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一一说明
女眷席丝毫不乱,三皇子妃被押着离开了大殿。
至于皇帝这边,男人们有的唏嘘,有的不屑,还有的冷眼旁观,像一个看客。
大殿乱了一会儿,皇帝才又开口,道:“五皇子时运不济,断了胳膊,唯有六皇子深得朕意,列位臣工可还有意。”
二皇子和三皇子不敢再说什么,好像认命了。
就在这时,中书令从座位上站起身,道:“陛下,五皇子命苦,只求一个真相,只希望陛下念在父子一场,严惩幕后真凶。”
时隔数月重又提起当时,五皇子恍惚又感受到了来自伤口的剧痛,但其实那里已经愈合了。
他坐在那里看着自己失去的手臂说:“父皇,儿臣只求一个真相,为儿子报仇!”
站在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出列,“陛下已经查明,此事为意外!”
“真是意外吗?”太傅见二皇子没了立为太子的指望,立时便想拉人下水,“猛虎袭击五皇子,惊了圣驾,难道就要这样轻飘飘放过?”
镇北侯紧随其后,他跟这位太傅老大人算是同病相怜,他也揪着这件事不放,道:“陛下避而不谈,是想包庇谁?”
中书令虽然只有五十许,却须发尽白,他脸上带着恶意的笑,道:“自然是包庇陛下最宠爱的儿子。”
他的目光落在了站着的贺珩身上,一直当背景板冷漠面对一切的贺珩被这愤恨的目光看得浑身发毛。
他忍不住“啧”了一声,指着自己问:“这位老先生,你说我谁谁?”
“珩儿,这是中书令宋大人。”贺衍在大殿中的一角提醒道:“休得无礼!”
贺珩指着中书令说:“父亲,你听听他说得这叫什么话?他说我是陛下最宠爱的儿子,说我是害了五皇子殿下的凶手?”
“你别说了。”贺衍压低声音,一副怕家丑外扬的模样。
贺珩转头看向中书令,说:“假如我真的害了五皇子,当然我肯定没做过。那我做这些我能获得什么?”
“当然是陛下的宠爱!”
“你说我是陛下最宠爱的儿子,那为什么我还要获得陛下的宠爱,陛下这么宠爱我为什么不让我当太子?”
“大胆!”此起彼伏的喊声,贺珩却面露笑意。
大殿之内所有人都在喊,除了皇帝。
贺珩对这些呵斥之声充耳不闻,只面向皇帝高声询问,“陛下,我是您儿子吗?您是我父亲吗?”
“荒唐!”皇帝拍桌,把身边的六皇子吓到了。
就在这时,有人掀了大殿的帘子走了进来,他穿着只有皇子才能穿得红色绣着龙蟒纹的衣服。他脸上带着笑,那笑容高深莫测,比皇帝更像一个皇帝。
此人竟是那疯癫的大皇子,此时他出现在这里,还是姗姗来迟必有缘故,再看他目光清明,全身上下干干净净,头顶的金色发冠闪闪烁烁,实在当得起贵不可言二字。
他一边走上前一边说道:“你当然是父皇的儿子!你是那个本该死在十九年前那场大火的那个孩子!你应该跟你母妃死在一起,而不是在大臣府邸苟且偷生这么多年!”
皇帝看到长相出色,气度斐然的大皇子,眼中有欣赏有惊惧更有嫉妒!
这是他的长子,初为人父时他欣喜若狂,但随着他慢慢长大,长子背后的势力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觉得自己不是皇帝,他只是个来占位置的。
等到有一天这个孩子长大成人,无论他愿不愿意,都会被人从高位上踢下来。
而彼时的他能做得,唯一的反抗就是押着不立太子。
这个儿子天时地利人和占全了,中宫所出皇帝的长子也是嫡子,无论是法理亦或者人情,他只能拖,拖到对方没了耐心,拖到对方生了反心,一切的开始都因为嫉妒因为害怕!
皇帝说:“你竟然在装疯?”
大皇子只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拱手礼,“多谢父皇还念着些血脉亲情。我若不装疯,如何能光明正大回到这皇城?”
皇帝冷笑,“你如此作为可知犯了欺君之罪?”
“非常境遇自然要非常手段。”大皇子非常骄傲自己的做法。他转向贺珩,说:“你我兄弟二人,从出生便是宿仇,如今看来今日是我生你死。”
贺珩并不害怕,“我有父母,大皇子殿下有什么证据我是从火场里逃出来的四皇子?”
就在这时,又一人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她穿着罗裙,梳着妇人发髻,一步步来到皇帝面前,行礼下跪。那规矩极为标准,一看便知是在宫中任职过的。
“奴婢春喜叩见陛下。”她深深拜下去,说:“十九年前,是奴婢将四皇子殿下带出鸣翠宫交给贺衍贺大人的。”
角落里的贺衍站起身,急道:“你胡说!四皇子是一位小公公交给我的,怎么可能是你?”
贺衍的这句话无意证明了贺珩的身份,贺珩却头也不回,看都不看他那便宜爹一眼,只盯着这个叫春喜的妇人看。
只见她站起身竟当众脱起衣服来,有那古板的连忙遮住双眼不看,嘴里念念叨叨。
春喜并没有将衣服脱光,而是留了遮蔽身体的肚兜,她扒拉了一下那肚兜露出了一点点沟壑,比那更引人注目的是她胸口的疤痕,那明显是利刃刺出来的。
她转了一圈让大殿能看得人都看到,然后面向贺衍,“大人可认得这疤痕?当年您想独揽救下皇子的大恩,在我胸口这里刺了一刀。那时我不过十三岁,娘娘临死前将四皇子交给我,鸣翠宫的姑姑们为了方便我出逃,给我换了件不合身的太监袍,戴了太监的帽子。您遇见我的时候天色暗,又着急、害怕,自然不晓得我其实是个小宫女。若不是小宫女,可能这一刀就刺穿了。”
这句话她说得伤感,不知是谁偷偷笑了一下。
贺衍似乎被这声笑叫醒了神,他连忙跪下请罪,“陛下,微臣知错!这些年也是战战兢兢,惶恐不已,每晚梦回当年更是后悔不迭。”
那叫春喜的宫女说:“我在树丛中醒来,忍着疼脱了太监的衣裳,然后爬到大路上被大皇子所救。我不敢承认自己是鸣翠宫的宫女,大皇子也不认得我,我就这样隐姓埋名陪着大皇子去了皇陵,成了他身边的大宫女。”
贺珩眯眼笑道:“还成了大皇子的屋里人对不对?”
春喜面露羞涩,忍不住看了大皇子一眼。却见他根本没看自己,她收回目光重新郑重神色看着贺珩。
“奴婢可拿性命担保,此人就是四皇子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