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变故

当年公司致力做的一个大工程出了事情，投资商跑了，父亲作为公司法人代表承担起了责任，将自己在市区的三套房产都加急售卖，后来以公司的一个优质项目和银行抵押贷款，总算把工程的事情了结清楚。

却没料到父亲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去平息事件，却没被工程方的人信任，他们生怕父亲也跟着跑了，就在他中考的第二天来到家里堵人。

当时他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父母以安心备考为由给他在考点附近定了宾馆，那两天母亲其实已经在家里收拾东西，因为房子已经卖出去了。

工程方的人到了家里的时候母亲正在收拾东西，他们就以为父母真的要跑路，来堵人的三人都是工程方临时雇的，压根不讲什么江湖道义，他们不顾母亲的解释，反而趁机起了邪心侵犯了母亲。

父亲回家见到一切怒火中烧，与三人搏了命，警察到的时候一人受伤跑了出去，一人重伤昏倒在地，另一人已经没了气息，是被父亲用花架砸在后脑上当场死亡的。父亲也受了伤，被警察在现场取证以后直接带走了。

生还的两人最终也还是以入室强奸被判了刑，但父亲也以过失杀人罪被判了六年。

公司被迫宣告破产，各种债务清结之后还欠着银行四百多万。偏偏当时公司里有一名员工因为工伤导致了四级伤残，除去保险赔付以外，公司也得承担一部分责任。父亲被羁押之后他一直没能见到人，一直到宣判之后他才见到人。

父亲交代了很多事情，让他带着母亲搬到曾经外公他们的住处，说是给他们留了一张卡，里面还有三十多万，让他们省着点花，银行的债务等他出来他会想办法。

后来听说了那人工伤的事情，父亲却还是咬牙告诉他要支付给他公司该承担的部分，没法一次支付，只能按月支付，当时父亲的律师帮着清算，也和对方签了协议，因为保险公司已经赔付了大头，他们只需每月支付对方九百块。

父母瞒得很好，张昀一直都没有发现过家里的情况，他是在中考的第二天发现父母都没有来才发现了不对劲的，迟来联系他的是舅舅李若海，说是父母临时出差实在没办法过来。

当时的他虽然接了母亲的电话，但他怎么可能会轻信这么拙劣的谎言。后来躲着偷听了舅舅和舅母的电话。

“哎呀，这小昀明天还考最后一门英语呢，我今晚就在这里陪他了。”

“能怎么办？那可是杀人，现在谁都见不着他，若希也没和我说清楚到底什么事，等着呗……”

“那能杂滴？我爸那破房子咱们每个月租出去也就几百块钱，咱们买房子的时候若希给了我们五十多万呢，你别在这唠叨了，以后就让若希和小昀住那里。除非你答应让他们来我们家住。”

“我就知道你们娘俩儿不乐意，得了，你管小昀以后读哪里呢？那里不是离九中挺近么？实在不行读九中也一样，我当年还不是读的九中……”

他模模糊糊听到了很多事情，却不敢确认自己的猜想，最后只能借口准考证丢在班主任那里要去找班主任拿骗了舅舅，他自己打车回到家里，却发现那里被警戒线围了起来，偶尔有人远远经过都在说这里下午发生了命案。

他回到宾馆，父亲的电话关机，母亲的一直在通话中，他整整一夜没睡着，第二天去考场考试的时候发了半小时的呆，直到监考老师提示他要做题他才动笔写了几个字，后面放听力的时候他也只觉得脑子和耳朵里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他知道自己即使提前出了考场也不能离开考点，而且母亲会担心，但他却根本无法静下心来答题，他随便涂了几个答案，就呆坐着直到考试结束。

出了考场，母亲就在外面等着，不过一天不见，她却像老了十岁似的，他浑噩走向母亲，听她说道：“小昀，爸爸出了点事情，你别着急，会没事的，会没事的……”不知道是在安慰儿子还是自己。

判决出前父亲只能见律师，他和母亲搬到了曾经外公外婆在A市北城外区城中村的小房子里。舅舅来帮了两天忙，后面也很少再来过，舅母和李妍在判决出前来过一次，判决出后再没出现过。

他当时突遭变故，根本没注意过母亲的情绪，一直到知道了自己的中考成绩，英语才考了三十多分，母亲也没有说他什么，直到判决下来，白天和父亲见了一面之后回到家里，他才发现母亲的情况不对。

他也是在开庭那天才知道母亲还遭遇了什么，但他却根本不知道能怎么去安慰。母亲从那天回来之后话就越来越少，变得不爱出门，白天家里也一直拉着窗帘不愿意见光。

他最终报了九中，军训的时候有天回家发现是舅母送母亲从医院回来的，问起情况却只说去医院检查了一下身体，可母亲苍白的脸色却让他无法放心，再追问舅母却也只说有点贫血，让自己多给母亲弄点补血的食物吃就行。

他当时还没练就什么做饭的本领，原是想请舅母教教他，却没想到舅母却说：“行了行了，你们年轻人不天天玩手机嘛，上面什么都有，你自己看就是了。我事情也很多，今天还请假陪你妈去的呢。”

从那以后，他就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依靠，他开始学会算计生计，虽然知道省吃俭用着，自己和母亲也能撑到父亲出来，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但是一个未成年，也没经历过太多社会的磨练，他能做的事情真的很少。

他开始经常逃课去打工，经历被骗被压榨被欺负，曾无数次生过不好的心思，有次去探监的时候和父亲说了很多话，回来以后他又规矩了一些，不敢去想那些违法乱纪的事情，刚好遇到了小吃店的老板，于是打工的事情也规范了起来，和老鲁请假时大概说了点情况也没被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