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救命之恩
一名身穿湖蓝色纱裙的靓丽女子，聘聘婷婷走了进这座富丽堂皇的大殿。
看她如此打扮贺珩发现自己白白担心了，一名卖唱女一生难得见到龙颜，她要盛装出现也好，她要意图勾引也好，她能自保贺珩非常欣慰。
卖唱女跪到地上，“民女白梨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不是赏春楼里的姑娘吗？何敢自称民女？”皇帝语气愤怒。
贺珩明白皇帝为什么这么愤怒，在楼里的姑娘基本上都是贱籍，贱籍与平民可不一样。
白梨还未作答。
二皇子便急道：“陛下，儿臣调查过她。她祖籍苏州，父母双亡，幼年无人养育，便被一名乐伶收养。那乐伶一手琵琶名冠江南，住着大院子，养着像她一般的六个孩子。但除了乐伶本人，这六个孩子都是平民不曾入贱籍。”
贺珩此时添油加醋道：“这位乐伶真是个好人呐！”
皇帝脸色和缓，他其实将人带来就后悔了，皇宫一块砖都象征着无上权利。怎么能让一贱女踏足，等到明日上朝，事情传出去自己这个皇帝要被御史参一本的。
只要想一想他就不由得生二皇子的气，这姑娘愿不愿意跟人出赏春楼关他什么事？竟要闹到他跟前来，实在可恶！
再看脚下那姑娘，似想到什么，他道：“朕许你起来回话。”
白梨站起身，道：“谢陛下。”
皇帝道：“听闻你卖艺不卖身？”
“是。”白梨道：“民女虽然是伶人养大，但自己并非贱籍。在赏春楼里卖唱不过是某生而已，民女晓得这般是自甘下贱，但民女不过一柔弱女子又能做什么谋生？养父只教了这一手琵琶，民女也只会这一手琵琶。赏春楼是京城最大的花楼，它或许有很多龌蹉，但也能让民女自个儿养活自个儿。”
皇帝眼中闪过复杂神色，他似乎也有些敬佩这小小一女子，同时，心中生出无限怜惜。
但首先，他要把不省心的儿子和臣子打发走，于是他问白梨，“你与贺珩是怎么回事？”
“陛下，二皇子殿下根本不给民女声辩的机会，他抓了贺公子就要走，民女也是无可奈何。”
皇帝听后，怒目转向二皇子。
二皇子急道；“白梨姑娘，你莫怕，父皇会为你做主。”
“天辇，还没闹够？”
二皇子满脸委屈，“父皇……”
“不知所谓，还不退下！？”
二皇子躬身退下，贺珩见状，跟着躬身行礼，“微臣告退。”
白梨也作势要走，皇帝忽然说道：“朕的私库里有一把明州进贡的琵琶，音色十分动听，不如取来予你，你且为朕弹上一曲。”
一个小女子哪敢拒绝皇帝的命令，她躬身为礼道：“遵命。”
长长的宫道上，宫人们陆续点上灯，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昏暗的灯下有人匆匆走过，在他身后的另一人迅速追了上来。
“姓贺的。”
既然躲不掉，贺珩转过身，“殿下还要说什么？”
“你不要得意，这次是意外，但下次我总能抓到你的小辫子！”二皇子在贺珩面前表演了一个握拳的动作，仿佛在威胁他。
贺珩无奈，“殿下为何非得跟微臣过不去呢？微臣不过小小的一个御林军侍卫而已。”
“你……”
二皇子哑火了，他不想跟这人废话，手臂一挥就离开了。
他其实不是不能说，而是不敢说。如果贺珩知道了自己是当今四皇子殿下，是他的弟弟，那他会不会生出妄想来？
贺珩肯定会生出妄想来，谁能不向往那至高无上的宝座呢？
今日到底有些冒进了，二皇子忍不住反思。他想着，贺珩身上还有什么把柄，不禁想到了他的婚事。
他带着人先一步离开皇宫，他要回府跟幕僚们商量商量接下来的事。
贺珩可不敢再走到二皇子前头去，他慢吞吞地看到二皇子消失在宫门口后，才加快步伐准备离开。
不想御林军统领追了上来。
御林军统领姓革，单名一个池。革统领今年二十八岁，他也是从京畿营直升御林军，然后经过六年时间才做到统领之位。
贺珩在御林军任职也有些日子了，他不争不抢，完全不像个被额外提拔到皇帝面前，深受宠爱的小侍卫。
他不仅没有恃宠而骄，还谦逊有礼，让革池想结交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白梨姑娘只怕要被陛下留在皇宫里了。”革池说。
贺珩无所谓的摇头晃脑，“跟我也没多大关系，都是她自己的造化。”
“但她是为了救你才进宫的。”
“革统领这话说得，她也是当事人，就算她不想救我她能拒绝得了陛下？”贺珩说话有理有据，道：“我是不会内疚的。”
革池发现这人除了谦逊有礼，还多了一个优点，那就是审时度势，不会硬碰硬。
“况且，”贺珩叹息一声“在赏春楼里卖唱随时都有恶劣的客人，或者权贵欺压，做皇帝的妃子就不一样了，当皇妃有吃有喝还有人伺候，何必拒绝呢？”
革统领无话可说，他甚至觉得贺珩说得有道理。
贺珩却像开了话匣子，从自己小时候一直讲到如今，其中隐去了两位文武师父，也免去了他与父亲、继母，弟妹的关系。
原本只是出宫的路上无聊，随便听听，但贺珩讲话绘声绘色，让革池恨不得重活一遍，到时候一定要像他一样把前半生过得有滋有味。
俩人来到宫门口，看到了二皇子的马车在大道上越行越远。
革池问贺珩，“得罪了皇子，你不怕吗？”
“现下不是我怕不怕，而是二皇子殿下不放过我。”贺珩无奈叹息，“我这一生注定要成靶子。”
革池听不明白，但他也没什么求知欲，就这样轻轻放过了。
他甚至还拱手为礼，道：“贺公子，家里有人等我吃饭，这便回去了。”
贺珩还礼，然后目送这人离开，他知道此时赏春楼里一定没有好友的身影了，但他的家里可不像御林军统领家里有人给留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