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项庄

这是一座废弃的庙宇。所贡的神像早已不在，看不出年代。放眼望去一片荒芜，大概已有上百年无人问津了。屋顶上瓦片稀疏的地方有月色透了进来，很刺眼。照得我的剑冷森森的。

叔父说，那把剑你都擦了一个时辰了。

“您也在这转悠一个时辰了。”我头也不抬地答道。

他这才驻了足，冲我苦笑道：“也只有你，在这种紧要关头还坐得住。”

我放下擦剑用的鹿皮，将剑平放在膝上，才抬头对他说：“叔父年纪大了，胆子却小了。”

他笑道：“你还是老样子，对长辈说话也不留情面。”

我没有再接他的话。这个人，我不喜欢。

说不上理由，也许是他这副老实巴交的做派，也许是他总是笑呵呵的模样。说不上来。

我从昨夜开始守在这里，等的人还没有来。算算时辰，大王和钟离眛应该已经和汉军交上手了，不知战况如何。

我又举起剑，端详了一会。剑脊上闪着寒光，锋利得连掉到上面的发丝都能切断。正要低头继续擦，屋外的草丛抖动了一下。

“你果然来了。”我说。

他在黑暗中，没说话。我想他大概在盯着我。

“大王说你能找到这里，我不信。”我起身道，“我错了。”

张良站在那里。

“那他有没有猜出来，我是怎么找到的？”他笑道。

有两种人最爱笑，一种人擅长曲意逢迎，虚情假意；另一种人则是口蜜腹剑，笑里藏刀。

“不需要知道。”我抬剑，“你既然来了，就必须死。”

这两种人，都令人作呕。

“可惜了，这世上只有一个家伙能让我死。”他继续笑，“你家大王不够格，你更加不够。”

他话音未落，我面前已爆裂开一片火花。那速度，快到你根本捉摸不透他是如何进攻的。如果不是周围的结阵，恐怕我早已身首异处。

强忍住后退的欲望，我冷觑着他。隐藏在暗中的人也纷纷从四面八方走出，将他团团围住。每个人的脸上都像结了一层霜，甚至有人将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你知道他们是谁吗？”我告诉他，“他们都是亚父的弟子。”

果然，他不笑了。“准备得很充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但我没时间陪你们叙旧。”

“那你就再不会有机会了。”说罢，我对一切的始作俑者挥下了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