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同事的面纱
童汐登录QQ打算在空间写篇新日志。
登录后第一件事还是习惯性的看顾业成QQ，光标滑到头像处显示空间又更新了内容，跳出几张照片，还是那千同事的自拍照，只是最新上传的照片是顾业成和别人的合影照，从缩略图上来看隐约好像是依偎着的。
童汐心想肯定是顾业成又抱谁家的孩子了，一边暗笑顾业成想当爸爸想疯了，一边点击访问。
映入眼前的照片却让童汐顿时有如五雷轰顶，怎么也笑不出来。
那是一张顾业成和他所谓的搞笑女同事微笑相拥的照片。
脑袋在刹那间一阵空白。
缓过神来后，童汐双手开始发抖，继而全身都开始颤抖，连心脏都痉挛起来，眼泪夺眶而出，啪啪滴溅在键盘上。心脏处一阵绞痛袭来，痛得她呼吸都疼，下意识地抓紧了胸口。
童汐大脑里有十万个疑问在横冲直撞，却找不到半点出口。内心仍然充斥着自我安慰的声音：不是这样的，绝不会这样的！顾业成不会骗我，前天他还说只是谈得来的朋友而已，前天他还担心找不到我！肯定搞错了！
侥幸的声音却在接连两张的合影下越来越微弱。
在这些依偎合影面前，童汐所有的自我安慰都是徒劳；顾业成所有的诚恳和担忧在此刻显得如此的可笑；而她对顾业成的深信不疑更是可笑，可笑得让她觉得自己就是个没有智商的大傻瓜！
欧阳毅的电话在此刻不合时宜地打来。铃声倔强地持续地刺耳响了很久，丝毫没有挂断的意思。瘫坐在座椅中的童汐无力地将电话切断，没想又固执的再次打来，童汐的挂断似乎激起了欧阳毅的倔强。
无奈和慌乱中，童汐略微收拾了下情绪，吸了吸鼻子，假装镇定地接了起来：
“喂？昨天挂我电话，今天还挂，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手机快没电了。”简单几个字，童汐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怎么了？怎么声音变了？生病了吗？这样有气没力的。”
“没。。没有。我手机没电了，我在上班，别再打了，我挂了。”
慌乱按下结束键，童汐害怕她再说下去情绪将失控。
欧阳毅，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每次都是你？为什么偏偏不是顾业成！为什么？！突然感觉一阵反胃，想吐，童汐连忙冲进了卫生间，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全身仍在发抖，好冷。内心有千万个声音在撕心裂肺地呐喊：为什么？皮蛋儿，为什么要这样骗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如此爱你，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
“童汐，进去这么久还没出来啊，外面有人等呢。”门外传来王阿姨的敲门声音。
童汐赶紧作势冲了一遍水，回应：“马上好。”
擦了擦脸，告诉自己不准哭，不能哭！低着头，在王阿姨诧异的关切眼神中快速跑过。
“怎么了？你哭了？”王阿姨追了出来。
童汐努力挤出些笑容，但没敢抬头：“没啊。没事干嘛哭啊。”
“那你眼睛怎么红红的？”
“没事。对着电脑太久了，眼睛有点难过。我先回座位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王阿姨又跑来看望童汐，关切地问：“今天怎么就这么慢腾腾了？你今天是不是要去上培训课？快点，不然要迟到了。”
“哦。”经王阿姨提醒，童汐这才想起来。
“我这有张新丰小吃的卡，我去给你买些点心在路上吃，晚饭别太晚，对胃不好。”
“不用了，王阿姨，我不想吃。”
“怎么了？怎么不想吃，不吃饭会饿坏的，走走走，我去买给你吃。”王阿姨将童汐拉着出了电梯。
“真的不用了，王阿姨，我一点都不想吃。”
“别说啦，我去给你买过来。快点走，等下要迟到了。”
“呀，你车来了呢？快点，快点，看能不能赶上。”王阿姨着急的对着童汐说，童汐回头看了眼，哦的应了一声。
“快点啊。”王阿姨急得跑起来，边跑还边回头说：“童汐，快点，等下坐不上了。我先过去帮你拦车。”
看着王阿姨跑动的背影，童汐内心五味杂陈，眼眶发热。对着王阿姨的背影大声说道：“王阿姨，你慢点，你不用跑，坐车的人是我，你不用跑！”
王阿姨回头笑了起来：“是哦，是你坐车哦，但我还是怕你赶不上啊！”
“没事。你不用跑，我来得及。我先走了。拜拜！”童汐逃似的朝着车站飞奔而去，她怕王阿姨看见她眼里的泪，也怕看到王阿姨那满眼的心疼。
在关门的刹那童汐跳上了车，回头看见王阿姨一边气喘吁吁一边庆幸微笑朝她挥手的身影。
童汐靠在座位上，无力的闭上眼睛，顾业成他们依偎的照片再次浮现在脑海，眼泪悄无声息的流下来。
那天，老师在上面讲什么，童汐全然不知。眼前不断重复的仍是那两张依偎在一起的照片，那温柔的眼神，那零距离的依偎，还有顾业成前两天貌似诚恳的话语，反复交叉地撞击着童汐的大脑。
“童汐，笔记记好后借我一下吧，我视力不太好，看不太清。”邻桌的小娟在课间跑来对童汐说，童汐头也没抬的应了一声。
“你龙飞凤舞的写些什么东西啊？好象不是老师讲的内容啊？”小娟盯着童汐的笔记本问。
童汐愕然的看着眼前的笔记本，发现写了整整一页的居然全是“皮蛋儿”三个字，便极其懊恼的一把撕了下来。
“我有点不舒服，先走了。”
入春的夜晚，咋暖还寒。清凉的晚风吹得人清醒了许多。
童汐站在马路上无力地环顾着这座城市：一对老夫妇手挽着手从她身边经过；对面的公交站台里，一个女生正依偎在男生怀里，男生温柔地抚摩着她的头发；迎面走来的男生对着电话说：“我买了你最爱吃的上口爱，等着我哦，我马上就到家了。”
童汐忍不住笑了，杭州，这个天堂般的城市，这座被誉为爱情之都的城市，连空气中都飘散着恋爱的气息，却惟独没有我的爱情。童汐笑得眼泪迸溅。
童汐在街上盲目的走着，脑海里还是浮现出那张照片，那依偎的零距离，那画面的柔情，是他们在杨公堤也拥有过的。
顾业成这个老古董老传统是怎么做到快速转身和另一个女人这样你侬我侬的？还是他口口声声的“女同事”？呵，女同事？太搞笑了，脚踏两条船还不承认。为什么不承认呢，怕我知道吗？为什么怕我知道？是担心我会伤心吗？那为什么要骗我？不在乎我为什么要怕我知道？为什么前一天还能那么诚恳的怕担心找不到我，紧接着就把照片公布于众？纯心恶心我吗？耀武扬威吗？为什么还怕找不到我？为什么还要给我打电话？多情种吗？情场高手？顾业成是这样的人吗？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一阵刺耳的急速刹车声让血压正在飙升的童汐呆在原地。
“喂，小姑娘！走路不看红绿灯啊的啊！”
童汐抬头朝声音望去，雪亮的灯光照得她看不清前方，愣愣的朝后退了两步。瞬间，车水马龙从身边鱼贯而出。
童汐站在熙嚷的马路中间，被一种兵慌马乱的阵势包围。她看见很多双厌恶的眼睛，听见很多人在说不要命。还听见一个越来越近的童稚的声音在说：
“妈妈，大姐姐刚刚好危险啊，她为什么闯红灯啊？”
“妈妈，大姐姐好象在哭啊？你看。姐姐为什么要哭啊？为什么大人在马路上也哭啊？”
“囡囡乖，以后要记住千万不能闯红灯，姐姐可能伤心了，我们快点走，红灯又快亮了。”
母女的声音渐行渐远，童汐耳边再次响起那个低沉的声音说“我怕找不到你”，眼前又出现那张相依偎的照片，原来顾业成就是个道貌岸然的大骗子！怒发冲冠的童汐忽地奔跑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奔跑在这个霓虹闪烁的大马路上，任凭路人用着神经病的眼神看着这个穿着靴子的女人发疯的跑着，任凭眼泪纵横，任凭内心用着最歇斯底里的声音骂着顾业成王八蛋！
童汐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一条街，直到自己差点摔倒在地为止。停下来后又开始走，走走停停的穿过了一条又一条街，脑海里全是和顾业成从认识以来的画面以及猜想顾业成为什么骗她的各种可能的原因。
童汐忽然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可以让她这样不知疲倦的走着，是的，她已感觉不到累，一点都不累，只是脚下惯性的在蠕动而已。
脚步最终却还是挪到了家门口。6公里多，童汐走了2小时。
2小时里，童汐都没能找到一个可以完全说服自己的合理理由。
第二天，顾业成QQ空间便设置了密码访问，盯着闭门羹的页面，童汐算是明白了：先是故意上传照片让她看见，继而再关闭权限，这番操作确实是能让她百爪挠心。
只是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残忍？不直接告诉，却用这样的方式来一点一点的持续伤害？顾业成真的好狠。
“童汐，你今天脸色怎么这么不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紧？”王阿姨一早就来到童汐工位边看她。
“没。。咳，咳。没事。”发现声音有点哑，童汐赶紧清了清嗓子。
“声音怎么也变了？”
“没事，可能是太长时间没说话了吧。”
“哦，多喝点开水，坐久了站起来多走动走动，别一天到晚坐着不动。”
“嗯，知道了。”
王阿姨走后，童汐又开始对顾业成的这波操作意图做各种猜想：设密限制访问，是担心我看到吗？怕我伤心吗？会不会是那个千女人故意拿了张他们同事聚会时拍的照片放上来，后来被他发现了，所以就把相册设密了呢，这也有可能的。但是，同事间能那样亲密吗？不可以的。顾业成这样一个老古董怎么会和别的女人随便作出这样的亲密动作呢？
童汐想了N种可能，又被N种理由否定了，反反复复中有想直接找顾业成求证，但又转念一想，如果顾业成真的在乎我，他应该自己来解释。
想到这，童汐连忙检查了下手机，确保电量和信号满格后稍微安心了。
终于熬到下班。到家时，小佳已做好了一桌饭菜，谢灵也在。
看着热气腾腾的饭菜，童汐突然有了饿的感觉，她已经两天没吃饭了。赶紧洗手乘好饭菜，吃了两口后又顿觉一阵反胃。
“你干嘛？不吃了？”谢灵见状问道。
“嗯，吃不下了。”话一出口，童汐发现声音真的哑到快听不到，清了清嗓子再说了一遍：“嗯，吃不下。”
“吃不下？才吃两口呢？平常你可是满满一碗都行的啊，那里还有半碗饭呢，你要负责吃完的。”
“这都吃不完了，还是你们吃吧。”
“我们都乘好了，剩下的是你负责了。”
“好了好了，你们真无聊，吃不完倒了不就得了！”小佳有点不耐烦了。
“你今天怎么在家了，晚上没活动？”为感谢小佳的帮忙，也为防止谢灵的继续要求，童汐赶紧挑个话题。
“找不到买单请客的人。”
“难怪。”童汐和谢灵异口同声。
洗漱时，童汐看着那个保存着一年多的顾业成使用过的牙刷，心里又是一阵触动和恍惚，一言不发地早早钻进被窝，身体感觉很累，却又睡不着。
心里一直犹豫着这会给顾业成电话是否合适，是不是该等他来主动解释。一直辗转反侧，谢灵忍不住开始抗议，童汐瞪了她两眼后，将自己闷在被子里，用尽全身力气发疯般一阵尖叫怒吼。
谢灵和小佳对望后异口同声说道：“这女人疯了！”
“我很累，可是我睡不着！”童汐强压着内心的抓狂，无力的呢喃道。
“你这两天到底怎么了，有事就说出来好吗？”
“没事，只想睡觉。”话到嘴边，童汐还是咽了下去。心想，再等等，如果今天顾业成的电话还没来，明天我就打！
第二天课堂上，童汐将老师目不转睛的盯到出了神，最后都看成是顾业成的身影。
一下课到家，她就迫不及待的鼓起勇气给顾业成打电话。为保证电量充足，还特地边充电边打。
“汐汐啊？今天怎么给我电话了？”电话中顾业成很惊喜的声音，让童汐察觉不到任何有关心虚或愧疚的气息。
“你在干嘛？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哦，我在洗衣服呢。”
“洗衣服？现在还用你洗吗？”看着顾业成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童汐有点懊恼，半郁闷半试探地问。
“那要不然谁帮我洗啊？”
“你。。你女朋友呢？”“女朋友”三字说得童汐心如刀割，迫切的希望顾业成能给个坚决的否定。
“女朋友？哦，你是说照片啊？没事，你多想了。”
顾业成这话让童汐找不到半点头绪，他的镇定让童汐迷惘和费解，而他随意的口吻更让童汐开始怀疑他的人品。
“我正洗一半呢，我洗好了再给你打过来吧。”
“哦。好吧。”
顾业成热情的“给你打过来”，让童汐又相信他是开始改变了，开始真的在乎她了，愿意承担沟通成本了，这是童汐第一次听到顾业成积极回应的“给你打过来”，之前他常说的是“你快打过来”。
可童汐还是想多了。
那一晚上，每间隔半小时左右就看一眼手机，在浅浅睡意中童汐隐约听到了顾业成的声音，而事实上紧握在手的手机一夜未响，哪怕一条短信也没有。
清晨的阳光，透洒在地板上，散在脚边的被子上。童汐费力地抬起眼帘望着由黑暗转而明亮的窗外，眼睛一阵灼痛…
窗外都亮了，而童汐的世界，却一再由零星光明转而黑暗。刚刚升起的海市蜃楼在一夜间又坍塌了。
喉咙很干，童汐试图想咽口水，发现口腔干得连口水都没了，嘴唇也干涸欲裂，身体僵硬得发麻，挪了个身，将膝盖收起，后背重重的靠在床头，两眼瞪着天花板，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失望。
童汐又被顾业成轻而易举的忽悠了。一句貌似那么自然那么真诚的“洗好了给你打过来”居然也是他信口捏来的幌子。
风干的泪痕依然隐约可见，疲惫的身体愈发沉重，心有种被掏空的感觉，眼里没了神采，身体像没了灵魂，惟剩一副奄奄一息的躯壳。
窗外阳光明媚，为何心却如此冰凉刺骨？
杜伟的喜讯在童汐魂不守舍时通过短信传来：通过不懈努力，莉莉终于说服了她爸妈同意她远嫁啦，我们有望在明年的奥运日请你喝喜酒！哈哈哈哈！
A省与C省的联姻已成定局，扑面而来的喜悦和激动，却与这会童汐的处境形成鲜明的对比。
恭喜，功德圆满。童汐缓缓发出回复。
之后的一个多星期里，目睹顾业成用实际行动严格履行着“不再使用QQ”的宣言，童汐也没再上QQ，也沉默面对了手机里所有其他人的来电及短信。