看奶奶在人间过得辛苦才召了她回去享福的,她也一直这样安慰自己。所以后来爷爷去世的时候她自己已经可以安慰自己,是因为爷爷在人间太累,而且他很想奶奶,所以也被召了回去。
她都想得通,只是偶尔还是会思念而已。她知道爷爷历来最疼爱她也最牵挂她,可惜她现在可能会让爷爷很失望吧。
“来这里真没想到会遇见你,但还是很开心。我做你的同桌,你不会不愿意吧?”沈诗晓突然笑道。
张昀看着她强撑笑颜的样子,只能应道:“不会……我,也很开心……有事不要憋心里,你和我说……”虽然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帮你什么。
“好。我……你现在住什么地方,有时间方不方便带我去看看若姨?我很想她……”沈诗晓问道。
张昀顿了一下,斟酌道:“她,现在状态不是很好,可能……后面吧,有时间我带你去看她……”
“嗯……”沈诗晓对很多事情很疑惑,因为当时爷爷生病所以中考刚考完她就回老家看望爷爷了,期间和张昀发消息打电话他都没回过。等她回来的时候她才听说张昀爸爸的公司应该是搞了个什么大工程,但后面投资商跑了,张爸爸把“天域之蓝”的房子卖了抵债。但后面不知道为什么张爸爸杀了人进了监狱,张昀和张妈妈从此都没有音讯。
听着课间操就快要结束,两人只能走回教室。快进班的时候沈诗晓突然开口叫住了他:“张昀!”
张昀回头看她,她却又将疑惑咽了回去,说道:“没事……”她其实想问他:当年中考前,你和我说,等考试完你要和我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还记得是什么事吗?
但她此时却开不了这个口,或许也是她知道或许张昀再也不会说了吧!
第四节是物理课,7班的物理老师没有换,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胖子,名叫潘江,因为长得胖胖的很像加大号的潘长江,被学生戏称“长江”,但他却是一个很厉害的物理老师。
长江曾经在市附中教书,但因为私下违规补课被家长举报,在附中没待下去,但当年教育局对他没有从重处理,后来出于他的才华被当时九中的校长挖了过来。
长江自恃有才,觉得九中的绝大多数学生都是白痴粪草,他最常和学生说的一句话就是“听不懂老子物理的最好别学理科,你们的脑子构造就只适合装浆糊。”而且他讲课几乎都不管大部分学生能不能跟上,不过唯一的好处就是他上课逻辑性极强,而且物理思维超好,一般学生如果认真听讲还是能跟上的,所以在九中,他带的班物理成绩向来都是拔尖的。
长江进了教室随便交代了两句,发现学生的教材已经下发便让大家自己预习,他埋着头在那里用手机阅卷,眉头皱得死紧,底下的学生吓得不敢出大气。
一中开学要比九中早一个星期,沈诗晓其实已经在那边领过一回书了,但她把书都放在了住处,今天来也没有带着过来。老鲁今早和她说过,她的书他已经帮她去说过了,中午些应该能通知她自己去取,她也没说自己不需要。
张昀其实很想和潘江请假走人,平时他都是第四节下课走人,刚来这边的时候为了挣钱他干过很多活,桌球馆和KTV看场子,有些酒吧去了先是看场子,后面又卖酒赚提成,遇到些不干净的事情,自己没法接受,老板见他不识时务又以未成年的借口辞退了他。
他之前还以为老板心善愿意给他一个机会,没想到对方是看上了他的脸想让他靠脸赚钱。他知道自己虽然有一米八几的个子,但是现代社会身份都是可以网上查询认证的,他一个未成年根本做不了什么正经的事情。
好在他在网上能接一些翻译和弄PPT之类的活,偶尔也会遇到一些逃单的,但干了近一年,也已经有了一些稳定的客户。晚上他几乎都是在家里弄这些,白天有个离学校不算远的商业小圈,那里的上班族喜欢点一个小吃店的外卖,他在那附近发过几次传单,被小吃店的老板看到,老板没有加盟网上的派送服务,都是靠老客户电话接餐,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知道了他在挣钱,便和他商定好,每天中午11点半到1点半这两个送餐高峰期来帮店里送外卖,每单的配送费都给他一块钱,也包了午饭,因为配送范围都不远而且几乎都很集中,所以正常情况下他这两个小时就能净赚一两百块钱。
曾经的他从没为金钱烦恼过,更何况是生计,但自从家里出了事,他只能被迫成长,负起了生活的重担。虽然张爸爸有给他和母亲留下应急的退路,但他却不敢坐吃山空,也不敢将一切寄托于等父亲出来以后继续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