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这夜，小虎在帐外受罚，顾宛在帐内也未曾入睡。

“禀将军，穆将军晕过去了。”

“传军医。”

传信小兵正要离开，顾宛叫住他：“穆将军可有再动怒？”

“回将军，已经没有了。”

“好，退下吧。”

第二天，风寒并未完全痊愈的小虎来到顾宛帐内商讨战略，顾宛并未多说什么，单刀直入说起了她的策略。

“狡兔三窟，突厥可汗多次逃脱无非靠的是这草原以及另外九部，他们支援来得很快，到后面已经是寸步不离，采取了防守策略，只一昧地搬迁转移，想以此拖垮我们。”

“我们随着战线拉距不断深入，后方供给时常不足，有时需要靠俘获来的物资支撑，战况拖延的确对我们不利。”

“但我的意思是……既然他们要玩猫捉老鼠，我们就好好陪他们玩玩，他们想以此拖垮我们，我们便借此削弱突厥各部的兵力。”

“末将明白。”

小虎说完便转身就要离开，走到帐门口时顾宛喊了他一声：“小虎哥哥……”

“我都明白。”

一切按照顾宛的战略进行着，无论突厥本部如何转移，总能顾宛的军队找到，而后又转移……

在这段时间里小虎与苏农思摩有过几次交锋，但都难分上下，小虎也终于不再被轻易激怒。

在最后一次的突袭中，小虎以一招回马枪将苏农思摩刺于马下，他怒吼一声，一枪将苏农思摩挑起扔到身后。

“给我踩！”

众骑兵纷纷纵马向苏农思摩踩去，小虎眼含热泪仰天长啸：“哥……我终于为你报仇雪恨了……哥……我好想你啊……”

这场历时一年的仗快要接近尾声了，顾宛下令以包围的攻击趋势向突厥本部剩余的人驱逐至北境外。

“北境外的那些蛮夷人长得好生丑陋，白得吓人，头发竟还是红色的……”小虎回营后对顾宛说着。

“也许北境外还有更大一片天地，那里的人说不定会觉得我们长得怪异……不知那边的人是否也有朝堂更替……”

“虽长相各异但终归都是人，所经历之事应该是没有太大差别的。”

“这场仗虽得了大胜，可我们顾家军也元气大伤啊……”

“何时启程回朝？”

“今日整顿休息，明日出发。”顾宛说着看了看一旁鸟架上的黑鹰。

顾宛班师回朝后，太子代圣上拟旨加封了顾宛和小虎，宫宴过后顾宛径直回了护国公府，并未与太子寒暄。

回府后顾宛去找叶平，叶平见到顾宛先是惊喜后又失落地说：“你走之前将黑鹰托付给我，而我却没能照料好，还让它飞了……我对你不起……”

“没什么的叶哥哥，黑鹰这不是还好好的吗？我也未曾想到它会飞去找我。”

“无事便好，否则我不仅无颜见你，更愧对訢王……”

“六表哥他……还好吗？”

“訢王他……”

“他怎么了？”

“他在一年前就已经与世长辞了……就在你走后不久……”

“我不信！你一定是在骗我……不可能！”顾宛如同被晴空霹雳，一时不能接受。

“是真的，訢王走的时候我就在旁边，他嘱咐我说……”

“不可能！”顾宛痛苦地哭着说，“太子表哥……你骗了我……骗了我一年啊……”

“宛妹……”叶平担忧地看着顾宛。

“我没事……”顾宛努力地让自己平复下来，“明日……一起去看看他吧。”

“好，我陪你去。”

翌日，顾宛站在訢王陵墓前问叶平：“叶哥哥，六表哥真的是病重而死吗？”

“訢王临走时交代说，让你不要去追查他的起因，即便是知道了，也不要让太子发觉。”

“这个手串……是太子表哥给我的，他说是六表哥的意思，可我清楚地知道，那是他的意思。”

叶平接过手串，拿近鼻子前嗅了嗅，脸色突变，惊恐震惊之余看向了顾宛。

仅此一眼，顾宛明白了叶平的意思，摇头示意他不用说出来。

北燕局势稳定后，太子顺位成为新皇，查出了户部库银贪墨一案，拔出萝卜带出泥，将与之相关的官员上上下下连根拔起，又新开科举广纳寒门学子，受到了北燕百姓的举国爱戴。

顾修向新皇告老请辞，新皇答允，撤了他的元帅一职，只留其护国公这一武闲职。

同月，御史台的御史大夫，中书省的中书令，尚书省的尚书令相继告老辞官。

护国公府的日子似乎终于平静了下来，中秋佳节时，一家五口人在府中赏月饮酒，听着府内乐姬的曲子。

看着天上的圆月，小虎感慨道：“要是哥哥和明月姐还在就好了。”

“是啊……”叶平附和着说道，拿起一块芙蓉糕端详着，想起了从药谷回青州的那天因芙蓉糕发生的那场闹剧，不禁笑了起来。

“怎么不吃啊？能看出花儿来？”小虎看着叶平奇怪地问道。

“对啊，能瞧出花儿来。”

顾宛看着眼前和谐的一幕，想着：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啊。

可世事难料，越是简单寻常的心愿却越是难以实现。月光能照见人世的温馨美好，而黑夜掩盖了暗涌的丑恶人性。

正在府中欢庆的几人不会料到，一场意外正在酝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